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万籁俱寂。
城东的万福坊一派安宁祥和,家家灯火,偶有孩子哭闹夹杂着老人的咳嗽声传来。
孙清扬与小翠将小莹几个送到白日里租来的那处小院后,便赶着回内城。
“姑娘,若是夫人发现我们这么晚了还没回去,肯定会生气的。”
回去的路上,小翠惴惴不安道。
孙清扬咬咬唇,没吭声。
要是让孙夫人她们出府的事,那就不是生气的事了。
到了孙府外,她们不敢走正门,而是选择的平常惯走的东边小门。
从东小门溜进府,绕过花园,才到了自己的小院。
院中无人,主仆俩松了口气。
正当她们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进入院子,突然孙清扬的房门打开了。
珍珠与彤云俩出现在房门口。
“嘿嘿,我这,你们怎么会在我房中呀?”孙清扬明知故问 。
“姑娘,你们这一晚上去了哪呀?”珍珠气鼓鼓地问。
这时,彤云风风火火地从屋里大步跨出。
她的嘴巴素来毒辣,见孙清扬大晚上才回来,便是一通冷嘲热讽,“姑娘、翠儿,你俩大晚上不归家,是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去了?”
“哪能呢,这不是翠儿她大爷近来身体不舒服吗,我们去看看……”
“你们知道的,他老人家一个人,年纪又大了,翠儿如何放心。”
“你们家里也有父有母的,应该能理解的吧……”
孙清扬大言不惭。
翠儿:……
珍珠眼圈红红,拼命点头赞同。
彤云也不吭声了。
“别愣着了,快去弄水来。这一天跑来跑去的,我身上臭得不行了。你俩赶紧去准备水来,我得好好洗洗。”孙清扬一面说着一面将灰尘扑扑的外衣褪下来。
彤云与珍珠很快打了水来,准备好沐浴用具清洁用品。
孙清扬沐浴是不需要人伺候的。
她是真累了,泡在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里,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外守着的珍珠与彤云,因她久没有动静,便进去瞧了一瞧,竟发现她睡在浴桶里了,赶紧将她唤醒。
“你们怎么进来了?”她迷迷糊糊问道。
彤云有些无可奈何,“姑娘,怎么能在水里睡着呢,小心睡出毛病来。我看这水也不太热了,还是赶紧起来吧。”
“是啊,姑娘,你若是困了,就赶紧回床上休息吧。”珍珠说着突然咦了一声,“姑娘你这肩头什么时候多了个纹身?”
“纹身?”孙清扬尚在迷糊之中,听到珍珠这话,含糊地问道。
她并不记得自己有纹过身。
“我看看。”彤云也是好奇地走到孙清扬的背后,“还真有,还是红色的。”
听彤云这么一说,孙清扬清醒了些,“拿面镜子来,我看看。 ”
珍珠拿来一面大铜镜对着孙清扬的背部照着。
孙清扬扭头去看,却也只是余光瞥到那么一点点影子,加之屋中水汽朦胧,并不能看清楚。
她让彤云另外取了一块小铜镜。
大铜镜照背后,小铜镜在大铜镜里取景,这才将那纹身看了个大概。
那是一个比铜钱大一些的印记,恰好就在右肩胛骨上。
像是传说中克煞邪恶、嗜杀成性、刚烈善斗龙身豺首的睚眦。
“这龙可真奇怪,口里怎么还衔着剑呢。”
珍珠颇为不解,以往她所见到的龙都是衔着龙珠、牡丹或者灵芝一类的吉祥物,还从未见过衔着凶器的。
“我怎么瞧着不太像龙呢,你看这头分明像狗头。”彤云疑惑道。
“被你这么一说,再仔细一看,还真是的。”珍珠讶异不已,于是问孙清扬,“姑娘,你怎么好端端都在背上纹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纹身啊?”
纹身,在孙府并不少见,孙府的小厮有一半以上都有,甚至孙将军本人背上也有。
“是啊,姑娘,这龙不龙,狗不狗的,到底是什么呢?”彤云也是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兴起,随便弄的。”孙清扬慢慢将自己沉入水中,那纹身便浸在了水里,“你们先出去吧,我要起来了。”
珍珠与彤云知道她沐浴的时候素来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便出去了。
过了良久,孙清扬才从水中起来。
左手抚摸着右肩胛,那印记似乎是雕刻在她的肩头,竟然能摸到纹路。
其实这不是纹身,而是一种印记。
她不禁有些出神。
珍珠与彤云不认得那印记,可她却清楚。
曾几何时,她在孙夫人处无意间看过一本古籍,关于这种印记的古籍。
这是前朝皇族才会有的印记。
这印记在平常的时候不会显现,只有在热水中浸泡一段时间后才会出现。
原来,她的真实身份不仅仅是青楼女与落魄书生的私生女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