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芝语这一觉睡得非常美。
人的睡眠最美妙的滋味莫过于睡醒睁眼的时候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格外清新，一夜无梦，醒来最是舒服。
单芝语站起身。
此刻她正在自己租下的公寓中，面积虽然没有于组长给那两个人送的别墅那么夸张，但是作为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单芝语能在D市拥有这样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已经足以傲视许多同龄人。
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穿衣服，也不是洗脸刷牙，而是拿起了床头放着的吉他。
这把吉他看着有些老旧，上面贴着许多贴纸，有一种上世纪流行歌手专属吉他的感觉。
单芝语抚摸着这把吉他，眼神柔和。
“就快了，就快了。”
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单芝语抱起吉他弹了弹，不过一看生涩的手法就知道是在装模作样。
弹了一会，单芝语自己也觉得无趣，摇了摇头放下吉他，从床上站起来。
从窗帘后透过的阳光照到单芝语的身上，她使劲伸了个懒腰，姣好的身材在布料本就不多的内衣里暴露无遗。
看了眼手机，没有什么新消息。也不知道杭生他们现在调查到什么进度了。
单芝语坐在镜子前，开始梳妆打扮。
。。。
走在街上，跟遛狗的大婶打声招呼，顺手买了盒烤冷面当早餐。
站在地铁站台上，看着手里的烤冷面，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包装。毕竟这种封闭的小空间里，烤冷面的味道过于浓重了。
踏上地铁，非常幸运的是地铁上并没有多少人——哦，差点忘了自己已经睡过头了，现在不属于上班时间，地铁上当然没人。
刚觉得自己幸运的单芝语坐在地铁座上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安静地等待着地铁到站。
十分钟后，地铁来到了终点站。
地铁上的人纷纷下车，没有任何人会在这种时候停留在地铁上。
在所有下车的人群中，却没有单芝语的影子。
收拾地铁卫生的保洁走到之前单芝语所在的车厢时，看到地上的东西不由得骂了一句：
“谁这么没公德？天杀的玩意。”
保洁骂骂咧咧地走上前。
在那里，有一滩打翻了的烤冷面。
。。。
“杭哥，结果出来了。”
田甘拿着平板电脑走了过来。
“你让我查的这些人我都查到了，不过他们各有各的生活，平常很少有交集。。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交集也对。”
杭生接过平板，一页一页地翻着。
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老姜提供的照片中的人，在照片下面还有这些人各自的简历。
“干的漂亮，这些人作为他们的第一批实验对象，目前的进程应该还处于尝试阶段。不管他们的计划到底有没有可行性，现在出手等于直接捏死他们的幼苗！”
杭生这番话说得很是自信，毕竟这几天他查案的时候遭遇的都是些诡异的破事。什么看不懂的嘴，大义凛然的嫌疑人以及闯进总部抢证物的降临者。这事要是放在他还是个普通警察的时期，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但是我们还是要等芝语先过来，田甘你找到他们的生活规律了吗？”
“当然，”田甘得意地点了点平板电脑，“看这儿。”
这几页则是田甘通过调查社交网络总结出的这些人的生活规律。其中甚至有一大部分人的具体位置已经能够掌握了，只有一小部分人的位置还不清楚。不过也不要紧，只要能摸清这群人的部分生活习惯，剩下的交给单芝语就行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睛里的话：“该叫单芝语起床了。”
“嘟嘟嘟。”电话里的忙音出现，对方并没有接通电话。
“可能她还没醒？”杭生听到对面楚荡漾电话里的声音说道。
“也许吧。”楚荡漾低头看了看衣领，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先去把能够掌握位置的那群人抓住，之后再叫芝语？”
“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还是更希望在我们抓捕那些人的时候，单小姐能在这配合田甘一起找到剩下人的位置。”杭生非常坦白地说道。
倒不是急功近利，这个案子终于到了柳暗花明的时刻，任谁都想早一步看到结果。
“那就我们去她家接她？于组长给了我她的地址。”楚荡漾犹豫了一下，从自己衣领中掏出圆圈。
“你已经去过她家了？”
“到过附近查案，我定位的地方距离她家只有几百米。”
“哦，那走吧。”杭生站起身的同时拍了拍田甘的椅背，“你先把资料整理一下，单小姐毕竟是请来的外援，这段时间跟我们一起也是够累了。尽量减少一点人家的工作量吧。”
“得嘞杭哥！”
。。。
楚荡漾定位的地方是一条小吃街。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她到这附近是为了查案？杭生对此持有不一样的态度。
楚荡漾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倒是对定位在这种地方没什么表示，随后异常熟练地带着杭生在小吃街当中穿行。
没多久，二人就离开小吃街，来到一栋公寓前。
“十二楼。”楚荡漾指挥杭生摁下电梯楼层。
来到地址标注的公寓房间门前，杭生走上去摁了摁门铃。
门铃倒是很响，但是并没有人应答。
“我靠，这都吵不醒她？”
楚荡漾白了杭生一眼，掏出手机再次拨打电话。
依旧是一分钟拉满，听筒里响起忙音。
楚荡漾无奈地耸了耸肩，却看到杭生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你？”
“里面没有电话响铃的声音。”
“你耳朵这么好用？”楚荡漾看到杭生把耳朵贴在门上，然后闭上了眼。
“里面没人了！”杭生站直身子，确定地说道。
“她出门了？不会是刚好跟我们错过了吧？不对，她出门了也应该接电话才对啊。”楚荡漾也感觉有些不对。
“田甘，”另一边杭生早就拨通了田甘的号码，“查一下单小姐的手机位置。”
楚荡漾非常配合地打通了单芝语的电话。
“信号显示，单小姐正在地铁上。哇，杭哥你们不会是跟她正好错过了吧？”
“不对，这个点的地铁并不吵闹，她不应该听不见电话声才对。”杭生皱了皱眉，“田甘你把具体是哪辆地铁，现在在什么站点告诉我。”
田甘飞快地报出一串数字和地址。
“能去吗？”杭生转头问楚荡漾。
楚荡漾直接把通道打开了。
。。。
杭生从两截车厢之间的夹缝中找到了那个屏幕有裂纹的手机。
他没有细想，直接拨给田甘。
“查一查这辆地铁今天分别在什么时候到过单小姐家附近的地铁站，调取那段时间的监控。”
“马上！”田甘的回应非常干脆。
“我们先回去。”杭生抓着单芝语的手机说道。
楚荡漾瞥了眼杭生发白的指节，提醒了一句：“你别把芝语的手机捏碎了。”
“不会的，我会留着这股劲捏别的东西。”
杭生没有明说，但楚荡漾心知肚明。
因为她刚才看到掉落在那里的手机时也差点把指甲扣进肉里。
杭生捡到手机的时候，屏幕打开除了几个未接来电以外，还有一行备忘录信息。
上面有一行拼音：jiuwo。
。。。
“可以看到单小姐进了地铁站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了。”田甘以极快地速度快放了一遍监控录像，最后转过身说道。
“你看清楚了？”
“这是我能力的一部分，我很确定。”
对此楚荡漾也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你辨认一下，在芝语失踪的这辆地铁上的所有人，有没有出现在我们查过的人员名单里。”
“没有，刚才我就确认过了，没有。”田甘长吐一口气说道。
“你说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杭生突然提了这么个问题。
“什么意思？”
“如果说这次对方是针对我们降临者小队而来，掳走单芝语这件事可能有很周密的计划。”杭生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这份计划必须周密到他们能确信：在他们掳走单芝语之后，我们就没办法追查到他们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留下了一些可以追查到他们位置的痕迹？如果有芝语在的话，我们可以凭借这些痕迹找到他们的精确位置？”楚荡漾解读了杭生话里的意思。
“去寻找第一批得到装备的人的事要先放一放了。”
“没错。”楚荡漾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这件事不可能是那些普通人做的，我们应该需要的是这个。”田甘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着，调出了一份新的资料。
这份资料上显示的是那些主办集会的人，以及做演讲的人。
“你有什么办法找到他们吗？”
田甘闻言，双手并拢在胸前做了个拉伸。两手的指节被他拉得咔咔作响。
“好久没人这样公然挑衅我了。”
“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错在哪！”
。。。
“回答我超脑，现在那些降临者小队的人想要找到我们需要多久？”
年轻人坐在转椅上转了个圈，用轻松的语气问道。
周围的光屏旋转，最后慢慢合拢，上面出现了一个倒计时。
还有36个小时。
“什么情况？我们不是把这个女的抓来了吗？怎么还。。”
超脑光屏上的数字一变，变成了三个小时，同时温和的女声响起：“如果没有抓到她，这才是应该有的倒计时。”
“淦！”年轻人想锤一下键盘，但是键盘非常人性化地下降了几公分，躲开了年轻人这一锤，倒是把对方闪了一下。
“三十六个小时足够计划实施了，”年轻人背后的鸭舌帽男说道，“况且就算他们真的找上门来，也未必管用。”
“但是我不想这么早跟降临者小队起冲突，我们的计划准备了这么久，这是可以改变社会格局的计划，我不想出一点差错！”年轻人阴沉着脸，非常不甘愿。
“超脑，回答我，有没有办法延长你这个倒计时？”鸭舌帽男大声问道。
超脑再次运转，片刻之后，给出了一副画面。
鸭舌帽男和年轻男子看着这份画面沉默了片刻。
鸭舌帽男突然笑了：“我有点喜欢你了，超脑。”
“我也喜欢你，我的主人。”
“喂喂，搞清楚，你的主人是我！”年轻男子纠正道，脸上涌起笑意。
。。。
田甘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屏幕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都在以十六倍速播放着不同的画面。
这是今天地铁的所有监控录像，从地铁开始运行到杭生等人知道单芝语失踪正好八个小时，田甘要用半个小时的时间仔细看过所有录像。
一道鼻血从田甘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杭生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想要提醒田甘。
然而却被楚荡漾阻止了。
“不要打扰他，他现在是能力最大功率运转的状态，这个状态下外界不能对他有一点干扰。”
“他不是说他要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看完吗？这鼻血流半个小时那还得了？”杭生压低嗓音问道。
“你以为为什么降临者大楼里的血库中，会保存着一份属于后勤人员的田甘的紧急血包？”
杭生为之哑然。
不过还好，这段时间并没有半个小时那么久。
田甘突然大叫一声：“我找到了！”
同时他的手啪地一下敲在空格键上，暂停了所有屏幕上的画面。
田甘放大了其中一块监控屏。
在监控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塑料袋飘在低空。
垃圾飘落，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干净。这本身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这个袋子的状态非常耐人寻味。
这袋子被风吹过，本应该整个鼓起来才对，可是画面中的塑料袋只鼓起一半，另一半是完全瘪下去的，并紧紧贴着地面。
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脚踩在上面一样！
“是葛志的降临科技。”杭生喃喃道。
“他们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埋伏在地铁里了。”楚荡漾则注意到了屏幕左上角的时间。
“这都不重要。”田甘开始放大那个小塑料袋，并从它上面被压出的痕迹还原了半个鞋印出来。
“H-35动力鞋？”杭生看到了云计算之后得出的鞋印对比。
但是田甘对这个结果还不满意，他再次敲动键盘。
塑料袋放大又放大，终于被田甘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粒金色的固体——一粒沙子。
“黑礁站来的地铁，鞋底有沙子。。他们是从黑礁台的海滨来的！”田甘声音有些虚弱，但是语气非常坚定。
鼻血还在流淌，顺着座位流下，已经在地面上聚起一洼了。
田甘说完这句话，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