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底牌
箭雨如网，弥漫而来。
几乎近到眼前，张飞才停下了乌云踏雪，一对环眼瞪着于禁射来的箭雨，不甘地骂了一句，开始令大军止步，进攻转为防守。
张飞手疾眼快，用丈八蛇矛拨开面前的五根箭矢，大声地吼道：
“守！结阵！举盾！举盾！”
“莫乱，莫慌，谁胆敢掉链子，俺一矛先戳了他，直娘贼，几条冷箭，怕什么，都给俺稳定。”
在张飞的坐镇之下，张飞的兵马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炸营，陷入混乱。
有折损，但大多都是一开始，心神不定，被箭矢侥幸射中的倒霉军兵而已，尤其是后来，张飞下令举盾之后，于禁的这一轮箭雨，就成了摆设。
效果低微。
吓唬人的玩意。
箭雨一过，张飞气不打一处来，奔马到城下，继续挑衅于禁，喝道：
“贼将于禁，好胆打开城门，与俺斗将，厮杀个三百回合，站在城墙上放冷箭，算什么英雄。”
张飞很气。
像于禁这种打法，和无赖一般，完全体现不出于禁的实力，躲在城墙上放箭，莫说于禁，谁上都行。
可惜，张飞的激将法，对于禁来说，同样无效。
于禁射出一轮箭矢之后，没有让守军继续朝城下放箭，张飞军有所戒备，人人举盾，再放箭的意义不大，且拉弓射箭，极其消耗臂力。
倘若只顾着放箭，顶多三轮箭雨，陈留守军就没气力守城了。
“哼！兵家对阵，只论胜败，不讲手段。本将从不认英雄，只知成王败寇，你等要是惧怕本将的箭矢，速速领兵退军，或可苟存一条小命，否则犯我城池，当以雷霆相惩。”
于禁还真不是忽悠张飞，于禁守城有自己的一套策略，刚才射第一轮箭雨，只是小试牛刀，于禁准备了许多后手，等着张飞军偿遍个够。
“直娘贼！攻！继续攻！接着攻城！”
张飞大怒，气极反笑，已经不想和于禁多说了，恨不得插上双翅，飞上城墙，将于禁的首级划拉下来。
张飞带着兵马，收起盾牌，开始先前的节奏，重新攻城，目标已不在是城门，而是全方位的进攻。
尤其是城墙。
张飞主动下马，取了攻城器械，打算亲自攀上城墙，与于禁厮杀。
大军之后，柳眉杏眼的吕绮玲看着张飞一上阵，就吃了一个闷亏，不禁有些担心，捏着楚苏的腰肉，略带焦急，问道：
“夫君，三将军不会有事吧？三将军莽是莽了点，但他乃刘使君的结义兄弟，倘若有失，夫君回去不好跟刘使君交代。夫君，要不玲儿上去帮一帮三将军？”
吕绮玲的胸怀比吕布大多了。
女将嘛。
难免有些妇人之仁。
楚苏却不以为然，虽说于禁强归强，但天底下想杀张飞的人多了，可无一人得手。
于禁，于文则？
五子良将之一？
呵，那也不过是借了城池之利，能与张飞斗上一场。
真要面对面厮杀，于禁估计十招之内，就会成为张飞矛下新增的冤魂。
“玲儿，你多虑了。翼德乃虎将，些许受挫，不妨碍事，挫一挫翼德的威风也好，若翼德未能得手，你夫君再出手，亦未迟。”
不是楚苏见死不救，是张飞不用救。
万一，张飞真的攻不下陈留郡城，说明陈留城内卧虎藏龙，那可得小心咯。
光一个于禁，尚且好对付。
要是多一二个棘手的人物在相助于禁，楚苏就得想想，怎么在吕绮玲面前大显神威，又不会折损过多。
吕绮玲看楚苏心中有数，也不好多说，毕竟出门从夫嘛。
张飞，始终是外人。
陈留郡城，以城门、城墙为两个风暴点，已经杀成了一片，战火四起，各种厮杀声络绎不绝。
于禁看着城下的敌军，目光一寒，尤其是张飞，张飞在攀登城墙时，身手矫健，可见是一名武艺高超的猛将。
于禁换位思考，换作自己攻城，也许攀爬得了城墙，但绝对没有张飞这么快，猛如壁虎游走。
于禁倒吸一口冷气，心知张飞可能是一流武将，以于禁的战力，怕是打不过，不禁内心思忖：
“这黑脸贼将的武艺强于本将，城门那儿又有一员敌将，率兵现在撞门。真要短兵相接，本将未必可敌，罢了，守城嘛，底牌总是要用的，多存几张底牌就行了。”
于禁没沉思太久，张飞刚爬到一半，于禁就下令了，长剑一挥，冰冷地说道：
“守军听令，投巨石、下滚木！”
石头、擂木，甚至是桐油，都是守城的必备之物。
于禁命人将巨石、擂木投出去，这是中规中矩的要法，却比放箭，效果还要好。
放箭，那是偷袭，打张飞一个措手不及。
而滚石、滚木，则是待张飞军攻城，攻到一半，扔下去，正好避无可避。
要么松手，摔落下城墙，要么被石头、擂木活活砸死。
陈留守军很快，就开始动手，大量的巨石，有的被几人合力搬起，在城垛上，狠狠地砸向张飞军，有的则利用投石车，撬起从城墙沿边滑落，瞬间清出一条空路，像在给城墙粉刷，一扫而净。
“不好了，敌人扔石头、投擂木了，快退！快！后退，下城墙，小心！”
“啊，我的绳索，天哪！云梯不要靠过来呀。呜呜，我被砸中了，救我！”
“直娘贼，后面的袍泽不要上城了，再往前，也是白搭了小命，没看上面巨石滚滚，擂木阵阵么？打仗，要带脑子呀。”
一时之间，张飞军隐隐出现乱象，军心有损。
跟在张飞身后的张合，手持五虎断魂枪，背挂水火囚龙棒，双眼望了望于禁坚毅的脸庞，目光环视整个战局。
张合并非怯战，只是觉得有必要劝一劝张飞。
张飞厮杀，带劲儿，太容易上头了，容易中了于禁的奸计。
“三将军，敌军势猛，以守城器械阻挡我军，必不可长久，为避折损过多，三将军，不如我军暂且退一退？待敌军的滚石、擂木用完之后，再行攀墙攻城？”
张合看前面的张飞如入无人之境，左腾右闪，就算于禁祭出大量的滚石、擂木，都未能令张飞止步，最多是给张飞造成麻烦，使张飞的速度迟缓下来。
张飞一听，瞬间怒得不遏，直接出言骂道：
“混帐！张合听着，你胆敢出言再乱俺军心，俺先杀了你，用来祭旗。冲！都给俺杀上去。”
“不用怕，敌军的石头、擂木有限，砸完这一次，就跟之前的箭矢一样，肯定没了，不要怂，跟俺杀！”
张飞是莽，并不傻。
这时候，怎么可能收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