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不是取舍,胜似取舍。
做人正夫还是做人侧夫,聪明人都知道如何抉择,他也是聪明人,但是他不想做这个聪明人。
沉默半晌后,他才缓缓启唇:“杜小姐对秋离爱重倍至,秋离心中很是感激,只是婚姻之事,讲究随缘,秋离不想违背了本心。”
杜丽娘神色暗淡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既如此,丽娘便在这里祝公子嫁得良人!”
“叨扰您了容姨!”杜丽娘朝上作揖,“告辞!”
走出几步后,她停顿了片刻,说道:“我目前不会娶夫!”
徐氏望着杜丽娘的背影,起身同身边的儿子说道:“离儿,要不,你就应了吧!”
“丽娘是个好孩子,只知道读书,还愿娶你一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容桂叹息着说道:“丽娘确实是不错的儿婿人选,奈何离儿不愿…”
“况且又有了宋湘做比较,我心里更想将宋湘招为儿婿!”
徐氏不解:“妻主先前不是说宋湘出身低,且已娶了四位夫郎,不是离儿的良配吗?”
“确实如此,但是宋湘年少且有急智,又善出谋划策,以后若真论做官,恐比丽娘更胜一筹!”容桂思量着昨夜宋湘的言行,不由的肯定道,“姜大人慧眼识珠,选了宋湘做儿婿,自有她的道理,我通权达变,将离儿许配给宋湘做平夫,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不可啊妻主!”徐氏不赞同的说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了姜大人?”
“你要离儿嫁给宋湘,不是给姜公子添堵吗?姜大人岂能同意?”
容桂老谋深算道:“爱夫你有所不知,姜大人身居高位,所做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仕途着想,至于添不添堵,并不在姜大人的考虑之内,恐怕她对姜公子另有安排也不一定!”
“就目前来说,此次若是离儿能嫁给宋湘,怎么着也是连着层亲,以后若我遇到困境,姜大人岂能不帮我?”
徐氏满目忧虑:“我就这一个儿子,岂能给人做平夫,妻主,我还是想将离儿许配给丽娘,让他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那宋湘有什么好的,侧室多不说,还有个出身好的正室压着,我不想离儿与人争宠,过那望天数漏的日子!”
他拉住容秋离的手,担忧的说道:“离儿,你就嫁给丽娘吧,她对你一心一意,这辈子有她宠着你,不比嫁给宋湘好吗?”
“阿父,我对杜小姐并无倾慕之情…”
容秋离清冷的容色上没有一丝忧虑,那双漆黑中带点亮光的眸子中也不见半点波澜。
“难道你真倾慕宋湘?不是拒绝丽娘的托辞?”
“不是!”容秋离淡淡的说道,“阿父,宋湘她能牵动孩儿的心!”
“你姑且就当儿是倾慕吧!”
徐氏松开容秋离的手,转身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愁怨:“孽障啊!丽娘那般好的妻主你不选,非要选个夫郎多的,你若真嫁了她,岂不是要隔三差五独守空房?”
容秋离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的耳朵少有的染上一层绯红,下意识掩饰自己的羞赧道:“阿父,过日子又不只有这些…”
“离儿,你不要犟了,阿父让你嫁给丽娘,也是为了让你以后的日子过的舒心些!”
“阿父,孩儿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只是孩儿心意已定,不想更改!”
啪!
徐氏拍了一下桌子,面色带着一丝薄怒:“你怎肯忤逆至此?”
“好好好,你既要嫁给宋湘,那日后过上了伤春悲秋的日子,就自己受着吧!”
容桂安抚徐氏道:“你就不要同离儿置气了,离儿一向孝顺,唯一一次坚持己见还是因为婚事,你总不能驳了他的心愿?让他郁郁寡欢吧?”
徐氏听着,渐渐的也便不再絮叨。
“行了,你带着离儿下去吧,我去看看姜大人!”
容秋离刚回到自己的院落,就见罗宜俭拿着折扇自外面走了进来。
“秋离,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吧!”
“怎么了?”他坐在窗前,替罗宜俭倒了杯茶水,便自顾自的,静静的喝了起来。
罗宜俭闷闷不乐的坐下,撇着嘴道:“我母君他看中了府考案首杜丽娘,想找容姨为我说和此事!”
“秋离,那杜丽娘长得如何我又没见过,怎么能盲婚哑嫁,而且…”他偷偷的瞥了一眼容秋离,摆弄着扇坠道,“而且我现在确定了,我喜欢的是宋湘…”
容秋离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就听见罗宜俭继续说道:“初次见她,翩若惊鸿,她美艳的不可方物,再次见她,是在家里,她来拜见我母君,举手投足气度高雅,游园诗会上,她吐语如珠,诗词张口就来,行动间又有股勾魂摄魄之态,让人忍不住对她魂牵梦绕。 ”
“秋离,你帮我想想办法,若是不能嫁给宋湘,我会心生遗憾的!”
容秋离猛灌了一口茶水,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案几上,发出哐的一声响动。
“宜俭,不瞒你说…”
罗宜俭哪里会知道容秋离已经打上宋湘的主意,当他以为天之骄子的容秋离和宋湘毫无交集时,其实容秋离早就对宋湘蓄谋已久,忽略了罗宜俭对宋湘的倾慕之意,想要撬走兄弟喜欢的女郎。
“你瞒着我什么?秋离你倒是说呀!”
容秋离嘴角抽了抽,扯着唇道:“不瞒你说,我对宋湘亦有倾慕之心!”
“什么?”罗宜俭猛的起身,“你怎么会喜欢宋湘?”
“游园诗会上,你不是说她门第寒微,配不上我吗?”隐忍的话里带着怒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拿你当兄长,你怎么能喜欢我中意的女郎!”
“再说,你是知府公子,宋湘她来自奉边小县,我能配得,你却不能!”罗宜俭愤愤不平道,“秋离,你别和我争好不好?”
“宜俭,你先坐下,听我说!”容秋离依旧语气淡淡,但是出口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罗宜俭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你为何不早点说出来?我们公平竞争也好!你不该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