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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府虽然比不得京城,毕竟那里是当年权倾朝野的霍光的住所,但也不小,比之晋阳的平原府大了两倍有余。此处远离中原,还能有如此气势,着实不易。不过进入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为了将一条自然小溪流入府中,这才不断扩建到这么大,竟然超过七成的地方并没有如何动土,美名其曰:后花园。虽是如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苗粲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此时已经是盛夏,建安虽然在崇山峻岭之中,也十分炎热,甚至比中原的盛夏还热得多。好在刘爽自幼生活在南中,早已习惯。艾黛却从小生活在襄阳,其中不少人都生活在北方,尤其是三十个匈奴女子,如何见识过这般场景。只觉整日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如同泡在水缸中一般,难受的要死,有的甚至生了热疹。

苗粲给众人接风洗尘之后,没有详细汇报此地山民的情况,刘爽先让他回去了。

待当地官府之人离开,刘爽终于见到了他到了建安真正想见之人——青缦和日月。半年多未见,青缦没什么变化,日月却看着脸上的稚气消退了不少,成熟了许多。

刘爽、艾黛、许商作为主人坐定,青缦和日月做了客坐。青缦道:“爽哥哥,这当地山民鱼龙混杂,有许多小的部落。不过当地影响比较大的却只有三波。第一波乃是真正的当地山民,他们居住在南海到建安的广阔之地上,以捕鱼、种地、捕蛇为生,整体比较松散,有一个名义上的领袖,叫速风伦。他们平日也还好,但粮食歉收时,有可能会集中打劫。一般来说,这般盛夏,正是种粮食、收粮食最好的时候,不会作乱。第二波乃是中原之人迁移至此,一般来讲在建安以东,吴越以南,其中不少本身就是汉人,有的是看朝廷不满,有的只是天生顽劣,他们行事没有准则,有时到附近村中劫掠,有时去山民寨中劫掠,当地人无论汉人还是山民,对他们都十分厌恶。其中比较大的有周群、蒋毅、凌冲、陆划,人数不多,但十分难缠。第三波乃是当年六国之人南下,最后混杂地居住在鄱阳湖附近,上次我们见到山民,大多如此。由于他们为了躲避中原之乱,有的甚至故意躲避汉人,不会讲汉话,他们有的以捕鱼为生,有的以采药为生,十分混杂,不一而足。本来形不成一个整体,但这些年却被百草山庄融成一体,竟然与百草山庄相互依托,唯百草山庄马首是瞻。”

许商道:“百草山庄能够收服这些人,不只是因为看病吧。”青缦点点头道:“没错!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百草山庄帮助他们抵抗周群这些人。”许商道:“这就是了。”

刘爽道:“青缦,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青缦早有准备道:“一打、一拉、一逼。”刘爽道:“什么叫一打、一拉、一逼?”青缦道:“所谓的一打,乃是打击周群等人,这次他们不知从何处搞来一些军马,劫掠乡里,十分恶劣,官府中人赶到时,他们又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十分头疼。最近他们胆子更大了,已经开始劫掠乡镇,在这么下去,估计下一步就要劫掠郡县了,一定要给他们当头一棒,立下王府的威严。一拉乃是拉拢速风伦,他们只是为了生活,但山民种植之术不佳,需遣中原高手教他们如何种植,只要吃饱了,自然就安宁了。这一逼乃是逼百草山庄造反,他们利用手中医术,拉拢附近百姓,百姓对他们言听计从。上次在九江简单敲打一番,他们却深藏不出,只要我们一走他们立刻出来活动,或威逼或利诱。他们确实医术也不错,百姓又恐惧又依赖的情况下,我们很难下手。只有把他逼反了,我们才好名正言顺地去剿灭。”

刘爽点点头,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才道:“这第一步要做什么?”青缦道:“引狼入室,瓮中捉鳖。”刘爽道:“何谓之引狼入室,如何瓮中捉鳖。”

青缦道:“建安虽然也是一郡,但和中原相比,甚至不如一县,不过是个比较大的镇子而已。我们只要散播出消息,闽越王南下,带了许多珠宝,他们贪心不足,一定会来攻的。”刘爽道:“这一路之上,没有遇到任何一波盗贼,难不成他们的胆子真的这么大?”青缦道:“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爽哥哥选的路线好,正好处在六国之民的中间,这些素来没有反心,甚至于只要朝廷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都不愿意和朝廷乃是官府发生任何关系。这才一路风平浪静。”

刘爽点点头,道:“好!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依你之言准备。王府内的所有人随你调配。”青缦喜道:“多谢爽哥哥。青缦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送走了青缦、日月和许商,艾黛伺候刘爽休息,问道:“子正,你好像有难言之隐。”刘爽道:“可能是杞人忧天吧,我总觉得当地的事情不是青缦说的那么简单,但我没有深入了解,一时间也难以判断。”艾黛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触?”

刘爽道:“我在南中呆了十多年,南中也是各种部族极多,但部族和部族之间交流不少,征战也不少。因为一处水源,一座高山都有可能争斗,而且十分惨烈。当地的官府大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也不会故意管很多。更有甚者,无论他们如何争斗,只要不涉及别的村寨,不涉及当地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故意挑唆。如此一来,朝廷就轻松了。毕竟山高路远,也派不来太多的兵来镇压。”

艾黛道:“所以你觉得青缦上当了?”刘爽道:“不,青缦很聪明,从迷踪山庄出来之后更是如此。她不是上当了,也不是看不懂,而是她自己蛮女出身,判断事情有了偏见。”

艾黛点点头道:“今日看来,确实如此。”刘爽道:“当然,这也不是怪她,毕竟她更关心自己的族人,这些人虽然不是她的族人,单也不完全是汉人,有私心也很正常。”艾黛道:“那你的判断呢?”

刘爽摇头道:“不好说,就像我说的青缦有私心,我也有私心,我觉得汉人不会造汉人的反,但事实上是景帝时期还有七王之乱,而且爆发点就在离此不远吴郡。”

当年吴王刘濞吴王联合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等刘姓宗室诸侯王,以“清君侧”为名发动叛乱。虽然最后只用三个月就被周亚夫平定,却也给中原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艾黛道:“你是照顾青缦的情绪,还是你真的想不到?”刘爽道:“二者皆有。”艾黛道:“你不用刻意关心青缦,因为已经有人很关心她了。”

刘爽已经不是当年讷于情之人,他让青缦和日月在一起,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淡淡一笑道:“所以她的嫂子,怎么把真个事情促成呢?”艾黛笑道:“不用促成。日月只是有些年轻,不像某些人是个呆子。只要有一个机会,他们一切都顺理成章。”

刘爽道:“这个我绝对相信你,不像我如此呆木。”艾黛道:“所以我的大王爷,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刘爽道:“其实这种事情在南中也很常见,那就是山民不服王化,其中某些激进的汉人会用自己的方式平定他们认为的山民之乱。双方仇怨越结越深,最后不可开交,但汉人毕竟更庇护汉人,最后奏折上就出现了山民不服王化而造反,也就是山民之乱。”

艾黛道:“你这样分析也不见得是偏见,甚至很有可能是事实。只是如此以来,处置起来就很难了,毕竟山民各寨各有不同,彼此矛盾各不相同,不可同日而语。”刘爽道:“这才是最难的。”艾黛道:“所以先按照青缦的方法试试?”刘爽道:“可以先试试。至少有事情可以做,先做起来再说。”

艾黛道:“这样也好!不过我觉得有个事情也要先做。”刘爽道:“什么事情?”艾黛道:“寻找当地通,苗粲刚刚调任,许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事情只能我们亲自来。”刘爽点点头,道:“这个还得依靠夫人。”艾黛笑道:“这个交给我好了,我来之前已经学了不少当地山民之语,相信没多久就能摸得七七八八。”

艾黛出生在江东,后来常年在襄阳活动,对于当地的语言本就有所了解,不过此处千港湾叉,千沟万壑,十里不同音,真要摸得“七七八八”也十分困难,但只要懂当地一两种方言,其他的就算不像,也会有亲切感。

这时,忽听得外面风声陡起,刘爽立刻道:“什么人?”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道:“刘子正,你毁了我的天王阁,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江东了?”却是霍成君的声音。

刘爽把艾黛挡在身后,缓缓从门中走出,却见霍成君穿着一身白衫,长发飘飘,长袖翩翩,不施粉黛,面色却如同少女一般粉嫩,道:“霍姨娘,你来做什么?”

霍成君没有答,款款坐在屋外长廊边的一条石凳上,明明是十分简易的穿着,却如同皇后一般典雅高贵。

刘爽没有答,只是缓缓上前。

忽然,霍成君身子一晃,已经到了刘爽身前,刘爽左手一按,挡在艾黛身前,封住她的路线,右掌对着霍成君面门推过去。

霍成君一沾即走,左手长袖飘飘,从刘爽腋下钻过。这招并不很快,但十分诡异,尤其是他右掌刚刚拍出,正好有个间隙。艾黛完全被他挡在身后,这一招完全是对着身后的空白之处。

刘爽正惊疑不定之间,却见龙渊剑已经被霍成君拔出,绰在手中。急忙拔出轩辕剑迎上,剑剑相交,刘爽退了一步,霍成君身子如飞,退到三丈之外。

刘爽道:“霍姨娘,你这是何意?”霍成君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双足在地上一点,身子如离弦之箭射出,攻向刘爽。

刘爽看她剑光闪闪,和英一剑、余飞鹤皆不相同,剑招奇快,不敢怠慢,挺剑而上,以快制快,电光火石之间,出了三十余剑。

刘爽和霍成君大战四次:

第一次在天王阁初次见面,刘爽忽然真气不畅,不了了之;

第二次还是在天王阁,霍成君为了了解刘爽的武功,并没有全力以赴,刘爽心下有算计,也没有全力以赴,算是个平手;

第三次在天王塔顶,刘爽在逃命,霍成君在追赶,刘爽用计跳入江中逃走,不能算是真正的交手;

第四次还是在天王塔顶,这次霍成君集合了手下的桑秋、虞郁语、芦不死三大高手围攻刘爽,刘爽虽然重创了桑秋和芦不死,但自己也重伤,最后借助钩强和计谋才勉强逃走。

这已经是第五次交手了,但是这是第一次霍成君用兵器,也是第一次在刘爽自己的地方,但是在霍成君经营许久的地方。

三十招一过,霍成君身子倏地向后,反手甩出三枚水滴。刘爽早就防着这一招,横剑挡在胸前,三枚水滴撞在剑上,四散飞溅。左手同时甩出三枚银针,几乎和霍成君同样的方向,攻向霍成君的两胸和小腹。

霍成君长剑如电,快速扫退三枚银针,身子倏然上前,三剑似是变成了起手式,倏地上撩,自下而上向刘爽斩到。

长剑夹杂了劲风,扫动了周围的树叶,眼前似是笼在一片浓雾之中。霍成君在浓雾中渐渐消失,甚至连剑光都瞬间变得无影无踪。

刘爽吃了一惊,急忙使个乱披风之式。“当”的一声,刘爽只觉一股大力从胸口涌来,急忙后撤,用剑封住身前要穴。随手向迷雾中丢出三枚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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