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什么需要为我道歉的地方。”忒提丝轻声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忒提丝手里挑了个桃花的发簪,又拿了个玉珠自然摇曳的步摇,侧头问一旁的托莱儿,“你觉得我是选这个发簪好看,还是这个步摇合适呢。”
托莱儿看着那张如花般精致的脸庞,而同是如花般的年纪,如花般的女子。
眼眶里已经含有泪花,“你戴什么都好看。”
忒提丝摘了一朵带珐琅彩花式的步摇,轻轻地插上了托莱儿的发鬓,看着托莱儿的脸细细地打量。
“女孩子打扮起来都很好看,你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啊。”
忒提丝似乎是很满意自己挑选的首饰。
托莱儿晃了晃脑袋,觉得发饰如此的沉重,托莱儿悲伤地看着忒提丝又转头专心地挑选首饰的侧脸。
细细地看着她,从那额前的垂发到挺直的鼻梁再到略显干涩的嘴唇,看着她精心地为自己的嫁人认真准备的模样。
就像真的要去嫁人一样。
就像是这个年纪,真的和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样,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自己的婚礼、等待着自己的如意郎君来迎娶自己。
这一切本应该这样。
“你说这朵花应该是什么颜色的好呢?”忒提丝回头询问,却发现托莱儿死咬着嘴唇,一副眼泪要落下来的一样。
哭的真有种梨花带雨那个劲儿。
同样是女子,忒提丝不禁心生怜悯。
伸手去擦拭托莱儿眼中不停地落下的泪珠,只是这泪花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托莱儿闻着忒提丝手心的香味,那种属于女子的轻柔的动作。
看着忒提丝眼神中的关切。
托莱儿绷不住了,呜咽着哭出了声,泪水哗哗地往脸上流淌。
忒提丝只得双手捧起托莱儿的脸,似乎是想让那情绪平静一点,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眼睛看着眼睛,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声音轻柔地说,“不哭,我出嫁你哭什么呀。”
“但是,但是。”托莱儿的眼泪一遍掉,一遍擤着鼻涕,一边说,“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的啊,不应该这样的啊!!”
话语中带着弄弄的哭腔。
忒提丝苦笑,她都认了这些了,真的,就不需要旁人过多的怜悯了,“就不要想太多了。”
“真心低祝福我吧,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数。”忒提丝看着那盈满泪珠的脸庞,内心想要叹一声,“你看你,好好的一张这样好看的脸,就不要哭花了。”
命数…..
托莱儿最讨厌什么命数了。
命该如此什么的。
托莱儿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也总是爱把命啊的之类挂在嘴边,那如果是这样的命数,不要行不行啊!
托莱儿看着忒提丝宛如笼中雀儿,逃不开所谓的命运。
宛如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的命运一样,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哥哥遭受这样的折磨,一点点地脱离常人的轨迹。
她不服啊,她真的不服啊!
“可是你本可以自由地去追求你的爱情啊!”托莱儿双手抓住了托着自己脸庞的忒提丝纤细的五指,那是和自己一样的柔软地女子的手,“你有没有、有没有自己真正想要去嫁的人啊。”
忒提丝脸上柔和的表情,缓缓地就僵住了。
托莱儿在没有和忒提丝前面以前,托莱儿想过了无数种和忒提丝的对话,但是当她看到同为女子身的忒提丝后。
托莱儿想明白一件事。
这他妈的破烂的仪式根本就是个遭罪的玩意儿。
她甚至无法想将要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用一个嫁人的名义,去投入冰冷地海水中,再放入那一个小小的罐子里。
忒提丝僵住的神情渐渐地缓和,双手松开托莱儿的脸庞,握住托莱儿的双手,“你为什么这么温柔啊。”
“可是这在我们小镇看起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件荣幸啊。”忒提丝轻轻捏了捏托莱儿略微柔软的双手,“你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能答应我吗,我婚礼的时候,要笑,好不好。”忒提丝眼底有点落寞。
“要不你逃走吧。”托莱儿认真地看着忒提丝,能看到忒提丝眼底的动摇。
忒提丝却是无奈地笑了笑,“你是来开玩笑的吗。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是出来挑嫁妆的,你是来看我人的。”
托莱儿被提醒,才一点一点地从激动的情绪中,抽出神来。
对了,明明是自己这样的人,要把忒提丝抓来囚在笼中的。
如果忒提丝逃走了,那么仪式很可能失败,哥哥会很失望吧。
托莱儿的脑中思绪一片混乱,她的性格让她对这样的事情难以抉择,一方面觉得无比的罪恶一方面又不得不这样做。
该怎么办?
冷漠地无视就好了么?
她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啊,一想到自己要亲眼看着眼前这女子一点一点地浸没在海水里,她就觉得羞愧难当。
脑海中忽然闪过当时那个故弄玄虚的声音。
真的,那些人能来吗?
就在托莱儿难过的头都要炸裂的时候,忒提丝双手拍了拍托莱儿的脸,又揉了揉,“嗨,清醒点,想那么多什么呢,快帮我挑挑。”
“好。”
“那你别难过了哦,真的不要难过了哦,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可不想哭呢,你日子还长着,之后也要笑着,听到了吗。”
“好。”
托莱儿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说了。
无名还在翻阅着。
忒提丝的日记本。
木制桌边的槭叶铁线莲也已经枯黄。
无名却还在看着日记。
一字一句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薄薄的日记。
——那种神奇的感觉,就像是我注定要嫁给这条龙一样,虽然好像没有过见面,却像是有无数段的姻缘纠葛。
——很奇怪,那个梦里,我无法忘记那双龙的的眼睛,在那大浪之中、薄暮之下,我居然会对着一只在大海上翻腾的龙念念不忘。
——我有时候醒来的时候,分不清现实还是在梦里,梦里太真实,现实太虚幻,我甚至想停留在梦中,那个有他在的地方,但是梦里太悲伤。
——像是和龙之间永远相隔很远,都没有多少次的触碰过他,像是有什么将我和他深深地阻隔了,无法跨越,明明近在咫尺,却一句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一次都没有表达给他。
——和那条龙,几乎一见面就是打架,一见面就是打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像是相互殴打就能够拥抱到彼此一样。
——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了他在深海之下,被锁在方寸之地,我看着他,他愤怒地看着我,我的心就跟在滴血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也不想要看到他厌恶地看着我的模样。
……
无名将日记扣在了脑袋上,整个人背靠在椅子上,久久都没有动作。
像是这样就能够触碰到那个在海边穿着花裙向自己奔来的少女一样。
一滴晶莹滚烫的热泪从被油纸页遮掩的眼角滑落。
【科尔尼小镇-地宫】
“这是快面积和那地面上的寺庙差不多大的地宫。”
维尔逊他们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有人的脚步声,就一旁泥堆里面躲着,等人看着快离开了,维尔逊才出声向萨菲尔说。
“而且地宫都是被砖石垒砌、铁水浇筑,四周都是封死了的,这个地宫也不例外,估计也是用移形阵进入到的里面。”维尔逊继续补充道。
“那为什么我们还能听得到脚步声呢。”萨菲尔一针见血,“说明是有门和通道的,我们肯定听得到脚步声,是在通道的附近。”
“有通道,那应该是能找得到,不过到时候见到那个门,也不知道怎么开启呢。”子盘也思考了起来。
“用‘拐钉钥匙’试试看,如果那门上需要阵法打开的话会有提示。”萨菲尔说完还补充道,“到时候看到那个入口观察观察,就能知道是具体怎么回事了,看到了才能想对策。”
“你看起来真的感觉很感兴趣。”维尔逊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萨菲尔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而且听的人还能感受到萨菲尔的迫切感。
子盘听了维尔逊的话,也连连感叹,“他就像个敢死队的人一样,哪里有死神往哪里冲。”
维尔逊突然回头看了眼子盘。
“好吧,我觉得可能我的比喻不是那么的恰当。“子盘尴尬地笑了笑,”暂时没想到其他比喻。“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下过斗吗?有跟死尸之类的搏斗过吗?有的话说一下,我们来看看之后的对策。“
死、死尸?
哦,那真的是太恐怖了。
子盘摇摇头,“我掘人祖坟也第一次。“
还真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子盘觉得自己跟着的这群人实在是太疯狂了。
“能感知的到入口吗?“萨菲尔倒是没在意子盘他们如何讨论自己,开口问维尔逊。
“你觉得要不要再事先准备一下。“维尔逊很认真地看着萨菲尔。
真的没开玩笑。
“嗯。“
萨菲尔点了点头。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