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扬上前行礼时,三舅母拉着她的手迟迟不放,双目牢牢盯着她,口里直嚷嚷,“真像我的丫儿。”
一旁的丫鬟低声道,“夫人,这是小王爷未过门的媳妇儿。”
三舅母黯然伤神,“要是我的丫儿还在,也该这么大了。”
上头的老太太这时出声了,“老三家的想是累了,那就回去休息吧。”她这话明显是对那丫鬟说的。
丫鬟领了命,搀扶着自家夫人告退了。
孙清扬走到四舅母跟前,那兰无双目光不善,四舅母的神情也是疏离,不过也是送了见面礼的,不轻也不重,一支金钗。
回到老太太身边时,老太太拿出一个盒子道,“我也没什么金呀玉的给你,就这么一截枯木给你。”
孙清扬瞧着真就是一截食指长的褐色枯木,可其余的人却都睁大了眼,尤其是兰无双愤愤不平道,“祖母,你怎么能把枯血荣木给她呢,怎么说她也是个外人啊。”
孙清扬不知道枯血荣木是什么鬼,但看众人以及兰无双的反应,料想这木头比那寒冰蚕更为珍贵了,是以推脱道,“老太太,我这拿着也没用,您还是收回去吧。”
“哎呦喂,我的傻姑娘啊,这枯血荣木可是人间至宝啊,只那么指甲盖大的一点点就可令朽木逢春,让人起死回生。老太太既然送给了你,你还是快快谢谢老太太吧。”大舅母连忙说道。
孙清扬这才清楚这枯树枝的用处,更加不好收下,忙推拒道,“老太太,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此物如此宝贵,我这人愚钝,给了我,怕是要糟蹋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板着脸道,“你是辰儿媳妇,也就是咱们药王谷的人了。这药王谷的人还没有一个敢不听我话的。”这话是对孙清扬说的,更是对在场的其他人说的,尤其是兰无双。
“是啊孩子,老太太既然给了你,你收下便是。你要不收下,老太太可要不开心的。”二舅母低声劝道。
孙清扬听闻这话,又见老太太一脸不悦,怕自己再拒绝,老人家真要生气,便小心翼翼地收下了,兰无双也恨恨地闭嘴了。
老太太见孙清扬收了,这才又露出了笑脸,拉着她的手,问了她一些平常喜好,不过基本上三句就绕到了吃上面,比如——
“你平常在大都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呢?”
孙清扬不好意思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吃吃喝喝,顺便帮嫂子打理府中事务。”
“哦,我记得你们大将军府在南街那块对吧?”
“对的。”
“那一块有几家铺子还不错,尤其是那个麻脸肉饼铺子的肉饼可真香啊,还有田家早餐铺的豆花又香又滑嫩的。”
孙清扬:“呵呵呵……”
又比如——
“你平常有去靖王府吗?”
“不怎么去。”
“你要不去的话,辰小子怕是也要去找你吧。”
孙清扬:“有时候会……”
“这就对了。辰小子若是从他们王府到你们大将军府,得经过好些个铺子呢。阿蔡包子铺是一家,老李头馄饨摊是一家,大树下大肉包是一家,大铁锅烧鹅又是一家。不过说起来,烧鹅还是东湖楼跟醉香楼做的最好,东兴斋的也不错,大铁锅他们家的还是缺点儿味道。”
孙清扬:“呵呵呵……”
不必多说了,这老太太必是吃货无疑了。
“庆芳斋的糕点最好吃了,上回辰小子给我送了些,那味道真是好极了。”老太太说着还吧唧了几下嘴,意犹未尽似的。
孙清扬干笑两声,“是的,庆芳斋和素心斋的糕点的确不错。”
“说来,我还真怀念醉香楼和东湖楼的烧鹅,那味道真叫一绝啊。”老太太说着双眼发光,握着孙清扬的手的力气都加大了几分。
“他们两家的烧鹅的确很有名,外皮香甜酥脆,里头肉质鲜嫩入味。”孙清扬客观评论道。
“没错没错,十几年前我吃过一回,至今难忘。可惜自己怎么做都做不出那个味儿。”老太太失落道。
孙清扬见她这副模样,不由笑了。
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瞥一眼众人,只见众人皆是捂口笑着。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坐直了,然后咳了两声,再端出老太君的架势对几个媳妇道,“让人摆饭吧,光顾着说话,肚子都说饿了。”
用过晚膳,老太太让那些舅母各自回去了,只留下一屋子的孙子孙女跟孙清扬说说话,熟络熟络。
二舅家的两个女儿最是亲厚,拉着孙清扬的手问东问西,都是些大都流行什么,男孩子们则更关心孙将军与孙俊的英雄事迹,唯独兰无双在一旁不冷不热,偶尔她也插嘴,不过多是属于泼冷水的性质。
孙清扬不以为意,老太太坐在上头去着茶不动声色地瞧着。
热闹了个把时辰,老太太也乏了,便将众人遣散了。
孙清扬回了小院,稍稍洗漱过后,便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