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小如看来，堕魔无论如何都跟顾玄觞挂不上钩。
毕竟堕魔这种事只有一些道心不稳之人，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魔，欲念过强，整日被负面情绪左右，进而导致性情大变，严重的才会堕魔。
可冰山一般的顾玄觞跟这些似乎不搭边。
宁小如脑海中闪过诸多的念头，她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
记忆从生活里有了顾玄觞之后，感觉他从没有堕魔的可能啊！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是洗浆池的灵力导致的吗？”
顾玄觞抬起手，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指间冒出来，很快凝成了一朵黑色的莲花，面无表情道：“跟洗浆池的灵力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这语气，这态度太轻松了。
宁小如光是听听堕魔两个字，胆子都要被吓飞了，结果顾玄觞这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那到底是为什么？怎么会突然之间堕魔？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跟宇渊有关系吗？”
她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顾玄觞嫌弃的瞥了她一眼，甩出一句“聒噪”而后不说话了。
宁小如瞅着顾玄觞这个样子，也是没了脾气。
她都已经急的不像样子了，结果当事人还嫌她问题多聒噪。
她想要起身，人刚刚动了一下，就被顾玄觞又给拉回去了。
几个深呼吸过后，宁小如才安静下来。
看宁小如终于静下心来，顾玄觞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体内应该是有炎魔种，洗浆池的灵力恰好催发了炎魔种觉醒。”
炎魔种？
越说越崩溃。
炎魔种是什么东西，这可是超出了魔炎和魔种的存在。
没等宁小如反应过来，顾玄觞挑了挑眉梢，有些意外的看着宁小如笑了：“你好像能缓解炎魔种的发作，刚刚这一下，让我缓解了不少。”
宁小如被顾玄觞的话给惊住了，看着他面上轻松了许多的表情，细细想了想刚刚，自己体会到的都是繁复复杂的负面情绪，这其实正是系统缺少的。
只是太多太庞杂了，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神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才会痛到差点失去了意识。
愣了愣，宁小如才反应过来，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她仅仅只是接触了一下都已经快要受不了，可顾玄觞却时时刻刻就这么生生的忍着那些巨大的痛楚。
宁小如这回彻底冷静下来了，一双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大师兄，从接受了洗浆池的灵力到现在，你就这么硬生生的忍着？”
顾玄觞眨巴了一下眼睛，淡淡的笑了：“小师妹，这还不算是最疼的。”
宁小如噎住了，她仰起脸免得泪水流下来，没话说了。
缓了缓，她才小声开口：“我真为我能替你分担感到高兴，来吧！”
宁小如的语气正式而凝重，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别说疼痛难忍了，光是这心魔发作，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瞧着宁小如那挺得硬直的小脖颈，顾玄觞被逗笑了。
他抬手，指尖缠绕着她耳边的一缕发丝玩了起来，过了会儿才慢慢开口：“干嘛，你这是要献身？”
什么？
宁小如脑子在弄清楚刚刚顾玄觞说的这两个字眼的同时，脸腾的一下子红透了。
“我······我······大师兄······”
瞧着宁小如熟透了虾子般的样子，顾玄觞唇角勾了起来，虽然有心逗她，可他也知道这丫头实在是不经逗，慢慢抬起手轻抚着她的发顶：“你现在还承受不住，等你慢慢能承受住了，再帮我分担也不迟。”
宁小如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顾玄觞是在逗她，抬起脚就不客气的踢在了他腿上。
顾玄觞笑着握住了她踢了一脚还想着继续踢第二脚的小腿肚，微微用力捏了捏：“最近瘦了这么多，先把肉给补上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竟只说这些有的没的。
宁小如不想顾玄觞这样逃避问题的样子，突然伸出双手扶正了顾玄觞，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顾玄觞原本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被迫与宁小如对视的时候，盯着她的紫眸微微眯了眯。
宁小如这下终于看清楚了，紫眸再也不是往日的样子，浓重的威压拼命地压抑 着两朵燃着的魔焰，不敢细看，再多看一息，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已经滚烫到想要自燃。
顾玄觞知道她承受不住，攥住她的手拉了下来，挪开了视线。
下落的视线不经意间滑到了宁小如刚刚接触他时的掌心，那里竟然浸出了一块血印子。
他抬手，身后神树上一片叶子倏忽落下，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掌心。
顾玄觞将那片叶子放在了宁小如的掌中：“回去吧，这树叶不要让别人看到。”
宁小如还想着再说什么，眼前突然一片黑。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四周沉沉的夜，彻底清醒了过来。
刚刚竟然是一个梦。
宁小如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当真是入梦太深了，毕竟一切的感觉都太逼真了。
她抬头看向窗外，细细的聆听，外面寂静的夜。
天玄宗不是好惹的，所以即便是有三位魔尊来到裕丰城，也不会贸然上山。
别说云华了，单单一个谢忘语都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宁小如想到师父会保护着顾玄觞，放下心来，正准备躺下接着睡，就看见自己掌心上的树叶的印记。
宁小如浑身发紧，看着掌心的树叶印记，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逐渐明白过来，刚刚的梦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梦。
入梦。
能引人入梦。
这法术，好像不是一般修士能有的。
那么，刚刚梦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而都是真的。
宁小如下意识的想到了顾玄觞所说的堕魔，他体内强压着的炎魔种，还有自己切身体会到的那种生不如死的剧痛，瞬间激出一身的冷汗。
顾玄觞体内竟然有炎魔种，而且还被洗浆池的灵力给引爆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仿佛引导着事情走向了一个不可预测，甚至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