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不知的是,自从前三写有诗句的白麻纸传到观花长廊后,那边的公子就没消停过,一个个的在那对着诗找人呢。
容秋离看到了宋湘的诗,不知不觉被她的才情折服,先前对她固有的看法发生了改观,便觉传言有误。
罗宜俭读完宋湘的诗句,心中那叫一个火热,他这几日连连碰见宋湘,苦思之下,竟觉得像天定的缘分一般,越看宋湘越是顺眼。
其他的世家公子也纷纷伸长脖子,在人头攒动的儒生中,寻找名叫宋湘的女郎。
过了一会儿,太华书院的山长开始宣布名次:“本次诗会拔得头筹的是位名叫宋湘的女郎,第二名为杜苓梦,第三名为谭烟。”
顿了顿她又道:“为了让各位女郎输的心服口服,我们请宋湘再赋诗一首如何?”
“好!”
满园瞬时人声鼎沸,更有一些女郎,小声起哄,觉得宋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写了这么好的诗句,名不副实,全都等着看宋湘的笑话。
宋湘步态从容,走到太华书院山长跟前揖了一礼,落落大方道:“长者吩咐,固不敢辞,便再做一首长诗,报答山长赏识之恩。”
李白有首诗叫《金门答苏秀才》,宋湘将名字改了改,心里道了声抱歉,高声念道:“君还石门日,朱火始改木。春草如有情,山中尚含绿。折芳愧遥忆,永路当日勖。远见故人心,平生以此足。”
后面的大半截,宋湘没有念完,怕别人怀疑她一个儒生,怎会做出如此出彩的佳作来,因此收敛了下借诗会扬名的心思。
众人听完,纷纷愣了愣,就连观花长廊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片刻后,太华书院的山长谭娀才激动的说道:“好好好,好一句春草如有情,山中尚含绿。宋湘小姐简直是百年难见的奇才,不知宋湘小姐考完府试可愿来我们太华书院就读啊?”
宋湘不敢拒绝,忙道:“学生自然愿意!”
其他人见状,眼里纷纷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沈乐薇对宋湘的文采也很是惊叹,见她连连作了两首绝佳的好诗来,对此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走近宋湘含笑着说道:“不知道宋小姐可否将方才的诗写下来?以供大家传阅。”
宋湘微微颔首,走到亭内,提笔写了诗名《太白上仙》,虽然诗名与诗搭不上关系,但胜在与仙人沾着关系,没人抱有异议。
等诗句写完,沈乐薇也快速的誊抄了一份,她将自己的留给众人传阅,将宋湘的交给了贴身女厮,传到了隔壁观花长廊去。
沈聿白率先拿到白麻纸,见上面的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清秀灵动,瘦洁柔美,不禁生出了欣赏之意。
顺着纸上的诗句读去,不知不觉陷进那句春草如有情,山中尚含绿中,反复品读的同时,对写诗之人也生了一丝丝仰慕的心思。
他逐字逐句的又品读了一遍,才将白麻纸递给了旁人。
等诗稿传到容秋离手中,已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罗宜俭凑过来读着,愈发中意宋湘:“这位宋湘小姐才华过人,想必府考肯定榜上有名,不知她娶了夫郎没有?”
容秋离没有吱声,心下也有些复杂:宋湘此人,着实让人有些看不透了,纵观宣阳府史,数十年之内,还未有过如此容色风华绝代,才气出类拔萃的女郎,这真的是冬青口中那个混不吝的女郎吗?
“我觉得宋湘的秀才功名肯定稳了,不知日后考举人的话,她有几分把握?”罗宜俭喋喋不休,似情窦初开的模样。
“现在提这些还为时过早,且待来日。”容秋离捏着诗稿的指肚微微泛白,语气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宋湘此诗固然出彩,但是那位叫杜苓梦的女郎,也不是泛泛之辈。”
“秋离,你是不是对宋湘持有偏见?杜苓梦的诗虽然做的好,但未免太过刻板了些。”罗宜俭撇撇嘴,变脸极快,“我还是觉得宋湘的诗做的好!”
“若是选做未来妻主的话,我觉得杜苓梦更适合你!”容秋离薄唇翕动,带着一分冷意道,“等府考出来了,我叫伯母为你好好审察一下杜苓梦。”
“秋离,不带这样的,你明明知道我更看中宋湘一些,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呢?”
“哦?是吗?”容秋离面色冰冷的回道,“宋湘出身太低,又来自奉边小县,不可作为未来的妻主人选。”
听到容秋离这般评点宋湘,罗宜俭顿时不高兴了:“出身低又如何,她日后若考上举人,考上进士,还是我高攀呢,秋离,我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你可不许去我母君那乱配,坏了我的姻缘。”
“秋离,就当我求你了。”
容秋离闻言,将眸光转向牡丹园,瞬息间,落到宋湘身上,语气霸道至极:“她不适合你!”
“反倒是杜苓梦,可压制住你跳脱的性子。”
罗宜俭瞥了眼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可人的杜苓梦,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秋离,太华书院山长的女儿谭烟很是不错,性子沉静,与你倒是相配。”他笑着,视线缓缓在园子里移动,落在许袅袅身上时,身子发怵道,“希望伯母顶住压力,不要把你配给许袅袅去。”
听到许袅袅的名字,容秋离的神色中蓦地浮现出了一抹厌恶之色:“不要提她!”
“秋离你别生气,我不提就是了。”
罗宜俭重新将目光投到宋湘身上,越看越是觉得她举止洒脱,是个不错的妻主人选。
虽说他们在这里评点牡丹园内的各个女郎,但是还谈不上到喜欢的那个程度,顶多是挑选一下,心里有个底,免得日后被母君盲婚哑嫁了,到时哭也来不及。
每个女郎什么家世什么性情,通过相互攀谈,都能了解个大概吧。
宋湘不知道她已成了观花长廊的热议人物,还在与周艳珍讨论鬼鬼祟祟的陈十鸢呢。
见她形色匆匆的穿过东墙下的小门,周艳珍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宋湘妹妹,你说她去隔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