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G·6-13
徐彧书的直觉,让他觉得,今天的瞿言很不对劲。关于那只电气鼠的问题,瞿言的解释,似乎有理有据。
但仔细一想,也破绽百出。其他不论,就说徐彧书认识的瞿言的个性,真的遇到那种事情的话,他猜测瞿言不该会选择那么处理。
不过,既然瞿言不愿多说,徐彧书也就不打算刨根问底了。对于自家兄弟,他知道要保持一定距离,给别人保留自己的私密的空间。
不过说起来,徐彧书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是瞿言,哪怕有不能说的秘密,也不会选择编造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来敷衍他。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瞿言大可以直接说是秘密,不能告诉他。对此,他都不会有什么介意,会表示理解。
他们之间的相处,向来如此坦率。
徐彧书还是有些狐疑地,偷偷瞄了瞿言的方向一眼。不过,想到今天他,又成功偷偷揩到油的小动作。他又有点释然了,毕竟,他自己也有秘密,隐瞒欺骗着对方。
今天,可能就是瞿言遇到了什么比较特别的问题吧。回头,可以旁敲侧击问一下,如果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也好仗义出手。
而徐彧书自以为隐蔽的偷瞄动作,却被感知敏锐的假瞿言,清晰地捕捉到了。甚至,假瞿言还准确分辨出了,徐彧书眼神中的疑虑。
假瞿言眼神一阵阴晴不定,随即,又很快在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邪魅冷笑。
“果然还是不能留下这个隐患,正好,尽快拿这家伙作为胁迫的人质,说不定能更快拷问出信息。”假瞿言心中下定了决心。
而在千面诡煞手中的小世界里,被囚禁的瞿言,此时状况已经惨不忍睹。
现场,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堪比抗战剧中,反派拷问讯息的地牢。
而将十数种,形式各异的刑罚,都体验了一遍的瞿言,现在已经没了一个人样。
瘫软在地的瞿言,已经无法站立,因为他的双腿,已经被老虎凳废掉。
老虎凳属于反关节酷刑的一种。该刑常见于各类影视作品,即把受刑者双手反绑,呈坐姿被固定在一条长凳上,大腿部位以绳索绑紧,用刑时受刑者脚下被不断垫进砖块,疼痛难忍。
老虎凳的作用在于牵拉受刑者腿部的关节韧带,并造成膝关节脱臼。据记载,受刑者坐老虎凳一般垫上3块砖就会大汗淋漓,5块砖膝关节完全脱臼,人会昏厥。
除了双腿,瞿言的双手十指,也已经鲜血淋漓。十根手指指根处,如同一条条快要被夹断却又没完全断开,只留下细细一撮还勉强连接着。显然,他的双手十指,都已经彻底报废。
这副样子,则是摆拶刑所赐。
拶刑,也就是那种将犯人十指,分别嵌入特制的竹排缝隙中,然后用力收紧竹排。所谓十指连心,这种惨无人道的恐怖刑法,给犯人带来的痛苦毋庸置疑。
瞿言被千面诡煞,用水刑折磨。窒息的痛苦虽然没有立刻打败瞿言,但连续的大脑缺氧,却已经让瞿言表现出神志模糊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瞿言的心智防御被削弱,配合其他痛苦刑罚,放在其他人身上,的确能轻易套出重要讯息。
但放在瞿言身上,千面诡煞不能说劳而无功,也只能说敝鼓丧豚。瞿言的确吐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但这些都是瞿言提前拟定好的,用来混淆视听的虚假信息。
千面诡煞一开始还会被这些信息迷惑,被拖延时间去扑了个空。后面,吸取了教训的千面诡煞,就开始了和瞿言的心理和心性的博弈。
千面诡煞相信,重罚之下,比吐真言。为此,瞿言只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千面诡煞招待瞿言的刑罚花样百出,鞭打、烙铁,甚至挠脚板痒痒。瞿言早已是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但即使如此,瞿言依旧没有吐露真相。
千面诡煞对这么一个硬骨头很气愤,但接收到扮演瞿言的分身,共享过来的信息,他又再次露出了胜券在握,不怀好意的坏笑。
瞿言之所以能在这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极端酷刑中坚持下来,也不是真的就因为他的意志,真就那么强大。而是因为,他刚从系统中得到的,调和宝玉的作用。
调和宝玉的调和平衡的能力,发挥在这种场合中,就可以表现为,减轻极端的痛苦。比如,在瞿言承受烙铁的高温灼烧时,调和宝玉对应地会释放清凉寒意。在瞿言受到摧残,神经产生强烈疼痛信息流时,调和宝玉则对应会削弱这股信息流,相当于麻药。
当然,调和宝玉的作用强度,是由限制的。但即使这东西削弱的痛苦有极限,也足够保证,瞿言能在这些刑罚中,坚定自我。
然而,瞿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刑罚的折磨和伤害。他的双手双腿被废,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御兽时代下,要治疗这种伤势,不说依靠科技水平,就说利用御兽们的治疗能力,也可以帮他恢复原状。
不考虑这些治疗的价格需求,瞿言身上这些伤痛,不需要担忧有无后患。瞿言真正担心的是,对方用分身扮演他,去学校中自然可以了解和接触到,他在乎的朋友。
比如徐彧书,也不用说比如,毕竟他在学校里关系好的朋友,也只有徐彧书一个。
瞿言最不愿看见的状况,就是对方抓住徐彧书,用他唯一的挚友来胁迫他。而偏偏,他最担忧的状况,很快就要成真了。
假瞿言在完成了今天的实战测试之后,完全没有在乎自己的测试成绩。下午测试结束,放学之后,假瞿言和等着他的徐彧书回合。在一如既往,两人一起并肩离开学校,踱步走过这一段,他们回家重合的路时。
徐彧书以并不精妙的话术,企图对瞿言套话。徐彧书并不是个擅长弯弯肠子的人,所以他所谓的旁敲侧击,无论在真瞿言,还是假瞿言听来,都非常拙劣。
瞿言一路笑呵呵地敷衍着,眼底深处,却藏着致命杀机。这股杀意被隐藏起来,以区区徐彧书的实力,自然察觉不到。所以,徐彧书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带着,走向一条不归末路。
“彧书,今天来我家吧,我带你去看一间好东西。”假瞿言直接用了一个最为粗糙的借口。
徐彧书一愣,他没想到瞿言会突然来这一出。毕竟,以往瞿言从没如此邀请过,他也的确从未去过瞿言的家。
这一点很正常,就瞿言家那寒酸的弹丸之地,要用来招待客人是显然不够用的。一共就厨房、厕所、卧室三个房间。别说客厅,瞿言家那是连一个沙发都没有。
一进门,就是不大的主房间。这个主房间,光放一张床,一个放衣服的柜子,一张吃饭的桌子和椅子,就差不多了。哪怕只是两个站在里面,都怕转身会撞个满怀。
主房间角落,草草隔断两个更加狭小逼仄的空间,就是所谓的厨房和厕所。也难怪千面诡煞化作的乌鸦,之前会在打量这房子的时候,露出嫌弃的表情。
毕竟,千面诡煞的其他分身,替代的人类身份,有相对普通的小人物,也有声明显赫的达官贵人。哪怕是其中,经济条件最差的身份,都没有瞿言这么拮据。
这也正常,太过普通的社会底层,也没有让千面诡煞去替代的必要。
徐彧书虽然没有亲自拜访过瞿言的寒舍,也大致清楚瞿言的家境,更知道瞿言所居住的小区名字。因此,能猜测到瞿言居住条件的徐彧书,也表示能够理解,为什么瞿言没有这样邀请过。
也正因如此,他才对瞿言今天的反常表现,更加好奇。再联想到之前,瞿言的那些古怪地方。徐彧书更加确信了,瞿言是遇到了什么大变故的猜测。
徐彧书不知道瞿言遇到的问题,是好是坏,但看瞿言这副轻松写意的样子,也没有过于担忧紧张。只不过,想到瞿言要带他回家,就不由想入非非了一些不正经的臆淫。
当然,徐彧书清楚,那不可能。也只是想想罢了。
只不过,徐彧书不知道,自己自以为不被察觉的臆想心思。却早已被一旁的假瞿言察觉到,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猥琐表情。
假瞿言结合白天,徐彧书对他过于亲密的怪异举动,结合他对其隐秘心思的猜想。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歪歪到了什么东西。因此,带着徐彧书,向着瞿言的家走去的假瞿言,心情多少有些古怪。
这种情形,就类似。他作为一只诱拐小白兔跳进锅中的大灰狼,在诱拐过程中,却莫名被目标小白兔,给惦记上了身子。我馋你身子,你居然也馋我身子?!
假瞿言甩开这些想法,反正对方真正惦记的,是瞿言,关他千面诡煞什么事?
当徐彧书进门,看到瞿言家中的真实情况时。饶是徐彧书自觉的,已经对瞿言的生活条件的差劲,有了猜测和准备。也依旧感到惊诧,这居住条件的下限,还是突破了他的心理准备。
徐彧书的块头,要比瞿言大一圈。所以很明显的,徐彧书进来之后,在这个因为放着床,也没有沙发,不知道该称为卧室还是客厅的小空间里。他清楚感受到极度逼仄带来的不适感。
才两个人而已,他和瞿言之间,就可以说是摩肩接踵。如果不是瞿言把唯一的桌子上的东西清掉,并将这张折叠桌给折叠起来靠放在墙壁上。他甚至都可能既没有可走动的地方,也没有可以正常站立的地面。
惊诧于这房子的条件寒酸的同时,徐彧书也不由对瞿言万分心疼。他在意的老波……啊呸,他在意的男人,居然就只能住在这种地方。
假瞿言对于徐彧书的反应,没有多在意。就算是真瞿言,对于徐彧书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表示。更别提,他只是一个没有代入感的冒牌货。
徐彧书刚要开口,就被突然出手的假瞿言,措不及防地打晕。千面诡煞分身的速度和力量,完全不会留给徐彧书一丝反应的时间。
就这样,徐彧书,也落入千面诡煞手中。并且,千面诡煞又分身出一个分身,伪装成徐彧书的样子。因为徐彧书没有瞿言那样的精神防护,所以很轻易地就被入侵了神智,读取了记忆。
因此,千面诡煞扮演出来的徐彧书,将不会像瞿言那么生硬虚假。同时,千面诡煞,也从徐彧书记忆中,整理出了关于瞿言的相关信息。
当然,这些信息,并没有千面诡煞想要的关键。反而,徐彧书记忆中的瞿言,太过平凡普通,和他之前对于瞿言的猜想不太贴合。或者就是,瞿言的真实面目,在其身边其他人面前,也没有暴露丝毫马脚。
这更加激发了千面诡煞的好奇心和好胜心,他更觉得,瞿言的奇遇与秘密,充满了神秘色彩。
徐彧书被千面诡煞,带入了关押瞿言的那个小世界中。
看到徐彧书的出现,瞿言就知道,自己最担心的,果然还是逃不掉。不过,一开始,瞿言还是必须要抱有一丝象征性的侥幸和执着。
“我怎么知道,这个不是你的分身,假扮出来的?”瞿言说出这话的语气,是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的。
这既有他身上伤痛的原因,也有更多是源于他心中早已清楚。他的这份侥幸心理,其实很脆弱可笑。
对方会拿假扮的人质来欺骗他的概率,实在微乎其微。因为这没有必要,以对方的实力,要抓徐彧书,实在不要太简单。用分身来演戏,反而是脱裤子放屁。
千面诡煞冷笑,打了个响指,让徐彧书苏醒过来。
苏醒过来的徐彧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状况。但迷迷糊糊间,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形象惨不忍睹的瞿言。
认出了那个被折磨到不成人样,像一个破布娃娃般瘫在地上的人,是瞿言。是他最在乎的人,是他想要放在心尖呵护的人,是他想要拥入怀中共度一生,却爱在心头口难开的人儿时。他蚌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