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去看一眼沈画楼?”画楼的这一句话出来,似乎所有的时间都静止了。-- WWW.ZHUAJI.ORG--
东华望着她,静静的,那眼神平静的就像是结了冰的海平面,无论多大的海风都吹不出波浪来。
良久。她就这样望着东华,她的眼中,也同样的平静,东华想要看出她的意图或者是其他不该有的想法,可是东华也同样的没有看到。
正是因为没有看到,还有她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事情,他才知道,她或许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千姬,关于沈画楼,他从不给一丁点儿的危险,也不容易有一点儿的意外,就算是这个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也同样不会冒险。
何况。千姬是什么样的心思他还不懂,曾经的时候他知道的是千姬喜欢他,所以会有可能对沈画楼不利,而如今。他不确定千姬的心中还有没有他,他也不确定她是否是多了其他的心思,所以他不可能同意千姬去看沈画楼。
画楼望着东华,她就知道,东华不会同意的,甚至是她这样毫无把握的说出来,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更是不能提这件事情了,若是她一直盯着这个事情,那么定是会引起东华的怀疑。
其实,她暂时只是想要见一下自己的身体便成什么样子了,她此时此刻并还没有准备毁掉自己身体的想法。况且,没有一个人烧毁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会是无动于衷的,她也做不到。
所以,就算是如同玄若所说的,将来这具身体之内不知道会招来什么妖魔鬼怪,她也需要好好的计划周密才能够动手。
事到如今。就算是东华再怎么样了,她也不确定再见能够在东华的眼皮底下做出某些事情,若是东华发现她的心思,定是不会绕过她的。
要是那样,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东华还没有说话的时候,画楼忽然出声说道:“爷不方便就算了,我走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画楼说完这句话,东华冷声说道:“千姬,真希望你对本王说这句话只是因为好奇,但是这不该是你好奇的事情!”
听着东华那寒彻骨的声音,画楼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了下去,她顿住了脚步,平静的望着东华说道:“王爷,我若是有了其他的心思您会怎么样?杀了我吗?”
“绝不手软!”
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画楼心中的复杂。只是东华那冷冽的声音犹如一阵暴风雪刮来的时候,画楼忽然就觉得有些心酸,为什么造化总是弄人呢。
“可是我今日既不是好奇,也不是有其他的心思,只是想要看见她到底被伤害成什么样子了,仅此而已!”画楼说完之后也快速的转身,她走得格外的决绝,看来,她根本就不可以再有自己动手烧了沈画楼尸体的想法,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才可以。
东华听到她要看沈画楼的身体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而这根弦只有两个极端,一个就是断了,一个就是伤人,毫无疑问,他走了另一个极端,就是伤人。
看着千姬离去的身影,东华的心情有些复杂,刚才他说出那句决不手软的时候,他仿佛看到她眼中又什么东西亮了一下然后又瞬间就熄灭了下去,回复平静的她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东华如今也猜不到她的心思了。
到底那儿始终是一个大染缸,他不确定千姬在那个大染缸中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画楼是真的被东华惊到了,她甚至在东华的那句话下面变得失去了毁掉那具尸体的想法,有这个想法的画楼走出了安王府之后沉沉的输了一口气。
她得想办法,必须得想办法!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画楼就回到了皇宫中,她本来是要从后面进的,但是她看着那地平线上刚刚升起的红光,她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养心殿的面前,那个时候李钦他们都还在殿内,还没有出来,而画楼沉思了许久就缓缓的坐在了那养心殿的面前,看着日出升起。
清晨的空气很清凉,甚至还有着露珠,薄薄的淡雾散去,广亮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石板的台阶上有些冰凉,而画楼却是丝毫都没有犹豫,就这样的缓缓的坐了下去,就在她曾经坐过很多很多次的地方。
她喝了酒,身子有些热,心有些烦躁,穿着一身红色衣服的她,一坐就坐得忘记了时间。
东赫起来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下面台阶上的画楼,在那微光之中,她的背影,她的长发,她坐在那儿蜷缩着腿的姿势,都是如曾经的一模一样,李钦看着东赫顿住了脚步,刚想走上来问陛下,怎么了?话语还没有问出来,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那个身影。
也想起了昨夜了东赫说的话,曾经的太子妃经常就坐在这儿看日出升起,看着背影,格外的相像,他的心口微微一滞,刚想要出口呵斥,到底是何人再扮太子妃的模样勾引皇上,在这个宫内,什么样的事情没有。
可是东赫却缓缓的抬手制止了他,脚步轻柔的走了过去,直直走到了画楼的身边画楼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之后,李钦只看见东赫也缓缓的坐了下去,就坐在了那女子的身边。
李钦缓缓的走了过去,张了张嘴想说的大概就是东赫再不走的话,一会儿武英殿内满朝的文武大臣都等着了,可是他还没说话,就见到东赫摇了头,李钦的心中微微下沉,或许既然你的早朝上不了。
画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许久都没反应过来身边坐下来的人是东赫。
“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坐着看日出了。”画楼淡淡的说道。
东赫也望着远方回道:“朕也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坐下来了。”
李钦听到声音了才知道这坐在前面的竟然是慧妃,昨天和东赫那么争执之后,两人都没有传晚膳就休息了,这么大清早的,又是闹哪样?
“你怎么会想着来这儿来看日出?”东赫问道。
“习惯了。”画楼的这一句脱口而出,让东赫一直都目光泠然的看着她,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的画楼才知道,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有多要命。
看着东赫的目光,她有些皱眉,恍惚间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坐在这儿的时候视野最广阔,难道陛下也喜欢坐在这儿看吗?”
东赫没有说话,画楼坐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便缓缓的起身说道:“皇上,我先回去了,您慢慢看。”
可是就在画楼起身的那一瞬间,东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再陪朕坐一会儿吧。”
画楼已经起来了一点儿的身子,又缓缓的坐了回去,她望着东赫的侧脸,他的眼睛看着远方出神,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多年前似乎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心中的想法却是早已经不同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良久之后东赫缓缓的说道:“今日是她的生辰。”
“人都已经死了,生不生辰的还有什么用?”画楼的这句话有些冷,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是一阵薄凉。
画楼想起东赫,想起东华,想起玄若说的话,她都的心中更加烦闷,原本一个人坐着是发发呆,但是如今这样陪他坐着是听他说那些话,还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几句废话而已。
越想心中越不爽的画楼,说完这句话之后,迅速的起身,看着东赫说道:“我想陛下一个人坐着回忆比较好,我还是先回去补一个觉,太困了。”
画楼离开的时候,迎面吹过来一阵风,一股酒气迎面吹来,东赫望着画楼的背影冷声说道:“你喝酒了?”
听着东赫的问话,画楼沉默了片刻说道:“喝了点。”
看着她消失在远处的身影,东赫恍惚的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让李钦去拿来了画板,所以,今日没有见到君王早朝,不过他倒是坐在养心殿的门口画了一副很好看的锦绣山河图,很漂亮。
回到熏风殿之后,茹央和阿九都已经起来了,看到画楼回来,茹央缓缓的走了过来,说道:“小姐,您回来了。”
画楼点了点头走了过去:“你们传早膳吃,我好困,先去睡一觉。”
她说着就快速的内走了进去,第一次画楼到头之后一会儿就睡着了,或许不是她有多困,而是她晚上喝酒了,酒精也起了一些作用,便沉沉的睡着了。
茹央和阿九两两对视了一眼,同时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开始做事情去了。
一觉就睡到了下午,起身之后只见天气阴沉沉的,早上的明媚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画楼起身之后,茹央上前来说道:“娘娘可要用膳?”
画楼轻轻的活动着脖颈,些许是睡着的时候有些落枕了,怏怏的说道:“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到有些饿了。”
茹央浅笑着给她整理衣襟:“知道娘娘睡醒会饿,所以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洗漱完就可以过去用了。”画楼嗔了她一眼,说道:“没有人找我吧?”
“娘娘,还真有人找你,前不久皇上派李公公过来,说让您醒了去政务殿,本来想要您用晚膳再告诉您的。”茹央这一说着,画楼也随之笑了起来:“难不成你还害怕我没有食欲不成?”
茹央见她心情不错,便是喜笑颜开,画楼反而是微微蹙眉,说道:“这会儿伤好了,反而不得闲了,你看这才睡半天,就来催了。”
“难不成娘娘还想歇着,反而奴婢觉得娘娘这些日子显得发慌了,难道是奴婢眼花了?”
画楼见她反而调侃自己,直言说道:“你这妮子,以后我干不完的活都给你,看你还眼不眼花!”
“娘娘还是饶了奴婢吧!”
整理好了一切画楼也吃了点东西便朝政务殿那边赶去,只不过还没有走到政务殿天空变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不像是春雨,所以能是又要下大雪了,反而雪没有下下来,变成了无数的雨。
雨越下愈大,似乎有着暴雨倾城的预示,在这喧嚣雨声中,仿佛一切都归为安静,整个宫城中,惟有那高悬的宫灯,在屋檐之下,竭力发散着微光,几番明灭之下,有的终也熄去,只留下外罩,在风雨飘摇之下,微微颤动。
因为出来的时候着急,茹央也被画楼留在了熏风殿,并没u跟来。
东赫坐在那儿,拿着手中的奏折,沉沉蹙眉,没过多就变听到回廊里传来了细碎的语声,他不用细辩,心中一惊知晓是谁人来了。
微微闭眼,想起了清晨她的背影,还有最后负气而走的她,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放下手中的笔,抬头就看到了画楼入殿,一身的清姿飒爽,画楼的身上已经被雨淋得有些微湿,一头的青丝有几缕散落在了额前,如同墨玉点缀着晶莹雪颜,那一双清洌至极的双眸,因为大雨,反而增添了几分莹润朦胧,静静的看着,似乎是有能够把人魂魄射入的本事。
东赫静望着她,起身亲自取过来了绸巾,给她擦拭着头发,动作轻柔,他缓缓的出声,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让你平日里不喜挽发,你看这样一下雨便都淋湿了,天气也凉,要好长时间才能晾干了。”
画楼站在那儿,还忙着拍打着衣襟上的雨露,便没有注意东赫的动作,只是他的这话语出来,倒是让她的心中有颇多的滋味,复杂得不知道是酸楚还是苦楚,掩已难耐,还没有等到她开口,东赫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急忙拉过她的手说道:“哪有你这样擦的,用手越擦越湿。”
他看着画楼的衣服确实是一件湿了大半,便喊了何姑姑过来,吩咐她去给画楼取一套过来换了,不然一会儿身体该受凉了。
自始至终,画楼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她听着东赫的话语,以及看着他此刻所做的事情,眼中一片薄凉,有些时候她想,他对她,在曾经,是否有一瞬间也是爱着的,而不是利用?
李钦走了进来的时候,看着东赫正在给画楼擦头发,他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帝妃,心中已经是在震慑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来说起这帝王到底是把这慧妃当成了曾经的太子妃,还是说他自己也不明白?
东赫后来发现画楼的神情的时候,俨然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出声问道:“怎么了?”
画楼恍惚间的回神,望着东赫,淡淡的开口说道:“没事,我只是淋了点雨,又没有什么事。”
听着画楼的这句话,东赫的眼神也有一瞬间的飘忽,而那一瞬间,东赫拿着手中的绸巾,随后又抬眸看了画楼一眼,才把手中的绸巾递给了李钦,转身朝前面的走去,画楼那个时候也才明白,其实,东赫就是把她当成沈画楼了。
可就算是这样的举动,却只是能让画楼的心中染上一阵一阵的阴冷,她已经不想去追问当初的原因,也不想每一天都和东赫争口舌,她一直争,只不过最后从东赫口中得到的答案都是给她的心中不确定再确定而已。
见东赫没有说话,李钦急忙上前来说道:“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添火炉。”
画楼看了一眼东赫案几上的奏折,微微蹙眉,说道:“李公公,火炉倒是不用了,再过一会儿传膳的时候帮我传点心就是了。”
李钦看着她,刚才的神情已经被如今的明媚和俏皮覆盖,看不出来一丝的痕迹,这情绪的收放如此的自如,想来裴承恩说的也不见得就准,眼前的这个姑娘,不但会位居高位,还会盛宠不减。斤阵坑才。
“行,老奴这就先去给娘娘准备。”李钦说着就走了。
东赫平静了一会儿情绪之后问道:“午膳的时候去唤你,你还睡着,可是还没有用午膳?”
画楼缓缓的走了过去,说道:“没有,刚才吃了,这不,想着皇上晚上应该还会熬夜,所以就提前准备着点。”
而东赫也在画楼的话语落下的时候坐了下去,画楼走到了身侧,原先那儿就留着一个位置,如今过了这么久,还是依旧留着的。
望着那空空的位子,画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就这样直接走上去,只听东赫问道:“想什么呢?”
画楼微微愣神,回道:“我只是在想,换了身份,我再做这件事情还合不合规矩?”
听到画楼讲规矩,东赫愣是笑出了声:“从朕见到你,就没有见你守过规矩,如今却听见你说规矩,朕会以为出幻觉了,还是说这养病的同时也能够修身养性,让一个人的性情大变?”
“皇上的这话错了,从鬼门关走一遭,我只是更加的惜命了而已,我怕今日我还好好的坐在这儿,明日朝臣都纷纷上折子,把我当作妖女拉出去斩了!”画楼说完也就走了过去,东赫望着她,说道:“如此说来,倒也是说得通。”
东赫说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过来看看这个。”
画楼看着东赫递出来的折子,半晌都没有伸手去接,不为其他,就是觉得她该想一想,只是这同时,画楼还是走了过去坐下,看了一眼东赫,伸手把折子接了过来。
缓缓的拉开,这折子是容沅联合其他大臣上的,上面的人却是东忱,画楼细细的看着,随后就笑了起来。
东赫看着她问道:“你笑什么?”
画楼合上了折子递给了东赫,上面的意思她大概是看明白了,容沅的意思是说曾经的几位皇子,在新帝登基的时候都有了自己的封地和封赏,而东忱当时不曾在帝都,所以便什么都没有,那意思不是让东赫给封地,只是封王什么的罢了!
“折子的内容我大概是看明白了,皇上是怎么想的,如容沅所说的四王爷该得还是皇上另有打算?”画楼话语淡淡,说出来的话语也是平和,只是却无形中有一股子冷硬的气息。
东赫没有回答,望着她说道:“朕听听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是,其实四王爷全然没有这意思,反而是有人在背后撺掇。”画楼说完,东赫的眸子微微的下沉。
“何以见得?”从东赫的这句话出来,有些事情在画楼的心中仿佛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只是还是有些地方稍微的连不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据我所知,四王爷比较懒散,他似乎不太热衷于朝廷上的事情,上一次偶然看到陆大人和四王爷一起喝酒,也听到他们的谈话,四王爷这次回帝都其实只是路过,只不过是被有些事情牵绊了几天而已,这折子,不批也罢。”画楼说完,东赫定定的望着他说道:“你是这么想的?”
画楼蹙眉:“皇上心中已有答案,而我说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和皇上的答案不一样而已。”
“看来,你和老四的关系还不错。”东赫说完,画楼心思下沉,笑道:“曾经我是宫女,他是王爷,您是皇上,何来关系好之说,不过我都大抵明白,不管是王爷,陆大人还是这朝中大臣,亦或者后宫的皇后娘娘,甚至是皇上您,都是透着我的这张脸看另外一个人,不是吗?”
画楼说完这句话,何姑姑刚好拿来了衣裳准备让她换衣裳,而她却坐在那儿久久都不曾动,何姑姑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事情一样,她站在一侧,只听东赫说道:“先去把衣裳换了,一会儿受凉了。”
“我不在乎你们都是用看她的眼神来看我,可是皇上不觉得脸脏水也要往我身上泼有些过分了吗?皇上心中既然有怨气,何必要给我看?”她的话语就像是滚落的珠子,没完没了了,说完之后迅速的起身跟着何姑姑去换衣服了,外面的雨声还不曾停下,他望着手中的奏折,也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