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度了片刻，夏小天叹息一声，索性也跟着蹲下来。
还好，出来的时候穿的是黑色长裤。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不知道B市是只有夏天才这样，还是全年都这样。
“全年都这样。”程露开口，声音有些酸涩。
夏小天这才惊觉，自己刚刚不小心就把心中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抱歉了弟妹，第一次见你，就让你看到这么不愉快的一幕。”程露的眼神仿佛没有焦点，又仿佛聚焦在前方某处。
“嗯，很真实。”夏小天也跟着她的眼神看向前方。
“噗！”程露被她的话逗笑了，转头看她，“你果然很特别。”
正常情况下，她不是应该说“没事”或者“别往心里去”之类的吗？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夏小天也看她。
“哦？谁还这么有眼光？”程露甩了甩俏丽的短发。
“很多，不过你眼光最好。”夏小天也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是吗？”程露来了好奇心。
“嗯，因为她们说我特别，是‘特别讨厌’。”夏小天低眉，浅笑。
“哈哈哈哈哈！”卞莹莹忍不住大笑出声，“对不起对不起，不过真是觉得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程露愣了一下，也跟着大笑出声。
卞莹莹见程露都笑了，就笑得更加放肆了。
结果两个人就一直笑，停不下来了。
夏小天挑眉看着笑得莫名其妙的两个人。
真有这么好笑吗？
“夏小天，我是程露，很高兴认识你。”程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跟她正式打了招呼。
“嗯，我也是。”夏小天也伸出手。
她大概明白程露为什么这么做。
“还有我，我是卞莹莹。”卞莹莹虽然跟不上两个人的节奏，但是还是跟着凑热闹。
“叮铃铃！”夏小天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
“是那年。”她掏出来，对着二人交代了一下，看了看程露，却没有接起来。
“接吧，许是担心你。”程露看穿了她的想法。
“嗯。”夏小天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她会说不让接呢。
“喂？”夏小天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温柔和好听。
“夏夏，在哪？”
“马路边。”
“你们三个？”
“嗯。”
“还好吗？”
“看起来是的。”
“去接你？”
“我觉得，你还是先待命。”
“好，你不要走远，晚上乱。”
“知道了。”
“把微信位置共享打开，我随时过去找你。”
“好。”
*
“露露，我怀疑他们两个在秀恩爱，但是我没有证据。”
卞莹莹看着路灯下夏小天低头轻声讲电话的情景，觉得异常好看。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傻！”程露假装瞪了一下她。
“哦，好吧。”卞莹莹摸了摸鼻子。
也是，人家热恋，还用秀吗？随便说句话都腻死人。
“打算一直蹲在这里吗？”
夏小天挂了电话打开位置共享之后，看向程露。
“不瞒你说，这几年跟着老黑，我居然没有自己的房子。”
程露自嘲地笑了笑。
夏小天不说话，卞莹莹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两个还真是都挺沉得住气的。”程露叹气，“倒是显得我有点儿幼稚了。”
“怕你不想说。”夏小天知趣地说。
谁都有不想跟别人说的事，更何况还是感情的事。
“我和老黑在一起也有三年了，我们两个是大学同学。”
程露抬头，想找几颗星星看看，可惜，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他刚开始拿家里的钱开夜店玩儿，我跟着他打工赚生活费，一晃就是七年。”
“七年时光，前四年，真的就只是打工而已，只是后来毕业，就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他连个正式表白都没有。”
夏小天索性又蹲下来，继续听她倾诉。
“那时候，他的店的确不太干净，可是我说不能干不干净的店，他却也没有反对，直接就赶走了不干净的人。”
卞莹莹觉得腿酸了，直接坐在马路边，程露也跟着坐下来。
夏小天想了想，还是保持蹲着的状态。
这已经是她夏小天在“那年朋友的女朋友”面前，最大尺度的“开放”动作了。
“我就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明明长得像个黑社会，明明是个富二代，明明可以不用听我的，可是，就那么憨憨的，笑嘻嘻地跟我说‘好’。”
夏小天听着别人的故事，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我也就那么傻傻地跟着他，以为这就是天长地久了。”
“是觉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吧！”忍不住，她感慨了一句。
“你都能感觉到，他却不自知。”程露苦笑，“我并不是因为他那几句话生气，我是因为，他越来越把我当成一种理所当然，越来越不在乎。”
夏小天没法回答，不久前她自己才刚刚摆脱了这种恐惧，今天，就见识到了现场直播。
“露露，吵架这种事，你们也不是没有过，不如这次去我那住几天，等老黑反省了就原谅他好吗？”卞莹莹最近一年总看见他们两个吵架，都已经要习惯了。
“我有些存款，可以借你买房子用，分期还还是怎么还都可以。”夏小天突然如是说，“这些钱是我自己的，跟那年没关系，我，嗯，不是富二代，但是是个富婆。”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谢啦！”程露也不矫情，直接道谢。
“多讽刺，七年，我居然没有任何存款。”以为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港湾，要什么存款？
谁知，一朝破裂，却连个安身立命之处都没有。
“钱我借了，按银行利息最高算法给你，不过，房子我就不买了，我想兑个店。”
本来是她给老黑看的，想不到自己却派上用场了。
正愁着跟谁张罗这笔钱，夏小天居然自己主动提出来。
雪中送炭啊！
“别了，算我入股吧，我出钱，你出人，我分小头也行。”夏小天看着她，“算我占你便宜了。”
这位，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主儿，做生意稳赚不赔。
“行，净利润，你拿6，我拿4。”程露没有丝毫犹豫。
“嗯。”夏小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