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恒见沈青潼很感兴趣,便细细道来:“拳打脚踢和用鞭子抽早就是已经被淘汰的老法子了,就连用烧红的烙铁逼供也不算什么。下官以为,若要抽打这些犯人,一定要用在盐水中浸泡过的鞭子,沾上辣椒水,抽上去保管疼得他哭爹喊娘,任是再坚强的汉子都受不了这个痛。再者,先将犯人的指甲盖给一一拔掉,然后再用细小的钉子从犯人的指甲缝里,一点点地往里钉,俗话说‘十指连心’,这个法子也能让人痛。”
“还有呢?”
申恒正说到兴头上,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唾沫与手势齐飞:“下官还制造出了一把铁刷子,若是犯人抵死不从,便用这把铁刷子从后背开始刷,因为铁刷子的尖端是利的,插进皮肉里,一刷到底就可以带出一条条的肉丝。不过一定要注意好控制力道,万万不可用力太甚,以免一下子就将犯人给弄死了,一定要慢慢地来,每次只刷下来一层皮肉,还可以一遍遍地刷,直到犯人招供为止。”
沈青潼听到这里,胃里已经在翻腾了,她止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将拳头握得紧紧地,搁在身体两侧,死命压抑着自己即将喷薄而发的怒气。
而周围的人听着这些,也俱是一副不忍心的模样,背过了脸去,有胆小的宫婢已经刷白了脸,摇摇欲坠即将晕倒的样子。
但作为主讲人的申恒却并未察觉这些,好难得有贵人赏识他,他忍不住将这些年研究出来的东西全都说出来,持续着喋喋不休:“这些都是小儿科啦,其实下官最拿手的还是剥皮。仅仅剥下一点皮,犯人并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掉,至多只会因为疼痛而晕过去罢了。稍微狠一点的,不是剥手臂啊腿啊之类的皮,而是剥头盖皮,将整个头盖皮都给掀起来,这个很考刀法的,至今这庆元国包括下官在内,最多不过三个人能有此技艺,而另外两个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下官曾经将一名死亡罪犯全身的皮完整地剥了下来,没有一丝缺陷,那真是下官主掌提刑司典狱长以来最完美的一件作品。”
终于有宫婢忍不住了,在申恒讲到这里时,赶忙冲到角落里干呕起来。
“讲完了?”沈青潼现在身体里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这怒火之焰太过旺盛,以至于将听闻这些事迹的恶心都给压了过去。
申恒终于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得懦懦地回道:“下官讲完了。”
“讲完了么……那就好。还有什么别的话要交代吗?”沈青潼问得很温柔,但是却让人不由背后冷汗涔涔。
“没……没有……了。”不知为何,剥起人皮来都毫不手软的申恒,此时对着这温婉贤淑的太后竟有些畏惧之感。
沈青潼听罢,莞尔一笑,唤来两个兵卫:“申典狱长方才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照着他说的,在他身上给我一一实验下。”
沈青潼莞尔一笑,风轻云淡地好似在谈论天气,唤来兵卫就要将申恒也拉去,实验实验他自己总结出来的刑讯逼供的法子。
这些法子,方才他说起来还眉飞色舞,但此刻一听,却瞬间变了脸色,急忙“扑通”一个趔趄就跪倒在地,凄厉地哭喊道:“太后娘娘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的知错了,还请太后娘娘放小的一条生路……”
“哦……你哪里有错?哀家怎么不觉得呢。”沈青潼微弯了身子,凑近到他眼前,拖长了尾音,状若无意地说道。
她的模样,就好像是在情人的耳边说着最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眼角眉梢还挟裹着些许的笑意,但那笑意是冷的,一直冷到人的心底,使人如坠冰窖。
“帝君陛下……帝君陛下……求您救救小人……求您了……”申恒见在沈青潼这边讨不到好,便改了风向转而去到楚复面前寻求庇护,跪着一步一磨地蹭上前去,扯住楚复袍子的下摆便不放手,其声若哀,“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小儿,还有个妻子要养活,小人……实在是……死不得啊!”
沈青潼不以为意地嗤之以鼻,这样的理由上辈子在电视剧里,她早已听过不知多少回了,此番再度听闻自然是引不起她的同情心。
楚复向来讨厌别人与自己有过于亲密的接触,被人这般拉住衣袍,不由皱起了眉头,将衣袍下摆狠狠地扬了扬,下手干净利落,甩掉了申恒拉住的手。
“寡人方才已经说过了,凡是与这八皇子溺水案有关的一切,寡人概不参与,皆交由太后娘娘主理。”言下之意很明白了,你求我是没用的,我根本管不了此事。
沈青潼赞许地望了楚复一眼,这句话好歹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看来刚刚那顿火发的还是有些用处。不过心里也腹诽,这楚复果真是只老奸巨猾的死狐狸,之前自作主张,现在又来推卸责任。
“太后娘娘,凌太医来了。”青衣遣去的宫奴正是在停尸房中有着上佳表现的进宝,他一点也不敢怠慢快马加鞭,很快就将凌太医请了来。
闲话也不多说,沈青潼直接将凌太医领到舞阳面前,言辞恳切:“凌太医,拜托你了,一定要好好医治这位姑娘。”
凌太医点点头,多年的宫内行医生涯让他养成了好习惯,并不继续询问,只是点点头表示谨遵太后懿旨,将随身带来的药箱一掀,便开始忙碌起来,号脉听诊,脸上的表情也愈来愈严肃。
沈青潼见凌太医正在诊病,敛了声息不敢打扰,转过头却发现申恒还跪倒在地上,不由有些烦躁,小声地呵斥道:“不是说了么,将他给哀家拖下去,怎么,难道哀家的命令就不是命令,就可以不听?”
兵卫见太后娘娘动了怒,再不敢怠慢,一人一边死死地将申恒架住,便欲往空着的牢房拖去。
“太后娘娘果真要将申典狱长活活折磨致死?”楚复并未阻拦兵卫将人拖下去,只是待人被拖走了五六步开远,方才走近两步凑近了沈青潼身畔,低声询问道。
沈青潼用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间心里竟烦躁不安得很,其实自己也并不是真的要将申恒赶尽杀绝,不过是敲山震虎给他个教训罢了,想了想于是又叫住了兵卫:“将他拖下去关起来便罢了,哀家这两日还没闲工夫来照看他。”
楚复凝神望了她两眼,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太后娘娘,这姑娘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好好养着慢慢就会好的。下官为她开了些活血散瘀的药,并生肌活骨的药膏,药材每日煎服,而药膏则每日坚持着擦,大概一月有余便能好了。”这时,凌太医也诊治得差不多了。
沈青潼忙追问道:“那她脸上的烙痕能消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