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建兴频频传来消息。
关于灾后如何安置百姓,当地官员不仅鼓动他们重建家园,而且还发动兵卒重修了堤坝。
不修不知道,一修吓一跳。
堤坝最关键的地段有一道很深的缺口,如果不是人为破坏的话,根本不可能形成那般局面。
正是那一道缺口,让他们笃定这场灾祸并不是天灾,而是人为蓄意造成的人祸。
此事在建兴当地传的沸沸扬扬,被洪水害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义愤填膺,要求朝廷彻查此事,绝不能放任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民怨太重,幸亏萧立及时安抚。
以驸马的身份向百姓立下血誓,表明他自己一定会协助朝廷彻查此事,还枉死者一个公道。
难就难在,那幕后主使办事心狠手辣,不留余地。凡是被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地方或人,在萧立和锦衣卫赶到之前,对方就已经引火自焚,毁尸灭迹了。
唯一的漏洞,是从百姓口中得知。
那群外乡人说话的口音,有点像荆州人士。荆州方面能跟靖远皇帝对着干的人,除了楚王李磐以外,便是费家的费枕!
李澈心中有数,便给萧立和锦衣卫下了一道敕令。让他们解决完建兴一事后,迅速返回京城。
几日后的傍晚。
忧心忡忡的李澈,待在景仁宫。
只因长公主李清尘不慎染了风寒,一连数日高热不退。最严重的一次,甚至陷入了昏厥,吓得郑颖儿立马求助景和宫。
只因景和宫与景仁宫毗邻,而且居住在景和宫的妃子正是宜贵嫔云姝雁,云姝雁闻听消息立刻赶去救治。
在她的及时处理之下,长公主李清尘的高热暂时得到控制,但难免会复发,故而云姝雁秉承医者仁心,连着数天都在关照长公主。
除了云姝雁,丽妃祝向愉也是日日陪着。
颖妃郑颖儿因为李清尘生病,那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在这期间,各宫各院的妃子皆来探望过。只是李澈说人多会阻碍长公主休息,没过多久就让她们全部各回各宫了。
俯视怀中熟睡的李清尘,李澈根本就不想将她放在床上,要不是身在景仁宫,李澈都想将她抱走,随时随刻待在身边才好。
颖妃郑颖儿和丽妃祝向愉,乃至于宜贵嫔云姝雁,皆是相视无言。
正当氛围十分安静温馨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鬼一忽然而至,他带来了最新消息。
李澈侧目而视,让他念出来。
“靖远二年七月初,与江夏郡毗邻的其他州郡知州密报,江夏郡楚王李磐反了!”
语如雷贯,众人表情各异。
李澈却是意料之中,并不慌张。
因为在此之前,建兴水灾人祸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李澈不得不下诏书安抚民心,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李澈直接将矛头指向楚王李磐。
告诉天下百姓。
建兴水灾乃是楚王李磐暗中作祟。
天下百姓怒不可遏,口诛笔伐,以致使楚王李磐成为众矢之的,名声尽毁,声名狼藉。
在这种情况下,李磐即便不反也是死路一条。
“皇上,楚王反了,你怎么还能坐的住啊?”颖妃郑颖儿提醒道。
李澈嗤之一笑,说道:“其他州郡的武将日日夜夜盼着他反,如今让她们盼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将李磐的项上首级送到朕的面前。”
“皇上,你对他们干了什么?”云姝雁不解追问。
“在权利面前,没有人不动心!”
李澈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专心致志哄着怀中的长公主。
三女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
翌日。
回纥方面经过拟定已经确定和谈。
按照李澈的说法,来回请求可汗的首肯显然是来不及了,故而他们只能自作主张同意李澈的要求,表示战损赔偿和战马需要时间运来。
李澈没有刁难,而是默认了。
失去金钱和战马的庇护,回纥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纸老虎,如今的草原上早已没有其他异邦,与其留着他将来恢复生机,倒不如趁着楚王之祸,一并解决了!
故而,李澈返回御书房。
奋笔疾书写下一封书信寄给林森。
告诉林森,等回纥的战款赔偿金和战马悉数押往大晋以后,立刻率军打下回纥。
立斩回纥可汗。
却要将果尔夫人留着,押解回京。
回纥子民与残留的西突厥子民,一样划归林森管束,民间不得私藏器械,一经发现即刻处死,他要让这些草原牧民,生生世世为大晋培育战马。
朝中其他臣子闻听楚王造反的消息,纷纷赶到御书房求见李澈,却见李澈还在悠闲的喝茶,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个不休。
李澈镇定放下茶碗,将整个事情的始末全部跟他们讲了个明明白白,知道真相的群臣瞠目结舌,几乎完全不敢相信李澈说的话。
直到看见李澈真挚的眼神,他们才敢确定李澈说的都是真话。依照李澈的部署,楚王之祸根本不足为惧,甚至很有可能便能分出胜负。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放心了。
只是除了楚王之祸以外,他们认为跟回纥和谈之事,始终有点草率了,故而想问问李澈的意思,看看能不能在这前提上多要两座城池,毕竟这一战是大晋赢了。
而当李澈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出来的时候,几名大臣又是面露匪夷所思的表情。
任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澈居然能无耻到这层地步。
前脚刚收了人家的东西,后脚就要灭了回纥,如此背信弃义,传出去对李澈的名声不好,然而李澈却只是轻飘飘说出一句。
史书留名的好坏是由胜者决定的!
几名大臣见李澈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