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的钟声刚好响起。
薛软玉撑着一双熬红的眼起身走向他,“夫君,怎么这几日都这样晚?朝中是有什么大事吗?”
晏无渡没想到她还在等他,对上那双熬得微红的眼睛,有些心疼地将她搂进了怀里,“是有些事情。”
“你明日也要早早上朝吗?”
晏无渡正打算跟她解释所谓的事情,却听到她陡然又问了一句,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夫君到识海空间里睡吧,不然睡不到一两个时辰就又要起了。”
他心疼薛软玉,殊不知,他的阿玉更心疼他。
晏无渡覆着她的发顶,“好,我睡之前钱同你说说最近……”
“不要不要,你先睡觉,睡醒了再说也不迟。”
薛软玉态度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下一秒就把他带到了识海空间,扶他到床上躺着,替他脱掉靴子又盖好被子。
“夫君,睡吧。”
晏无渡把她捞入了怀里,“陪我一起。”
他甚至都没有洗漱,但是薛软玉把他抱的紧紧的。
识海空间中过去了一夜。
晏无渡醒来后去洗了个澡,回来后,薛软玉也刚好醒了。
没有穿古代的寝衣,而是裹着浴袍,胸膛露着,小腿露着,分外性感撩人,但是薛软玉却难得的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拉着他坐到了床边。
晏无渡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措辞,才缓声开口道:“西北快要起战事了。”
西北?
那一带不是常年和北曌战事不休吗?但那都是小打小闹。
薛软玉忽然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
晏无渡捏了捏眉心,“半月前,北曌便开始频繁在西北边境挑衅,制造争端,大有重新挑起战火之势。如果只是北曌,还不至于如此头疼。”
薛软玉去过西北,对西北的地域划分也算了解,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什么。
“西鄯国?”
晏无渡苦笑了一下,“不止。”
“夫人有所不知,西鄯乃人妖共治,只是靠近东云边境的乃是人族,越往西部腹地,依次分布着妖族以及佛族。”
“我们在西鄯国安插的探子近来送回了消息,安分了百余年的佛族近来频频有异动。”
西鄯国的人和妖都信佛,佛教即为国教,影响力颇大。
薛软玉不太了解这些,“佛族,很厉害吗?”
在她穿越前的固有印象来看,寺庙里的僧人也就是念念经什么的。包括穿越后接触到的国安寺,里面的僧人也都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晏无渡别有深意地解释道:“西域的佛族,和其他的佛门子弟,不能画等号。”
“在佛族历史上,是曾有人以一己之力开创了一个全新的修炼体系,将其与风云契约者,灵契者一样划分为九阶。自从,佛族成了第三个修炼体系。总之,不可小瞧。”
“据我所知,西鄯的人族和妖族虽然共治,但是内部矛盾冲突不断,这也是为什么东云在边境和西鄯一直相安无事的原因之一。但如果佛族有了表态,人族和妖族便能暂时达成一致。”薛软玉分析道。
晏无渡颔首,“正是如此。”
“西鄯一直以来威胁不大,正是因为内斗严重,无暇他顾,可若是突然拧成一股,联合北曌攻打东云……”他顿了顿,客观地说道:“东云形势不容乐观。”
薛软玉微怔,听懂了他这句话里的潜台词。
“你要去前线吗?”
她听说过早年间晏无渡领兵的传奇,后来不只是什么原因,退居京城,统领文官。
但无可否认他的军事能力。
在薛软玉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他没有瞒她,“已经定下了,月底出征。”
月,月底?
晏无渡伸手将呆愣的她搂在了怀里,“阿玉,我私心向陛下拖延了几日,我还没有娶你。”
“此去归期未知,我私心,想先娶你成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薛软玉自然不可能拦着他出征,即便心里千万般不舍不愿,她环着他的腰,声音闷闷的,“我嫁,只要是你,多仓促都嫁。”
晏无渡将她抱的更紧了。
月底出征,晏无渡二十号便要去到城外的军营,婚期定在了三月十九号。
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八抬大轿,只是请了两边的亲人朋友,坐了一个院子。
这是一场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婚礼。
但是来的人很全。
薛软玉进来也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晏无渡和他父亲之间的一些龃龉。
但是成亲当天,晏父竟然也到了。
那是一个长相慈眉善目的老头,神态略微有些严肃,身边坐着虞元白。
晏无渡的母亲在他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便由姑姑,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坐在高堂之上。
这些人里都没有故意给人找不痛快的,因此婚礼办得很顺利,虽然有些人薛软玉还是第一次见。
到了晚上,因为都知道晏无渡第二天一早便要去军营,没人缠着他灌他酒。
宾客早早散去,他穿着喜服入了喜堂。
新娘子身着嫁衣,盖着盖头端坐在床边。
大红的喜被下撒满了红枣、桂圆、花生……合卺酒就放在小几上待新人入喉。
他拉过她交叠搁在膝上的双手,握在掌心,又替她揉了揉腰,“阿玉,是我委屈了你。”
薛软玉不认同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觉得成亲礼这样办就很好,没有些杂七杂八的人,咱们自己也舒心。”
晏无渡说的不止这些。
他拿过搁在合卺酒旁的玉如意,挑起盖头,柔声笑道:“盖头一挑,称心如意。”
薛软玉看着这个手握大权高高在上的男人说着吉祥话,心里又暖又涩。
暖的是他对她好,把她放在了心尖尖上。
涩的是,明日一早他便要走了。
她主动将其中的一杯合卺酒递给他,“饮过合卺酒,风雨共同舟。”
酒入喉肠,泛着苦意。
原来合卺酒是苦的。
薛软玉有些怔怔地想。
而后放下酒盏,环住晏无渡想脖子,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晏无渡正要将她压在榻上,却不想被她反压。
“今夜不能让夫君操劳,我来。”
一句缱绻至极又温柔至极的话,伴随着风,隐于浓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