晋王在被陛下禁足后,火速清理后宅,用八百里加急给太子送了一封密信表明支持其上位的立场。
虽然陛下已经有意在两年后传位于太子,可亲王的支持依然重要。尤其是手握重兵的秦晋二王,对于太子稳定江山至关重要。
至于燕王……太子从小也没正眼看过他。
一位普通嫔妃之子如何能与李妃和孙贵妃的儿子相提并论?
李妃与马皇后情同姐妹,孙贵妃则是仅次于马皇后的存在。而朱棣的生母掑氏不过是前元宫女。
信中,晋王虽然没有指明谁是诬陷他的罪魁祸首,却额外给了太子一份名单。上面开列的都是燕王心腹。不幸的是,周林的名字正好列在最后。
其实,晋王并不是真正看穿燕王和周林的把戏,只是想借机报复。
看完来信,信以为真的太子为了打击燕王授意平安找机会除掉周林。
在他看来,杀一个百户不至于让弟兄翻脸,反而能让燕王知难而退。
于是,剩下的事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平安利用手中的权力逼迫宁沔孤军深入,险些送掉性命。
在接到宁沔的军报后,他又故意扣押文书,刻意制造周林无令而动的假象。
若不是周林带着阿札失里的人头和众多叛军而归,他早就令人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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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赶上傅友德问起前方的战事,平安只能硬着头皮说出真相……
“手掷欧刀仰天笑,留将公罪后人论!”
诵诗声中,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周林踉踉跄跄地走进营帐。
见此情景,傅友德不禁狠狠瞪了平安一眼,心说就算你是在执行太子的密令,好歹也得给有功之臣一个体面。
可平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只是吃惊地看着周林。
抓捕周林不假,可他敢保证没有难为过对方。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再立新功的周林,平安已经派人给太子送去书信。在太子回信之前,他只能令人好吃好喝的招待周林。
对外,他宣称让周林配合调查,并没敢直接声称周林有罪。
可惜周林早已想好对策,就等着大将军提审。
见平安的手下前来,周林迅速撕碎衣衫、打乱发髻,故意在脸上涂满泥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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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对自己心软,他还想制造几处新伤痕。所幸在行军之中,他已经摔得鼻青脸肿,倒不用刻意自残。
沉默片刻,傅友德沉声问道:“周百户,可是有人对你用刑?”
周林傲然一笑道:“一点皮外伤而已,提它作甚。”
提,你必须得提!
平安被他的回答气得直咬牙。
这种模棱两可的答复不让大将军误会才怪。
“不错,有点军人的骨气!”
傅友德倒挺喜欢周林的硬汉做派,满意地点点头。
咱没有,他胡说!
无端被人冤枉的平安欲哭无泪。
心中起了爱才之意,傅友德缓和语气道:“可是你阵斩阿札失里,劝其残部归降?”
周林郑重抱拳道:“全是殿下和颍国公运筹帷幄之功,标下只是奉命执行而已。”
“本将因何不知?”
傅友德微一皱眉。对于周林的评价瞬间调低。
有功就是有功,没事拍什么马屁?
“您不知道?”
周林显得异常诧异,“千户宁沔曾经上书给平安将军,告知叛军副万户宋伯颜宜孙有意投诚。在此情况下,不是您和殿下让标下深入匪巢的吗?”
见傅友德眉头紧皱,平安一脸迷茫。周林当即顿足捶胸地抱怨道:“难怪标下始终没有盼来援军。原来竟是被人骗了。
不行,标下要去向殿下汇报此事,求他给我做主。否则,咱不干了!”
这哪儿是位功臣,这分明是位怨妇啊!
看着他的表现,傅友德感到哭笑不得。
眼见一口硕大的黑锅从天而降,平安急忙抱拳道:“大将军明鉴,标下从未听说此事。周林分明是在为自己洗脱擅自行事的罪名!”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对于撒泼打滚的周林,傅友德更看不上笑里藏刀的平安。
周林的年纪不大,表现得偏激一点情有可原。可平安不该反咬一口,死抱着弄死对方的念头不放。
沉吟一下,傅友德朝左右问道:“宁沔和宋伯颜宜孙可曾前来!”
刚才说话的那位参军赶紧拱手道:“回大将军,他们昨日已经同周百户一同回营。只是平安将军故意没有向您禀报。此外,乃尔不花将军送来的报捷文书也押在平安将军的手中!”
你不会是燕王的人吧?
听出对方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平安的眼中充满惊恐。
“呵呵……”
傅友德冷笑两声道:“平安将军还真是大胆。如果本官今天不询问进军之事,你是不是准备将此事隐瞒到底。若是逼得叛军再叛,你可吃罪得起?”
身为前军主帅,傅友德有理由怀疑平安是在针对自己布局。
如果自己继续攻打叛军的据点,周林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剩下的叛军和已经归降的叛军马上会顽抗到底。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平安连忙解释道:“标下原本是想在证实之后再报与大将军……”
没等他说完,周林“嘿嘿”一笑道:“昨日我已将阿札失里的人头交与将军。怎么,将军连阿札失里都认不出来?”
小刀补得恰到好处。
傅友德当即沉下脸道:“知情不报,其罪难容。来人,将平安拖出帐去重责四十军棍!”
话音刚落,帐前的亲兵如狼似虎的将平安拖出大帐。
须臾之后,沉闷的击打声传进帐中。
平息一下火气,傅友德令人将宁沔和宋伯颜宜孙请入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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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对好口供的两个人自然不会让周林失望,一口咬定是在平安的授意下实施的斩首行动。
真相大白,傅友德当即给燕王修书一封,暂时罢免平安的所有官职,待回朝后听参。
随后,傅友德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林道:“本官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得手的。”
“此事说来话长。”
周林得意地一笑,开始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