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娶亲,也是要死要活,我现在想娶亲,又是要死要活,我就不明白了,好好活着不好吗?”
李铁牛的大黑脸,在月光下皱得比最老的苦瓜都要苦。
那口标志性的大白牙,不见了踪影。
他仰头喝了一口闷酒。
“这些年,我省吃俭用,拼死的干活挣钱,给她请大夫买药,不就希望她身子好好的,能享两天福,现在倒好,她的身子反而成了她威胁我的筹码了!”
“铁牛,你也别这样说,大娘她…也是为你好!”
这句为你好,扈明辉说的很是口是心非。
李铁牛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最清楚不过。
“你看你,你都觉得这话说出来你也不好意思了吧!”
李铁牛回头,望着扈明辉的脸上,苦笑的很难看。
“其实这话也不能这么说。”
扈明辉索性也在李铁牛的身边坐下。
皎洁的月光下,两个人,两坛酒,心事敞开了谈。
“大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她自然凡事都想要给你最好的,大姐不是她心目中最好的,自然不会同意,当娘的,几乎都会这么想吧。”
李大娘的心情,其实不难理解。
“可她心里清楚,我李铁牛这辈子,心里就只有洁儿,我等着盼着的就是这一天,眼看着只要我再努力一把,我就能得偿所愿了,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李铁牛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对梁洁儿的感情,除了扈明辉,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一个字。
“既然你如此钟情于她,当年,你又为什么不努力一把呢?不然你也不会错过她这么长的时间,也不会和大娘闹成这样。”
以前,李铁牛会在心里憋得受不了的时候,找扈明辉喝酒谈心。
但每次,他都只会在醉酒的时候,喊出洁儿这个名字,其他的一概不说。
扈明辉知道,他这是有意保护已经成亲了的梁洁儿,所以,为了尊重他,他不说,自己便一字不问。
“我爹死得早,你是知道的,自从我爹死后,我娘身体又不好,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娘为了不拖累我和桃花,偷偷吃过两次老鼠药。
就是这两次,把我娘的身体一下子吃垮了,也把我的这个家吃垮了。”
回想从前,李铁牛的心里和嘴里,除了一个苦字,再没其他。
“在我家最穷的时候,是洁儿年纪最好的时候,我是真喜欢她啊!打小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我也真想亲口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想娶她当媳妇。”
李铁牛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抬头,夜空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那个时候,梁洁儿十六岁,是一个姑娘家最好的年华。
她模样好,身段好,里外还都能一把抓,来梁家提亲的人,越来越多。
那个时候的李铁牛,也想去提亲。
“可我除了一屁股还不完的债,还有一个躺在床上需要日夜照料,说不定一个疏忽就会去寻死的娘,这样的我,拿什么去提亲?
又有什么资格和能力去给她最好的生活,能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