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国下城援太史慈,来的正得其时,此刻场中太史慈与张辽激斗,两将悍勇异常,战马践踏间,无一人敢上前插手其中。旁人为免被其所伤,只能避让而过再行交战。
战局推移中,太史慈三千士卒显露出兵败之相,由一人开始,逐渐扩散至全军,越来越多的士卒向着城门逃去。
丢盔弃甲的不在少数,更多的是稍一接触敌军,便畏缩退步;对方持长戟刺杀过来,袍泽伤重不支倒下之后,心中更加恐惧,战战兢兢绰着武器向前刺击,或中或不中,无暇细看,只顾再一次往后退去。
武安国此时领军出城援至,太史慈麾下的士卒见之,心中总算鼓起些许战意,现在己方人数占着优势,可向前攻击。
武安国率军涌入阵中,顶替即将崩溃的原太史慈部从,压住阵脚,展开反击。
武安国并非无名下将,当初在虎牢关前,也曾与温侯吕布单骑厮杀过,虽被吕布断一腕,但就是这样,也不是平常之将能挡!
武安国重振雄风,仅以一手之力,就撕开了张辽阵势,挫动张辽一军锐气。
武安国的武器本是一柄重五十斤的铁锤,双手持着才能展开攻击招数,但手腕被断之后,武安国自忖铁锤现在施展不便,遂改用轻灵许多的长枪。
一枪在手,或刺或撩,比之铁锤,力道稍显不足,武安国暗自叹着,不过用之杀敌,却是足够了。
随着武安国的参战,张辽麾下的将士都感觉到了压力。
本来很顺畅的前进之势,被挡住了。
不止是被挡住,且有被压制的感觉。
己方一人上前攻击,敌方有相应的两人上来应对。
以一战二,不是每个人都有张辽一般无二的勇武,手忙脚乱下,有人受伤,有人被砍死,一战退,二战退…
眼见着本来压至快城下的军势,现在被逼回张辽身旁,每个士卒都怒了!
现在不能退了!
将军还在与敌将拼杀着,再退的话,将军会身陷重围中。
怒喝声中,每一个士卒都竭尽全力战斗。
战鼓声中,张辽帐下校尉向那些观望着仆从军卒发出将令,上前参战。
同时青州人,相助张辽攻击北海,虽是将令,不得不出战,但更多的是无奈,每一个被携裹而来的军士心中都怀着不满,可不上前不行啊!
孔融视他们为寇仇,张辽视他们为外人,两难之中,勉强拿起武器上前参战。
张辽在与太史慈交战中,已感到军势有变,此刻又见本来砍伐中的仆从士卒上来加入战斗,心中大急!
军阵之事,不是人多就能击败敌人的。
麾下三千士卒经由自己操练,与那些青州兵有着本质上区别。
这三千士卒习惯了自己的指挥,习惯了阵列队形,已有强军之气势。而那些青州兵只懂得进退,军阵更无从谈起,现在两军混在一起,只会扰乱原本的阵势!
相较起来,不比原来三千军势战力强啊!
本来就算处于势弱的军阵,也能维持着不败的局面,但随着他们的加入其中,整个战场会变成混战!
张辽心中急躁起来,手中破天戈越发沉重。
心中暗忖着,破敌之后,自己或能整军再战,若是不能,累军至此,一败涂地就在眼前。
虽然焦急,张辽脸上沉着如斯,不显一丝端倪。
感受张辽兵刃的势急,太史慈绷紧了脸,努力奋战。
张辽非他人所能敌,饶是自己,也仅能维持一个不败不胜的局面。
身为大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是不在话下,军势的变动,在太史慈心中,一览无余。
方才己方呈现败势,太史慈为之一急,但据城而战的便利,使得他沉下心来,努力作战,现在战局变换,该轮到张辽他了!
遮挡住张辽又一轮破天戈的攻势,听着他喝道:“太史慈,汝若还不退去,休怪我无情!”太史慈哈哈大笑一声,心念张辽将要开始搏命了。谨慎应付间,太史慈岿然无惧,回道:“张辽,今日汝败局已定,还不快快下马就降?”
张辽大怒,听得太史慈之言,驱马上前,破天戈舞将起来,口中喝斥道:“太史慈,无名下将,得势便猖狂,无耻小人,吃我一戈!”
张辽手中的破天戈挟带着呼啸而来,太史慈不敢有丝毫大意,正对其势,手中长枪迅疾刺出数枪。
两人的武器在空中对撞着,这是两人斗将半天,在疲累之下,积蓄下来的最后一点力量,若不能就此破敌,只有败阵而过的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两件兵刃相击,发出的声响形成了一团爆裂气劲,围在边上的双方士卒,躲避不及,一一被震飞出去。
太史慈口中连呼着,“杀!杀!…”
张辽咬牙吐气喝道:“破!破!…”
两人跨下之马承受不住,皆前蹄一跪,两将跨坐不稳,摔下马来。
张辽翻身而起,向太史慈肆意挥斩着手中的破天戈。
太史慈手中之枪则如瀑布倾泻之下的顽石,阻挡着张辽的攻势。
“轰”!又一巨大声响,张辽口角溢血,手脚颤抖;太史慈同样不好受,长枪断裂,手掌虎口受创,满面滴汗。
太史慈低头看看手中半截长枪,惨笑一声道:“张辽张文远,吾败了!”
张辽挣扎着前移一步,脸上带着勉强之色,颤声道:“太史慈太史子义,名不虚传,你没败,而是我…”
张辽说着力竭,仰天摔向地面,就近的亲卫连声疾呼道:“将军!…”忙不失迭的抢将上来,将张辽扶往后军。
太史慈没有上前夺将,再次厮杀,他亦是无力,无能矣!
看着张辽一军潮水般的退去,太史慈站在蜂拥而至的军势人海中,哈哈大笑起来…
不负府君之托,战败张辽张文远,足以还其情矣。
战败张辽张文远,足以显傲世间矣。
张辽此人,领军果毅决断,武艺超伦,太史慈心中暗暗叹服,心中念道,他日,你我重逢再战一场,以决胜负!
太史慈心中带着遗憾,同样三千之势,对阵之下,武艺或在其上,但军阵上却是自己败了。
太史慈不回北海城中觐见北海相孔融,而是自回家中。青州之事,非自己一人所能阻,张辽就如此厉害,世人皆谓无双的猛将吕布吕奉先,更不知是一副何等绝世绝伦的模样?
可惜!
可叹!
孔融此人非明主,不然就算为之战死沙场,又如何?
太史慈默默想着,孤身单骑上路,出了战场,隐于山林间。
远远传来,“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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