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楚荡漾此时说的这些话发自真心，那杭生绝对会像刚刚柯柯脑子里想的一样，站起来大喊我愿意。
但是结合语境来看，楚荡漾到底是逢场做戏还是真心实意。。可真不太好说。
杭生觉得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所以他现在只能大声咳嗽掩饰尴尬。
惹得趴在杭生腿上的笑笑非常不满意。
搞什么，吐沫星子都飞到爷的毛上了！就不能仰着头咳嗽吗？
区区弼马温居然敢。。
好在笑笑还算看得懂气氛，对于小小弼马温的不敬暂时饶过去了。
柯柯脸上的期待到失望仅仅用了一秒钟就完成了转变，站在她对面的楚荡漾看得尤为清楚。
可是，已经不能改口了。
“嗯，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比我妈知道的都早。”楚荡漾保持微笑，走到杭生身边，把咳嗽个没完的杭生揪起来，“情况就是这样，杭生虽然有些时候看着并不靠谱，但是在任务当中绝对是值得信赖的同伴，以后工作上有他帮我，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隔岸观火隔岸观火，谁能想到两岸之间的河沟里没水，这火说蔓延就蔓延到自己身上了。
“嗯。”杭生点了点头，声音稍微有点小，但是态度还是很坚定的。
“原来是这样啊。”柯柯也跟着点了点头，转过头时，刚刚楚荡漾从她的脸上看到的失落已经被很好地隐藏起来了。
“我应该恭喜你的，但是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了，我没有做好准备。”柯柯缓慢地吐出这几个字。
“没关系，杭生也知道我们是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关系，他不会在意这些。”
“嗯。”杭生持续点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我已经很好地了解了你之后对于工作的想法了，我没什么别的要说的，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家。”
随后杭生就看到柯柯逃一般地离开了楚荡漾的房子。
透过窗户，杭生可以看到柯柯离去时抖动的双肩，应该是在抽泣吧。
“我觉得还是有点。。决绝了。”杭生目睹柯柯一步步远离这栋房子，最后说道。
“难道你觉得这种情况还能再拖下去？”楚荡漾已经开始收拾餐桌，杭生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情绪波动。
“但是她毕竟对于这场对话期待了很久，可能比我想的还要久。对话的目的没有达到不说，你还给她这么大的。。打击。我觉得要是能更委婉一点就好了。”
“杭生你是不是没有被别人主动追求过？”楚荡漾突然这么问。
这种话题身为一个男人怎能示弱？
“当然有了，不是我吹，以前在警校的时候，追求我的人能从我们宿舍楼一路排到教学楼去！”
“那你们宿舍楼距离教学楼还挺近的。”楚荡漾飞快地答道，“之前那个我，就是性格还没有变成这样的我曾经被挺多人表白。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懂怎么拒绝，所以总是在选择委婉的方式。最后我发现，对于这件事的双方来说，我的委婉只是让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罢了。”
“所以，现在的我能干净利落地拒绝，也算是托了性格改变的福。”
楚荡漾都这么说了，杭生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目光在楚荡漾的客厅里扫了一圈，感觉有些乏味，招呼了一声笑笑，也准备离开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杭生在临走之前问道。
“如果还需要你的演技，我会再通知的。”楚荡漾从客厅里探出头，跟站在玄关的杭生说道。
。。。
三日后。
原本今天杭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用楚荡漾的话来说，以后放假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再和杭生同框出镜。
可是考虑到前几天在柯柯面前演的戏，这个难得的休息日，楚荡漾还是决定跟杭生一起出门。
没有任何计划的杭生想着按照楚荡漾的安排，今晚两个人还要一起回去，干脆就跟楚荡漾共同行动算了。
所以，杭生现在坐在那间猫猫的天堂里，看着周围快要将他淹没的猫咪海洋，感受治愈。
“杭小子你这杯。。什么啡？”
“咖啡。”
“对，这咖啡有什么好喝的，老夫为何只觉得苦？”
“本来就是苦的。”
“苦的为什么要喝？”
“因为好喝。”
“好喝的东西为什么苦？”
看到身边捧着杯咖啡不断发问的笑笑，杭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将他面前的咖啡杯拉过来，跟服务员点了杯蜜茶。
楚荡漾坐在对面，目光已经从周围的猫咪移到了这一人一狗的身上。
他们俩的对话确实要比这些猫咪们还有趣一些。
来这边带着笑笑是楚荡漾的提议。
因为猫猫天堂的老板就是一只会说话的猫，所以客人里再出现一只会说话的狗也不算太奇怪。
“老板。”刚刚带领众猫做完广播体操的猫大叔老钟走了过来，步态妖娆。
可惜充满磁性的中年大叔嗓让人难以升起怜爱之情。
笑笑在座位上站了起来，用警惕的目光审视走过来的老钟。
“明明没有妖气，为何此猫可以口吐人言？”
“是啊，为什么呢？”杭生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蜜茶，放到笑笑面前之后随口道。
“怪哉怪哉，非妖非怪，却可口吐人言。莫不是修炼有成之人变化而成？不对，明明也没有什么人气。。这究竟是。。”
“哎笑笑，”楚荡漾突然来了兴趣，“你说老钟非妖非怪口吐人言，那你呢？你是什么来历，是妖是怪？为什么也能说人话？”
“嘶，你这女娃！”笑笑圆目竖瞪，本有发火的架势，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又坐回原位说道：“老夫本是二郎一法宝，后成一路神仙，如今沦落到跟这个弼马温一起。。唉，不提也罢。”
“啧，跟我一起真是难为您老了。”杭生瞟了笑笑一眼。
“这位。。笑笑先生也是降临者吗？”老钟听见笑笑说话，一下子兴趣大涨，一跃跳到二人对坐的桌子上，面对笑笑不住打量。
“你说他是降临者倒也没错，但是严格来说并不是，总之和你的情况不太一样。”
“这样啊。”老钟略有失望，本以为对方也是一个跟自己一样自愿变成动物身体的降临者。
“那么今天一天都要待在这里？”杭生喝完了自己的咖啡，又喝完了笑笑那杯，放下杯子以后问道。
“我已经不相信你的体质了，待在这里是最好的。”楚荡漾回道。
杭生和楚荡漾两个人待在猫猫的天堂坐一下午都没什么问题，但是有一位有点耐不住性子。
从刚才他打开手机看电视剧的时候，就有几道目光经常扫过来，作为一条警觉性极高的神犬，笑笑对于这些目光还是很敏感的。
自己怒目回瞪，也不过让这些偷看他的人更兴奋，还伸手指着自己跟他们的同伴说些什么。
总之就是很不自在。
“老夫想出去走走。”笑笑转头跟杭生说了一声，说完就自己跳下椅子，并没有跟杭生商量的意思。
“哎。”杭生哪敢真的让笑笑自己出门，上次笑笑号令全小区宠物狗暴走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连忙站起身追了上去。
“我走了老钟。”楚荡漾放下怀里的一只猫。
桌子上趴着的老钟对那只猫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由活动，然后说道：“老板下次再来。”
“嗯。”
。。。
笑笑站在车门前，站起身拉了一下门把手。
看到这一幕的楚荡漾及时摁开车锁，让笑笑成功上车。
“我们去哪？”杭生问道。
“问问笑笑？”
“你们这里能看得最远的地方是何处？”笑笑说出了要求。
看得最远的地方？之前D市最高的塔已经因为那场骚动暂停营业了，其他特别高的大厦都属于办公大楼，不是什么好的望远场所。所以这样的地方就只有。。
“去海边吧。”楚荡漾提议道。
“确实能看的很远。”
D市是一座海滨城市，整体的地形属于半岛地形，拥有很多令人流连忘返的海滩。
在附近几个省中，D市的海都是首选旅游场所。
所以当车辆开到海滩附近的时候，杭生已经感受到了前方人海高能预警。
“笑笑啊，要不一会下车之后就别说话了。”
笑笑正把头伸到车窗外呼吸海的味道（小朋友们不要学），听到这句话缩了回来：“何故？”
“你看，你离开猫猫天堂就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盯着看对吧？来这儿你要是说话了，难免要被很多人瞩目，所以不说话是对你自己好。”
“没关系。”说这句话的是楚荡漾，“我知道有一片海，那地方不会有人盯着笑笑看。”
“还是你这女娃懂事。”在杭生回答之前，笑笑抢先称赞道，同时瞅了杭生一眼，目光之中隐含的意味不用多说。
既然这样，杭生也不多说了，反正笑笑刚才眼神里那股“你真没用。”的意味十足，再说别的徒增讨厌罢了。
楚荡漾在所有的海滩附近都没有停车，而是沿着路一路开上了山。
在一个山间休息站口停下车，招呼一人一狗跟她一起下车。
“要爬山？”杭生看了看今早在家选定的那双正式场合才会穿的皮鞋。
“以你的身体素质来说，这山上的石子应该不会磨破你的脚心吧？”楚荡漾从领口掏出一双运动鞋，自己先换上了。
“不会不会，女娃不必担心。”笑笑亮了亮自己厚重的爪子。
说的是你嘛，还会抢答了？
杭生摇了摇头，把皮鞋扔在车上，光脚下了车。
今天的阳光很足，地面被晒得暖暖的。
处在海边的山地，泥土松软，光脚踩在上面很舒服，远比沙滩舒服。
楚荡漾带路，一路将杭生领到山顶。
看到楚荡漾已经站定，杭生疑惑道：“海滩呢？虽然这边也能看到海，也能看得很远，但是说好的海滩呢？”
楚荡漾笑而不语，从领口掏出熟悉的螺旋桨帽子戴在头顶，转身跳下山崖。
杭生向前两步，往山下看去。
山下确实有海滩，只有很有限的一点，海滩被两侧凸出的山石包围住了，以至于没有其他游客来到这里。
估计就算是有游客发现，也没办法把帐篷什么的带过来，这才是这片沙滩能保持安静的主要原因。
亏得楚荡漾能发现这种地方。
杭生和笑笑就不需要借助道具下去了，甚至笑笑还比杭生快了一步，直接冲下山崖大喊着：“老夫来也。”
杭生笑着摇了摇头，跳了下去。
楚荡漾已经在沙滩上找了个阳光充足的位置坐下了，胶衣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很亮。
“不准备让你的皮肤接收一下阳光的洗礼？”杭生站在楚荡漾身边问道。
“你在想什么？”楚荡漾回道，“隔着这么塑形的衣服看还不满足？”
“随便说说的。”被揭露某些内心想法，杭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从杭生加入降临者小队到现在，也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月。
但是跟楚荡漾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很长。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生死？
一起去过太空？一起当过流星？
好像都有吧。
但是那些时刻都没有此时并排坐在沙滩上，看笑笑对着海面长嚎来得安静。
“之后柯柯没有再跟你说过什么？”
“你真不会选话题。”
“毕竟是我参演的舞台剧，想知道观众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吧。”
“没有。”楚荡漾把头放在膝盖上，用很放松的声音说道。
“她总归是会明白的。”杭生想了想，还是不继续聊这个了。
“嗯~”楚荡漾这一声嗯随着她伸展肢体的伸懒腰动作拖长了，然后躺在沙滩上，看着天空，眼神放空。
杭生笑了笑，也躺下了，跟楚荡漾一起看天。
“有冰啤酒吗？”
“你当我是什么自动售货机吗？”
“那。。荡漾售货机，有没有冰啤酒？”
楚荡漾从领口抽出两瓶，使劲朝空中一扔。
两瓶都被杭生完美地接住，瓶口一错，瓶盖高高地飞了起来。
“为案子的顺利完结。”
“为我了结心事。”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