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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坐牢!?裴茜两眼顿时通红,强憋眼泪刷的一下子涌出来。

孙里正也脑子懵了,嗡嗡的一片空白。

几个捕快上来就押她们去大牢。

终于能站起来了。裴芩弯了腰揉膝盖,揣着的名帖就掉了出来。

捕快看那掉出来的东西像是大户人家的名帖,就伸手捡了起来。

“那是何物?”正要下堂去的孟定伦站住了,问。

裴芩假笑着,明知故意演道,“呦!一进了府衙,听传我们过来不是封赏,而是要问罪的,还是天大的罪名,我这都快吓掉魂儿,脑子一片空白,倒把名帖这事儿给忘了!”

一圈子人没一个相信她说的话的。吓掉魂儿?脑子一片空白?就她镇定清楚的很,连知府大人的话都抢了,这案子问的都不像问案了!

裴茜看到名帖,一下子反应过来,尖声道,“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冤枉的!这是济南知府的名帖,我们种番薯济南知府也知道的!”

一听是济南知府的帖子,孟定伦脸色变了。他也是正四品的知府,和济南知府沈固平起平坐的。可孟家却是沈家相差太远,不能比拟的。孟家就靠他撑着,沈家却不靠沈固撑着,而是当朝一品文渊阁大学士,刑部尚书,沈弼。那是已经入阁的。

想到裴芩的有恃无恐,孟定伦心发沉,“拿来给我!”

捕快拿着名帖递给他。

见名帖是真的,孟定伦脸色沉沉的看向裴芩,“种番薯一事,和沈家有什么关系?”之前也有番邦的东西在楚国这边大面积种植,玉米也才种了三百多年,虽是前朝推广的,可这番薯也和玉米一样,同样来自外族的。番邦地区还跟汉人换了青稞,粟米和棉花去种植。真要说种番薯是番邦奸细,要谋反,这罪名递交到刑部也是过不了的。

如果和别人的官员没什么牵扯,递交到刑部的刑状被打回,他还可以做一回清官,把人从牢里放了。可现在种番薯的事,扯上了沈固,那沈阁老怕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一个小小村姑,和沈家是什么关系,又怎么扯上关系,还扯上了种番薯!?

“哦!我们种的地是沈家的,这番薯也是机缘巧合从行商那得来的,然后就种出了万斤番薯。”裴芩笑道。

“为何之前你不说?”孟定伦有些怒道。

“你也没问啊!”裴芩无辜的看着他耸肩,“要不是一不小心掉出来了,我都被吓坏了,也想不起来的!”

孟定伦脸色黑沉,有种被坑耍了的感觉。

见他不说话,裴芩啧了声,喊着孙里正,叫着裴茜,“走吧!这辈子还没见过大牢啥样呢!今儿个来了府衙,咋地也得见识见识啊!”看看是不是和电视剧里的一样。

孙里正才是真的被吓坏了,脑子懵了,没想起来沈颂鸣的身份。见裴芩一身轻松,自始至终都不畏惧,顿时觉得后生可畏。但现在知府大人已经转变了,再让他去坐牢……他站着不愿意走。

裴茜也坚决不愿意去,拽着裴芩也不让她走,“我们不是奸细!我们不坐牢!”

裴芩语重心长的跟她道,“这牢不是你想坐就能坐的!平常咱们要是想坐,还没那资格呢!趁这个机会,进去体验一下另类生活,明年进京,也好有的说啊!”

孟定伦已经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番薯还没大肆推广,要是明年都种起来,她们进京……到时势必会去沈家。

“我不想坐牢!我们冤枉的!”裴茜拽着她的胳膊哭。

“可这牢也不是你不想坐就能不坐的啊!”裴芩道。

裴茜两眼红肿死死憋着眼泪,盯向孟定伦。

裴芩也看向孟定伦,诚恳道,“知府大人!其实您是个好官,不应该听某些人的谗言!番薯推广后是个啥结果,草民头发长见识短,不如您十年书海,金榜题名见多识广。原阳县不是汝宁府治下吗?先从汝宁府推广起来,咱再给番薯改个名儿,叫红薯,叫地瓜的,那以后不就成了汝宁红薯,汝宁地瓜!?如果您真要查番邦奸细,谋逆造反的,我们就在那,没长翅膀,也跑不了。等您啥时候查实了,还不一抓一个准儿!?”老虎的须,摸一下就行了,真薅掉了,会咬人的。

台阶递过来,孟定伦虽然觉得被坑耍了,但没真把裴芩几个打进大牢再放,现在是她们自己求情,孟定伦也就顺着下来了,“看来那封匿名举报信还是有些问题的,你们就暂时回去,待本府查明真相,还你们清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啊!”裴芩笑呵呵的恭维,说的很是狗腿。

孟定伦却没从她眼里看到一点恭敬,目光落在那一袋番薯上,“这就是那番薯?”

“不仅有番薯,还有番薯面呢!”裴芩噼里啪啦给他说了一堆番薯吃食的名字,“……基本上,从番薯长出秧子开始,就已经可以开始吃了!人能吃,猪也能吃!新鲜的番薯秧子性平,味甘,还有补虚乏,益气力,润燥通便,止血养血的效果。最后收老番薯秧子晒干,还能烧锅。”

孟定伦听的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

“番薯秧子现在没有了,不过番薯和番薯面现在都有,要不草民做一顿,大人您尝尝鲜儿?”裴芩问他。

犹豫了会儿,看裴芩淡笑着的模样,想到她从头到尾的从容镇定,抿了嘴,“那你就试试吧!”

“好嘞!给我一个厨房,给你一顿美餐!”裴芩说着,也不用衙差帮忙,伸手把番薯面拿了递给裴茜,她两手抓着麻袋,直接把一袋番薯给扛了起来。

孟定伦看着脸色一变。

一圈子的衙差也都变了脸。

她一个闺女家,看样子也才十四五岁,竟然扛着一麻袋的番薯不费劲儿!?这……是练家子?

“带我去厨房吧!”裴芩扛着番薯道,这一袋虽然不多,但也是很沉的。装逼一会还行,扛时间长了,肩膀还是很疼的!

孟定伦喊了个人,立马带裴芩去厨房。

裴茜想立马就走,不想待在这府衙了,她才受了一顿惊吓,番邦的奸细,谋反的大罪,她们几个都要坐牢砍头,现在竟然还要帮他们做吃食。

孙里正已经渐渐的缓和过来,可也有些跟不上裴芩。这才转眼功夫,刚才还差点成了阶下囚,转眼就给知府大人做饭吃,这…这……

终于走到厨房了,裴芩把番薯放下,就喊了人烧锅,先蒸一锅番薯,再烤上几个。

把番薯蒸上,她就和了番薯面,开始包杂菜蒸饺,面条的话,擀皮儿,切成宽面皮。等这些做好,蒸的番薯也好了,炸了番薯丸子,趁着油,又炸了番薯块,做了拔丝番薯。

几道吃食,有点心,有主食,有甜有咸。

孟定伦吃拔丝番薯时,夹了一块,拉了两尺多长的丝,愣是让他脸色发红,不好下嘴。

等这边吃完,孟定伦也对番薯有了更深的认识。

裴芩这才说,“原阳县的王家,和常家都已经定了明年种番薯,要是种的多,明年王家的这些米面铺子,就有便宜的番薯面出售了!”

她还是认识王家的人……

这回孟定伦没问她,而是一旁的师爷问她,说是刚才她把驴车停去了王家的米面铺子。

“哦!我是王庭的夫子!”裴芩不在意道。

一个女夫子,她要是没有过人之处,她教给王家的小少爷啥东西!?难不成还是绣花不成?

裴芩就不告诉他们,让他们猜!

孟定伦刚觉得……

外面他小女儿滑着滑板过来了,也装逼的滑着滑板跟孟定伦打招呼,“爹!”

招呼刚打完,她的滑板就直冲下台阶,撞了过来。

裴芩朝天看了眼,叹口气,脚下已经先于身体上前,一把抓住她稳稳拽下滑板,脚上去一踩一挑,滑板就安分的到了她手里。

孟红婵刚学滑板,就是学怎么不弯腰就把地上的滑板变到手里来,那一招厉害。看裴芩一踩一挑轻轻松松的把滑板带到了手里,她愣了下,惊讶道,“你也会玩滑板!?”

“但我绝对不想教你!”裴芩有些没有气的看着她。

说这话,孟红婵把滑板从她手里拿过来,“你都会玩什么绝活儿?”

你会的老娘都会!你不会的老娘也会!裴芩心里念了声,没跟她说。

“你这个人,没听见本小姐问话吗?”孟红婵瞪了眼。

“听见了。”裴芩呵呵呵道。

孟定伦皱眉,“婵儿!”

孟红婵显然很受宠,朝他噘了噘嘴,继续盯着裴芩,“汝宁府没几个玩得好过我的,你说你都会啥绝活儿!?”

“……都会。”裴芩迟疑道。

“你怎么可能都会!?别空口白牙说大话,滑个试试给本小姐看了,才信你!”孟红婵有些不舍的看了眼自己的滑板,递给她。

裴芩无奈的叹口气,谁叫她这辈子是民,人家是官。认命接过滑板,直线滑过去,掂气滑板过花盆,上台阶,台阶滑坡,回廊的美人靠,最后直冲下台阶,却不像孟红婵一样滑倒不稳,稳稳带着滑板,几乎要随她飞起来,转个圈,停在她跟前,把滑板还给她。

孟红婵睁大眼,微微张着嘴看她,“你…你…”

“知府大人!我们就先走了啊!要是再问啥话,您直接传!番薯……就按说的,以后就改名叫红薯吧!”裴芩摆摆手,叫了裴茜,和孙里正走。

“你别走!站住!”孟红婵在后面高声喊话。

裴芩走的还更快了。大户人家有钱人家的熊孩子,还是离她远点的好!她又不是孩子王!家里几个小萝卜已经够收拾的了!

走出府衙,孙里正再看裴芩的眼神,已经有些不知道咋形容了。是他老了?还是他不懂套路?

裴茜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还是有点后怕的小腿发抖。

“以为你胆大拉了你来,这点事就把你吓成这样?”裴芩笑看着她。

她笑容温和,目光也带着暖意,裴茜仰着头看着她,突然间觉得。她还是小娃儿!而长姐,是大人!

“走吧!好不容易来次府城,咱也去转转!”裴芩摸摸她的小脑袋,去米面铺子取驴车。

孙里正也是心有余悸,想赶快回家。而且,刚才听裴芩的话,说啥裴茜‘胆大才拉她来’,那她是来之前就察觉到了这一趟不是啥好事儿?那她还主动拉了他过来!?

裴芩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孙里正!听说汝宁府的鸡汁豆腐干很好吃,咱们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不是!?去尝尝啥味儿吧!”

孙里正还能说啥,只能无奈的点头,跟她们一块去街上。

鸡汁豆腐干是汝宁府的特色小吃,裴芩来的路上看到了。街上也有不少家卖的,就赶着驴车,带着俩人到街上,找了个小饭馆进去,要了鸡汁豆腐干和几样小菜吃。

这边三人在饭馆吃着鸡汁豆腐干,那边章岩也赶到了汝宁府,他晚了一天,但马车速度快。看天已经傍晚了,就让人去县衙先打探一下。

一说的是王家的人来问裴芩,县衙里的衙差都脸色带着点怪异,说人已经走了。

“走了?”章岩皱眉,孟定伦既然出手,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们走?裴芩就算巧舌如簧,有功夫,也不可能从府衙逃掉。不定罪,把她们关在牢里待个几天,买通狱卒用个刑,还是轻而易举的。

“是走了!说是给知府大人坐了顿饭走的!”

章岩神色古怪起来,他还想着赶快一点,能不让她们在牢里过夜。心里也想看看,那样一个女子,真坐了牢会怎样。结果她给要治她的知府大人做了顿饭,走了!?

再打听,就从王家米面铺子打听到,裴芩借放驴车的事,的确晌午过走的,要是离开汝宁府,估计该出城走了几十里路了。

可章岩路上根本没碰见她们,那就是还在汝宁府了。

裴芩三人在街上逛了一大圈,看到能买的就买,已经装了满满一包袱,驴车上也拉了不少。然后找了个大车店,要了两间房住下了。

洗漱好,裴茜和裴芩同炕而窝,忍不住轻唤,“长姐?”

“…嗯。”裴芩快睡着了。

听她竟然睡着了,裴茜神色僵了下,也不叫她了。这时候都还能睡着,也是没谁了!

而府衙里的人却还没睡着,一个自称是永安王府管事的人傍晚时快马赶过来,也是问裴芩的事。

王家过问,孟定伦能理解,裴芩和王家同在原阳县,裴芩又是王庭的夫子,过问一句也是应当。可是永安王的管事,竟然也来过问裴芩的事!?孟定伦有些庆幸,没有把裴芩她们真的给关进牢里。不过他看,这王家的人和永安王的人,应该都是想卖好,否则不可能裴芩安然无恙离开了,他们不知道消息,还赶到府衙来问。想到这,他忍不住呵呵了一声。小女儿还在找那个裴芩。她到底是个啥人?这么多人想卖她好儿?跟她交好?

孟红婵听王家卖滑板的货铺掌柜说,做出滑板的就是裴芩,也是她最先会的,天刚一亮,就让人去找裴芩。反正她们没有出城。

裴芩也的确没出城,她正在跟三教九流打听钱家的事,一副混混包打听的样子,很快就把钱家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知道真相的裴芩,忍不住呵呵呵。虽流然外面传的言不一定就是内幕,但钱老爷独女在家招赘的事,虽说之前没住在汝宁府,也很多人知道。

钱老爷早年就死了发妻,一直把独女教养长大,看独女成了亲,就娶了连家大归的姑娘,本来连氏不能生才大归,结果嫁给钱老爷没两年,就怀了身孕,双胞胎,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让以为这辈子没有儿子命的钱老爷高兴坏了。然后连氏就使计,就把女儿和女婿一家赶走了。

裴芩脑补了下,忍不住啧啧不已。也就三天的路程,裴宗理那个渣就窝在钱家这富贵窝一待十来年。别说他过不惯穷困的日子,那钱婉秀只怕更不能。仅仅后娘使计把他们赶出来,他们就情愿回后山村那个十来年都不愿意回去的乡下破地儿!?

朝老天翻了两眼,裴茜拎着两包小吃食,回了大车店。

章岩坐在大堂里,一身青竹叶锦缎长袍,动作优雅的喝着茶。

裴芩进来的时候,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身子都走过去大堂了。

章岩放下茶盅,朝她看过来,“裴姑娘。”

裴芩停下来,跟他打声招呼,“章少爷好啊!没想到在这见到章少爷!”这大车店可挺破的,住的大多是商队。

看她一副不想打招呼,随便打个招呼就想走,章岩抿唇,直接道,“我是来救你的。”

裴芩愣了下,一副他脑袋抽了的神情看着他。

“只是没想到,裴姑娘机智过人,竟安全脱险,我倒是白来了一趟!”章岩看着她道。

“是白来了!”裴芩赞同的点头,“不过还是谢谢你啊!”

“谢的太没诚意了。”章岩又端起茶盅。

裴芩就喜欢直来直往的,挑眉看着他,“那你想咋谢?送你个礼,请你吃一顿?还是给你磕头鞠个躬!?”

“你觉得呢?”章岩眸光冷下来。

裴芩暗自朝屋顶看了看,朝他笑道,“非常感谢章少爷仗义相救,小的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这辈子都会记得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章岩轻哼一声,“虚假。”

裴芩懒得理他了,把买的两盒点心送过来。又不欠他的,才不伺候呢!

章岩被晾了起来,俊脸顿时有些黑沉。两盒点心,都还一副不舍的表情。

裴芩的确有点不舍得,所以漏下了一包花生糕,一包猪蹄,回了屋,和裴茜,孙里正叫了俩菜吃完饭,早早的歇下了。

一大早天不亮就起来,退了房,拉着买的半驴车东西,往家赶。

守城门的士兵看两个姑娘家和一个老头,就叫住她们盘问,一听就是三小姐要找的裴芩,就把她们拦下来了。

裴芩无奈的下了驴车,“两位差爷!你们直接跟孟小姐说,她的滑板已经玩的很厉害了!等游龙板出来,我一定先送她一个!”

两人互相对视了眼。

裴芩借了个空儿,赶着驴车就跑,“我说话算话,到时候一定先送她一个游龙板!”

后面俩士兵就在后面追。

这驴子是沈颂鸣特意挑的壮年驴,跑起来也是很快的。

俩人追了小一里,发现追不上,就算了。实在很不明白,她跑个啥!三小姐又不是要跟她决斗!她也就一个小村姑,能巴结上知府小姐,多大的荣耀!?

孙里正也很不理解,就算多住一天,要是能结交了知府小姐,对裴芩以后之后好处,她倒是还跑,跑的还那么快!

裴芩再不回家,她的白菜就要冻地里了。这次她瞅到了价钱便宜干辣椒,回家就能磨成辣椒面,赶紧的把辣白菜做了。去应对知府家的小萝卜?暂时没兴趣!

不过裴芩也纳闷,她上辈子女人缘好,一大堆的女人喊着要嫁给她,叫老公,还自动组成后宫。这辈子没女人缘了,倒变孩子王了。她倒两辈子都没啥男人缘!

来的时候慢悠悠的,回去的时候,裴芩是急行赶路,虽然有错过宿头的时候,不过好歹都找到了地方住,不到三天时间就赶回了原阳县。

裴芩先去了一趟县衙,跟吴栋思招呼了一声,番薯以后也改名就红薯了,地标牌要重新做,这才回了太平镇。

孙里正下驴车的时候,看着亲切的小镇,心里那是一阵的激动感慨,这才是他的地盘啊!

裴茜的心随着两脚落地,踩在熟悉的地上,也彻底落了地安稳下来。

驴车到家门口时,裴芫欣喜的开门出来,让裴芩把驴车赶到家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知府大人有没有给咱们封赏?”

裴茜有些不悦的看她一眼,“还想着封赏呢!根本不是叫我们去封赏,是叫我们去问罪的!番邦奸细,要砍头!差点就让我们坐牢了!”

裴芫大惊,“不是……县太爷都知道的,还支持咱们种番薯,咋变成了番邦奸细,还要砍头坐牢!?”

裴茜抿着嘴没有解释。这一趟府衙,去的可真是瘆人!差点就回不来了!

见她不说,裴芫急红了眼,拉着裴芩啥情况。

裴芩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有人匿名举报,咱们种番薯是番邦奸细,蛊惑百姓,要谋逆谋反的。知府大人也就问问话儿,听咱们种的是沈家的地,就把我们放了!”

裴芫一阵后怕,“真要坐牢……”就算最后脱了罪,她们姐妹的名声也全完了!对她们下这么狠的手,用这么毒的招……

外面的人都还在想着裴芩种番薯得了啥封赏,都羡慕眼红呢!结果见裴芩回来,竟然啥也不说,就一句番薯改名叫红薯了,都心里痒痒的不行。

孙婆子几个问,裴芩如实的说了。

几人听了都倒吸气,邹兴顿时后悔没有跟着一块去,“竟然这么对付你们姐弟几个小娃儿!实在太阴毒了!”

孙婆子,孙铁柱和邹氏都认同的点头,孙婆子忍不住张嘴就骂狠心恶毒,天打雷劈的。

都庆幸沈颂鸣竟然是济南知府的儿子,裴芩才能逃过一劫。

而方家那边,裴芩去请方婆子和余氏帮忙做辣白菜时,也说了去府衙的事。

“是裴家搞的鬼,想要害死你们姐弟啊!害死了容娘还不算,竟然还要把你们几个小娃儿也害死,断子绝孙,狼心狗肺的畜生!”方婆子叫骂着,拉着裴芩,气恨的两眼发红。

“竟然想这么阴毒的招,裴家的人都不是人!”余氏咒骂一句,忙问裴芩和裴茜去府衙受刑没有,是咋放了的。

“我们种的地是沈颂鸣的,他老子是济南知府。走的时候给了一张名帖,知府大人看到了,就把我们放了!”裴芩笑道。

“啥!?那沈颂鸣是济南知府的儿子!?”方立惊道。

方婆子和余氏也震惊了下,不过很快庆幸起来,幸亏是种了济南知府儿子的地,不然那知府大人还不真把芩儿她们打入大牢!?

“你是咋跟济南知府的儿子认识的?之前咋没说啊?”方立提高了声音问裴芩。

“我也是不久前刚知道的。”裴芩直接回她。

方老秀才阴沉着脸,眉宇间集聚着怒意,“裴家连吴县令的路子都走不通,更不可能让汝宁知府出手!”

“应该是钱家的人在背后搞鬼,不然也不会想到这么阴狠的招。”阮氏声音轻软道。

“我这次还打听到了点有意思的事儿!”裴芩就把钱老爷续弦生子,后妈赶出钱氏和裴宗理的事讲给他们听。

方婆子骂了几声活该,也多想起来,“他们就算被赶出门,也可以在汝宁府过的荣华富贵,干啥非得回村子里来!?”还逼死了她的闺女容娘!

裴芩笑的有些满不在意,跟方婆子和余氏说请她们做辣白菜的事,没有多待,就赶紧走,“……家里雇了人在收白菜!”

家里也没啥事,作坊也有地方住,方婆子看了眼方老秀才,当即就说跟她一块去镇上。

余氏也去收拾衣裳,家里的活儿就交给阮氏,方芳帮忙。

方芳不愿意待在家里,也非要喊着去,“我好久没去过表姐家了!”去给她们家干活儿的,肯定会天天做了肉吃!她可是很久没吃上肉了!

“你不许去!你身上的肉不给我减下来,哪也不许去!”余氏怒喝,她这边操心要操碎,她却像梦虫一样,除了吃和玩,啥事儿都不入心。

“表姐……”方芳已经不记得上次的事,央求着喊裴芩。

“在家减肥吧!”裴芩直接笑着拒绝她。

方芳不满的喊话,“为啥不让我去?我去了也可以干活儿的!”

“你去了不够添乱的!给我老实在家里,给你小婶帮忙干活儿,照顾馨儿妹妹!”余氏伸手就朝她背上打了一巴掌。

方芳嗷嗷叫,不满的控诉着。

方老秀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背着手出来,她这才停住了控诉,不敢再喊。

方立还在纠着济南知府的事,“既然认识济南知府的儿子,这是又是钱家陷害的,还不让知府大人治他们个罪!?”

事情看着很简单,但那举报信是匿名的,而且也找不到证据就是钱家陷害的。退一步说,即便真能找到证据,找到了写举报信的人,他们也能说,番薯是番邦过来的东西,亩产比麦子和玉米多了几倍,太反常,反常即为妖,所以害怕才举报的,官府最多打个两板子,顶板子的也是别的人,和钱家没有关系。

从一开始,他们就撇得干干净净。

方老秀才恼怒也是恼怒这一点,防不胜防的,就给她们姐弟来这一下子,要不是济南知府的名帖,地也是沈颂鸣的名下,芩儿姐弟要遭大难了!他开始担心,钱家能走通汝宁知府的路子,也走通吴栋思的路子。

这个裴芩倒不怕,他们能走通孟定伦的路子,但吴栋思是沈弼的门生,沈颂鸣跟他打过招呼,就算大笔的银子砸过去,吴栋思也不会给他们老裴家开方便之门。见方婆子收拾好,就带着她和余氏出了方家村。

方婆子又说也叫方慧一块来帮忙,都是一家人,她也应该帮忙,现在又没啥活儿干,又拐到了冯家庄,带了方慧一块。

在镇上雇了十几个干活儿仔细,干净讲究的妇女,加上方婆子和余氏,方慧,来帮忙的邹氏,作坊里很快就忙了起来。

辣白菜制作简单,也不用切丝切小块,直接半颗白菜均匀抹上调制好的辣椒粉,堆在缸里腌制起来就行了。

封未看着忙的热火朝天的裴芩,憋了几天的不满。公子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让永安王去救她。她倒好,背靠着沈家,吭都不吭一声,在府衙转了一圈就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公子却暴露了安身之处,还欠了永安王一个人情,而她连知道都不知道!

墨珩听裴芩安然无恙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给永安王画了一个地标让封未送去。

封未看着舆图上的地方,脸色更加难看,教裴文东和常咏麟时,都严厉了起来。

裴文东和常咏麟有些莫名,觉得他肯定这一趟出行也不顺利,心情不好。家里家外都有心情很差的人,裴文东更加努力用功了。单只压过老裴家还不行,还有个钱家!他这么小,必须更勤奋,更快的壮大!

每日练武更勤快了,背的书也增多了,练的字也多了。

几十亩的白菜,人多,活儿简单,忙了七八天就全部干完了。

裴芩给众人发了工钱,送方婆子和余氏,方慧,邹氏她们一家两盒点心,一块五六斤的肉,一兜麻酱烧饼。

裴茜扣着笔很是不满的小声抱怨,“也没干多少活儿,买那些东西,比给人家的工钱都多,还管她们吃了几天饭,天天有肉的!”说的是过来帮她们干活儿,却占了她们老大的便宜。

裴芩听她抱怨了两天,掏了掏耳朵,“酱油咱自己做!”

裴茜的脸色这才好起来。

裴芩雇了孙全亮几个人,把豆子榨油,豆油放在作坊里卖,豆饼她拿去做酱油。

墨珩从跨院出来,听她忙碌的声音,嘴里念着多少多少配料,微微吸了口气,闻空气中淡淡的辣白菜味儿。

裴芩把不同时间做的酱曲放在缸里,在缸上贴上标签记号,“回头准备个记事本,记录每一口缸的情况。”

裴芫点头应声,“长姐!这些酱油缸,下雨下雪也在外面露着吗?”

“下雪盖住啊!不下就打开!”裴芩让人配做了盖子的,很快就能送来了。

“之前做的,什么时候能吃上?”墨珩问着,走过来。

他已经很久没去要吃的,作坊在地里建着,虽然离镇子很近,但也在镇子外面,他鼻子没有那么灵,已经闻不到她们家做了啥吃食,也不知道去她们家的路。

裴芩白了他一眼,“三个月。”

“不是说一年?”墨珩又问。

“我加快速度了不行吗?”裴芩挑眉。

墨珩点头,“行。”

裴芫小声道,“他很久没去咱家要过吃的了。”

“那是!离的远了!狗鼻子都闻不见的!”裴芩点头。

墨珩去摸每一口缸上贴的标签记号,果然发现,和他摸到裴文东随笔上一样的记号,“这些符号,是数字吗?”

裴芩惊瞪了眼,坚决否认,“啥数字?那只是画的符号!”这个瞎子,不是看不见,摸一下就能猜到是数字?

他没见过这样的符号,墨珩仔细辨认了下,“能教我一下吗?”

裴芫和裴茜都看向裴芩,这个瞎子她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啥名儿,只知道他的仆从侍卫叫封未。他摸一下就知道,竟然这么厉害!?

没听她回应,墨珩又道,“我见过……乘法口诀表。”

“擦!你他妈从哪弄来的!?”裴芩十分确认他不是同类人士,他知道了乘法口诀,那就只能是从裴文东和常咏麟两个小萝卜那知道的了。

“能教教我吗?”墨珩又问。

裴芩脸色有些发黑,“不能!”

墨珩垂着眼,没有再问。

封未知道后,更加不忿。要公子讲学做夫子,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公子不要束脩的教他们。就问她个什么口诀,她都不愿意讲!公子把自己东山再起的老本儿都为了救她搭上了,这裴芩,真是没有良心!

墨珩把酱曲缸上数字符号全部默了下来,并排了序,和一二三四五对照。

裴芩再过来看酱曲时,就见到他已经摸清了阿拉伯数字的规律,眼看着,乘法口诀表都能默出来了。

“给我找个事做吧!”墨珩不能过去要东西吃了,他可以一个人安静的过,可很想找个事情做,来分散他心里暴怒的恨意和戾气。

裴芩磨了磨牙,把乘法口诀都教给他。

墨珩学的很快,并且很快就提出对应的除法口诀,想看她知道的方法,比他的学的简单方便到什么地步。

裴芩不教了,给他找了个事做,“没事儿就写本字典来吧!把偏旁部首相同的,都拆字,变成系统性的,制成字典。”

“《说文解字》吗?”墨珩抬眼,认真的‘看着’她。

裴芩认命的教他拆字。

“你怎么不做出来?”墨珩问她。

“我吃饱闲的啊!?”裴芩白他。

他吃饱闲的。

墨珩点了下头,就投入到拆字编撰字典的重大工程中去。

裴芩以为他终于找到事了,却没想到他事更多了。几乎每隔一天,都有问题让裴文东和常咏麟带回来,叫她过去解惑。让裴芩觉得不是给他找了个事打发,而是给自己多找了个事。

进了十一月,天越来越寒冷,干冷干冷的,不下雪,也不见一滴雨。

裴芩换上厚棉袄,带了辣白菜和豆油,跟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一块送到县城。

都把豆子磨豆腐,没想到豆子也能榨油,虽然不如花生油和菜籽油,但炒出的菜也是很香,而且比花生油和菜籽油都要便宜,得月酒楼大掌柜很是爽快的就定下了裴芩送来的大豆油。

辣白菜他却不是太想要,实在是现在的白菜又多又便宜,想咋做就咋做。

裴芩给他留下一小坛,另外的送去醉仙居。

醉仙居今年刚开始卖竹笋的菜肴,见了辣白菜,试过后,可以多一道菜卖到明年春菜上市,就跟裴芩签订了辣白菜的纸契。

卖完了东西,裴芩给王家和常员外家送过,吴栋思也捎带了一份,就割了肉,买了一堆肉骨头回家。

辣白菜五花肉,辣白菜豆腐。让来串门送蒜黄的孙秀谨闻的直打喷嚏。

裴茜看着那一把蒜黄,心里哼了声。从府衙回来,孙里正肯定说了啥,这孙秀谨跑她们家跑的更勤快了。

裴芩给了孙秀谨一把辣白菜,让她拿回去做了吃,“朝五花肉,炖豆腐汤都好吃!还可以炒年糕,更好吃!”

说到年糕,孙秀谨就神色僵硬,眸光也冷了下来。她们知道沈少爷是济南知府的儿子,所以自己死死扒着,还往她身上踩,看她的笑话。

裴芩只是告诉她辣白菜的吃法,想她喜欢吃年糕,才提了一句。

那把蒜黄,裴芩剁了剁,给几个小萝卜包了蒜黄鸡蛋饺子。吃完饭不太情愿的包了一包,拿去送给墨珩。

刚到地方,就见一个坡脚的男子,跪趴在墨珩脚边,抱着他的腿痛哭,“少爷!奴才找了你一年,一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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