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
曼德拉想着,萨菲就向他伸出了手。
这场景,宛如从天际伸出了一只天使的手。
向他抛去救赎的橄榄枝。
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而盖娅一眨眼的世间就已经站在上面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暗道:好玩好玩,真好玩。
只是悬空飞来的鸽子又飞下来啄她了。
“第八侍者,荣轩又做了新品要给你尝尝,我让人放门口了,快回来快回来。”
“第九侍者雨泽又没钱了,他还在拍卖书的现场,我让人给他送钱去了,快回来快回来。”
……
盖娅差点想掐着这个鸽子的脖子扔下去。
虽然是汇报公事,但每句不离‘快回来’,她才出去了一天哇。
这个鸽子嘴都差点把她的斗笠给啄秃了。
“这位施主和小动物的关系真好呢。”
子盘见状感慨地道。
盖娅听着斗笠又被狠狠地啄了一下,啊,是关系好。关系好到她想把它拿去炖了。
云板离地面不是很远,维尔逊稍微一跃便上去了。
可能对曼德拉和萨菲尔这样身材没那么高的孩子而言,可能还有点困难。
“把手给我。”
见曼德拉迟迟没有反应,萨菲尔又继续说道,“别害怕。”
曼德拉嘴角抽搐,他只是不想坐而已,这种东西他坐的次数多了去了,该感到害怕的是第一次坐的你吧萨菲尔。
本来想要一把打掉萨菲尔的手,但是曼德拉伸出手的刹那,萨菲尔一把把他捞了起来。
居然还是有点力气的。
见人齐了,子盘开始催动云板。
云板随风波动,只见开始离地面逐渐略有距离,越来越远,而一行人越来越近。
不经意间就已经来到了高处,下方是重重叠叠的群山绿树、川流湖泊。
从这个角度看去,所有的山川河流的走势确实像是从天堂城而来,奔流向远处的大海。
云板的速度差不多是比人间普通马车稍快一点,但是由于是在天上飞的、没有阻碍,所以肯定是比地上的脚程快上许多。
四周景色往后奔去,但是云板之上去如履平地,只是些许微风拂过。
子盘坐在最前方,目光平和地眺望。
而萨菲尔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美景,赞叹一声“好美。”
高空之下,没有丝毫的畏惧。
盖娅也感到无比惬意。
维尔逊虽说表面淡然,但是内心的疑惑丝毫不减。
“你好厉害的感觉。”萨菲尔夸赞道。
“过奖了。”子盘略显羞涩地回答,虽然很多人这么夸他,但是被当面赞许,还是令他有点害羞的。
“感觉你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子盘顺势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虽然现在看起来萨菲尔这样的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子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萨菲尔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或许,这就是佛教里所说的慧根吧。
如果萨菲尔入佛门,可能会比自己的修为更高深。
最起码,萨菲尔是连子盘最引以为傲的法器都无法识别出真身的人。
两种力量,交织在这样看似孱弱的身体之中。
而且,子盘他们修行,还十分地看重气。
所谓气,指的是一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可以从神态、外貌以及言行举止可以看得出来。
越是得大道的人,他们散发出来的气,以及那种心境,是最为存粹的。
根据禅杖的提示,萨菲尔和曼德拉身上两种气混合。
存粹的善,与,存粹的恶。
“太神奇了。”子盘说着说着便感慨,“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体内至善至恶的两种气,交织在一起。”
气?
萨菲尔不解地看着子盘。
可能僧人说的话,就是与众不同吧。
子盘见萨菲尔看过来,按耐不住内心的想法,“为何,你的言行举止如此的纯真善良,但是灵魂却藏有极致的恶呢。”
“而那边的那位。”子盘只是留了个后脑勺,并没有去正眼看曼德拉,但是其他人心知肚明,子盘指的是谁,“面相纯恶,灵魂中却藏有致纯的善。”
“面相?”萨菲尔笑了笑,“光看面相真的能看出一个人的好与坏吗。”
“贫僧不是指这个意思。”子盘忙解释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这些玄学的东西。
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靠悟性领会的东西。
“好与坏,善与恶,啊。”
萨菲尔倒是不在意子盘说自己什么什么,他也听的不太明白。
但是听了子盘的话,萨菲尔开始思索,“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好的,又什么是坏的呢?”
子盘摇摇头,“子盘也不知。这些问题,子盘也想在修行中寻找出答案。”
如果连这些问题都想不明白。
萨菲尔想,自己可能就无法真正地实现自己的梦想。
善与恶之中的标尺,两者之间的界限在哪。
“如果不知道善恶的区别在哪,如何能做到惩恶扬善、斩妖除魔呢。”
“阿弥陀佛,所以我并不会轻易杀生。如果危害苍生,那便是恶。”
子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盖娅听到子盘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不理解。
那既然危害苍生是恶,为什么还呆在猎人联盟,去为王城助纣为虐呢。
子盘口中所说的不得已,又是什么。
那会不会是多数人为王城效忠的原由……
【科尔尼小镇】
忒提丝在烟波浩渺中,向无名走去。
无名见那身穿碎花小短裙的女孩走向自己。
一把拉住了她柔软小巧的手掌。
两人的五指交错,紧握在了一起。
忒提丝被牵着往前跑。
耳边是海浪远离的声音,清晰的是两人个的呼吸与踏在密林的清脆的脚步声。
忒提丝心跳声如雷在胸腔内跳动。
两人奔跑着,仿佛要逃离这世俗的一切,不顾一切地自由着。
刚下从山崖寺庙下来,打点准备着一切事物的托兰,只听见仆卫匆匆赶来。
“首席执掌者大人!不好了!”
托兰神情一顿,“什么事情。”
“新娘似乎逃跑了!刚有村民看到她和一位男子离开了村子!”
一听,托兰一改往日温驯的神情,眼中含有阴霾,“应该跑不远。一定要把人抓回来,等把人抓回来,就不等明天了,直接带过来。”
“明白!已经叫人去追了!”
托兰抬头看略微暗下来的天空,以及远处肉眼可见的骚动。
些微在凉风中叹了口气。
暮色的林中,两人在竭力地奔跑。
他们躲在岩石下,疲倦地躲着追兵。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忒提丝脸上豆大的汗,一滴一滴地滑落,但是她仍然是笑着的。
她觉得很痛快。
这样,就足够了。
自己真的跑了,那族人、那她的阿姆,在那海边,该是怎么办呢。
无名也出了汗,但是由于是男生,体力比较好,看起来没有忒提丝那么的累。
“你回去扔进大海里喂鱼么。”
忒提丝发现无名一点都不是木头,只是不爱说话。不说话的时候跟个憨厚老实的小木头一样,但是一旦开口说话,就有点膈应人。
对于无名的这句话,忒提丝找不到其他什么话好怼回去。
无名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等追兵似乎远离了,又拉着她走着。
但是这次走的不是很快,似乎是知道她跑累了,照顾她。
忒提丝看着无名的背影,在这黄昏的山林中。
可能现在想有点不合时宜,但是她觉得他好帅啊,哈哈。
“无名,我们即便现在跑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吧。”
忒提丝十分煞风景的开口,但是这是她的心里话,“我很高兴,你给了我勇气,去迈出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这一步,做出这样破格的事情。”
“但是……”
忒提丝话还没说话,就撞上了无名的背,被迫中断了碎碎念。
无名将她的手松开,侧过身。
黄昏下,一片摇曳的花海,五彩斑斓地沾着夕阳的余晖,展现在了忒提丝的面前。
瞬间击碎了忒提丝内心的所有防御。
忒提丝的眼眶,泛起了泪花。
无名温柔地开着她,“很好看对吧。”
温柔到忒提丝想溺死在这片温柔里。
忒提丝含着泪花,像往昔一样俏皮地笑了,柔软的花瓣随着清风,漫天散落。
“啊,特别好看,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忒提丝细嗅着不知名的花朵,在花海与花瓣中,穿着碎花裙子,活泼地转了一圈,以为无名一如往昔地不会答话。
但是今天无名说的话,比以往的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无意中看到的,想有机会带你来看看。”
忒提丝捧着散落在花中的花瓣。
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以及,那几近满山的火把。
她的笑容凝固了片刻。
然后将怀中的花瓣洒向了无名。
两人在飘零的花瓣与落日的余晖中,隔空相望。
忒提丝向无名走来。
“谢谢你。”
却是擦身而过。
向远处高喊,“哎——我来了,只是不小心贪玩而已,让乡亲们担心了!”
无名就这样兀自地站在花海中央。
听着那熟悉的人声,逐渐远去。
他好像,又要失去她了。
又?
无名摸着心脏绞痛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