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为一个普通人，猛然看见这些东西，郭斯年还是吓到了。
站在原地，一直没动。
即使有鬼上前来和言説说话，他也没什么变化。
小鬼也注意到了跟在言説身后的郭斯年。
他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他是个慢热，或者内向的人。
郭斯年原本紧张的情绪，突然安定下来。
言説身上本来就自带安抚人心的气质，他很容易相信言説。
但在遇见陌生人的时候，还是会忐忑。
但小鬼的忽视，让他心里安稳不少。
“大人，鬼市最近又有了很多新的美食。”
“当然，大人您在阳间，肯定是不缺吃食的，但阳春面，还是咱们鬼市的最好吃。”
言説微笑，“看来上次你没少偷听呀。”
不然怎么知道她夸过鬼市的阳春面？
小鬼嘿嘿一笑，带着言説去了阳春面的摊子。
郭斯年见言説坐下了，也跟着坐下。
可阳春面老板上面的时候，言説伸手制止了，“他不用。”
随后从空间拿出了之前董如宁做给她上综艺的吃食，还剩下很多。
是一份番茄锅的冒菜火锅。
空间的时间是静止的，她拿出来，依然和放进去的时候一样，是滚烫的。
郭斯年没说话，言説给了，他就拿过来吃了。
端面上来的老板，虽然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毕竟他是阳间人，不能吃他们这里的食物，很正常。
给言説的时候，还笑着道：“您上次离开后，我们老板经常来我这里吃面，让我儿子都去投胎了。”
“一直想要感谢您来着。”
他们鬼市的生意，可以用冥币支付，但只收鬼界流通的。
不过大家最喜欢的，还是号码牌。
上次老板来吃的时候，一个高兴，就给了一张前一万的号码牌。
别小看这一万的号码牌。
轮回投胎的地界，每日的号码牌流通数，都是几千万的。
毕竟万千世界，新生儿都会有。
尽管这些年来，新生儿变少了，可世界多，也就没那么夸张，一直不能投胎。
言説点点头，一边吃面，一边好奇询问，“既然这样，为何投胎的不是你？”
老板笑笑，“儿子他说我这辈子过的挺苦的，就想要下辈子做我的父亲，要让我晚点去，他养我，对我好。”
活着的时候，他过的并不是很好。
因为家庭责任重，生活困难，钱不少赚，才让他四十来岁的时候，就病死了。
这件事情，大概是成了儿子的心病吧。
他在鬼市做生意没多久，儿子也死了，过来帮他。
在鬼市，父子两人扶持着百年，这才渐渐有了这阳春面店铺。
“说来不怕您笑话，之前那阳春面是我儿子做的。”
“我死后，他就去学了门手艺，跟着一个面馆师傅学的，后来来了鬼市，就教给了我。”
他一开始在鬼市做的生意，就和很多鬼一样，很普通的摆地摊，卖阴间的东西，给喜欢夜间行动的阳间人。
言説点点头，“尝出来了，不过都很好吃。”
面吃完，故事也听完，言説赠送给了老板一张符纸，“愿你投胎的时候，刚好生在你儿子家。”
老板忙不迭的接着，就想要给言説下跪，被言説阻止了。
吃完饭，言説就带着郭斯年在鬼市转悠了起来。
本来想要见见这里的老板的，不过人家忙，言説也就不强求。
一边带着郭斯年见识新奇的东西，一边让郭斯年看看别人的生活。
郭斯年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后来，渐渐变亮。
他甚至会主动离开言説的身边，到周围的摊点去。
也会倾听那些鬼怪们凑在一起说的话。
他看不见对方具体的样子，只能看见影子一样的黑雾。
但这不影响他听故事。
整会儿在那边讲的人，就是一个死了很多年的老鬼，在和刚来鬼市的小鬼，讲他当年活着的时候的艰辛。
“说来你们这些小鬼不信，我啊，当初可是参与了战争的。”
小鬼也确实不相信，憋憋嘴，“前辈，你一个和尚，怎么打仗？”
另一个小鬼却不这样认为，“和尚武力值很高的，他们打仗也正常吧。”
和尚老鬼却摇摇头，“都不是，我们那个时候饭都吃不饱，练什么武？”
“少林寺武学传承什么的，得先让我们温饱呀。”
“在我们师父的那个年代，只有穷人，要饿死的乞丐，才会上少林寺，包括我，也包括我师父。”
“但这不影响我们参军呀……”
那个时候，整个国家的灾难，哪里是自己一条命的小事儿？
即使吃不饱，所有人，不管能不能打的，都上了战场。
即使是冲上前去填人坑，也是要上的。
小年轻鬼不懂，“可是会没命的吧？”
“那么多人，不一定非得自己上吧。”
“如果不打仗就好了。”
在老和尚的旁边，也有这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他的小摊卖的东西，竟然是竹子编的物品，功效当然和看见的不一样。
他听见几个小年轻的话，感叹道：“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哪里懂哦。”
“这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国家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存在……”
小年轻鬼还是不懂，“那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之前不打？”
“就是啊，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默，都没人打的。”
远处一个卖烧饼的鬼听见这话，冷哼一声，彻底不服了，“你们懂个屁，我们哪里晓得那是外国人来的？”
“那个时候政府多要命啊，民不聊生的，我们恨不得他们早点倒台。”
“外面的人打进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和前朝时候一样，农民揭竿起义了，谁知道是那样啊……”
战场刚爆发的时候，老百姓无动于衷，因为他们都以为和前朝时一样，是内乱起来了。
是不满政府的恶心做派，推翻王朝的。
“一直到后来，看见老百姓被杀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内乱的军队，咋可能打我们这些老百姓呀？”
“这才反应过来，是那些贼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