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踏进平原城之时,见前面的都是许褚、柳毅两将率着的本部人马,他们正急赶向东门。现在主公温侯还在东门攻城,得许褚、柳毅两人相助,里应外合之下,袁军势穷,已无翻天之力。
跟随在侧的是张白骑,张白骑原是黑山贼张燕麾下将校,本无可能出现在平原此地,但自从吕布夺取青州之后,张白骑为张燕所遣,进入北海联络管亥、徐和等人。彼时张白骑心中怀着什么目的,陈翎现在不想赘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张白骑既然有心投靠,陈翎顺势收下此人,不为别的,只为将来或有可能劝降张燕等众,而做出的预先布置。
张白骑存着什么心思才会如此,陈翎不知,但随着时间推移,必会显露出来,张白骑不说,他也不问。
已经是陈翎部将的张白骑随侍其后,看着陈翎缓步而行,毫不急躁,向着平原县衙而去,张白骑此刻心中暗暗称奇。
与青州书信往来,从徐和的纸面叙述来看,陈翎此人当有神奇之处,不管是之前的诸多制造发明,还有谈吐言论中,皆带着一股与世不同的睿智、气度。
假如不知内情,从外表来观此人,陈翎一时英杰,或有异常,也可解释为多才多智之人,所言所行不比寻常,自有其独特的处世行止。但现在的张白骑,已经获悉内情,窥探陈翎一言一行之后,其内心深处确认到陈翎或真的不是此间人。
心中有些兴奋的张白骑,跟随着陈翎而行。
曹性、夏侯恩两人率着各自人马经过身旁,向着东门而去,张白骑见之,向陈翎拱手道:“在下不才,愿为前导,引两位将军擒拿袁军将帅。”
陈翎颔首,张白骑此人武勇不凡,当在曹性、夏侯恩两人之上,刚刚投至门下,急需取得战功,以显忠心,这是人之常情,自己不能阻之,陈翎遂令一侍卫跟随张白骑而去。
张白骑见陈翎许之,匆匆一抱拳,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匹白马,翻身上去,带着那侍卫就向曹性、夏侯恩两人追了过去。
看着张白骑的背影,陈翎心中暗暗道着,不管你怀着什么心思,既已在我帐下为将,那么就得服从我的号令,不然留此人在身侧,实在有些养虎为患的感觉。
许褚、柳毅两人尽降西门袁军之后,率军突入,一路遇上袁军散勇,直接击杀,此刻已经不能再分兵出来押解降俘了,大事要紧,先助主公攻入城中,才是正理。
辛评在亲卫的护从之下,向着西门纵马而来,半途中,遇上许褚、柳毅两将。见对面如狼似虎的吕布军卒,辛评心中满是惊骇,难道说西城已经被吕布攻破了吗?
还在犹豫中,许褚、柳毅两人率军追袭而来,辛评见此,拨马就走,想逃回东门。
箭矢乱射间,辛评数亲卫被射杀,胯下之马也因吕布军卒求功心切,没有放过,被击毙在地。
随着坐骑哀鸣嘶叫,倾倒在地,辛评已无力逃脱许褚、柳毅两人的追捕,刚踉跄着站起身来,就被军士擒住,绑缚了起来。
看着许褚、柳毅两将越过自己,直接冲向东门而去,辛评背缚着双臂,唉声叹道:“大势已去…”
虽然没有袁军校卫前来示警,但在辛评被抓的同时,指挥袁军抵御吕布攻城的荀谌,心中有了不祥之感。
西城那边,实在太安静了。
安静的令人可怕,再加上城中不时有火光冲起,荀谌默默同样暗叹着,此地不易久留!
荀谌当机立断,向张郃、牵招两人遣出传令小校,命两将得机脱战,从北门而走,退向邺城。而同时,荀谌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拼命战斗中袁军将士,黯淡着退离,隐在军中,从北门先行一步离开。
荀谌的退去,给予袁军士气的打击不啻两军交战,大将被斩。遍视城楼之下,不见荀谌踪迹,袁军士卒各个心中都慌乱起来。而与此同时,周泰、管亥两人得张辽、徐盛两人之助,分了袁军兵势,开始猛攻城门。
在如此境地之下,袁军溃败了。
一将一校离开,一伍一什军卒退下,前方再无搏命厮杀的兵勇,全是溃逃之兵!
看着如此之势,吕布见之大喜,号令管亥、周泰两将速速攻破城门,杀入城中。
等待在一旁的吕玲绮、宜霜、孙翊三人,翻身上马,缓缓逼近城下,准备在城门攻破的那一刻,急速杀入城中,令袁军再无可能集拢起兵势,依仗府衙、要隘抵御大军的攻击。
此时,张辽与牵招正在交战。
牵招武勇一般,这个一般当然是张辽心中的想法。
张辽提起破天戈斩杀了前军数十人,藐视位居在众重甲身后的牵招,喝道:“汝不畏死乎?”张辽说着,长戈擎起,指向牵招,接着说道:“观汝也是忠勇之辈,但此刻吾军得势,平原陷落就在即刻间,退去或降之,现在可速决,毋等吾破汝军势之后,追悔莫及!”
张辽此言恫吓的成分居多,牵招听罢,不为所动,继续喝令左右上前作战。
张辽见之,大怒,猛击袭进,手中的长戈泛起死亡的血花,在袁军中所向披靡。
牵招于后压阵,看得张辽勇武非常,一时无人可挡,心中暗暗着急,此刻两翼弓弩手在张辽军卒的攻击之下,已陷入自身难保之境,无力再出手挽弓相助。
只凭眼前这么一些部从,势不能阻截住张辽,这如何是好?
此刻一人疾奔而来,至牵招面前,急急言道:“大人,荀先生令撤兵出城。”
牵招听罢,眼前一黑,战局已经到来这般境地了吗?
吕布还是攻入城中了?
勉强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自己的部下,牵招很难说出立即撤军的命令,他们正在不顾生死的阻拦张辽,自己怎么能够忍心?
呆愣了半晌,挥手令来使离开,牵招站起身来,指挥前面厮杀的兵卒后退,走向前方,迎着张辽而去。
事出突然,张辽不知为何,不过看着牵招不顾受狙杀的危险,向自己走来,张辽收戈在手,静待牵招开口说话。
“城破在即,我牵招愿降…”牵招脸色全是挣扎之色,不过最终还是向张辽道明了原因,投降了。
张辽闻听,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荀谌令传至张郃处之时,徐盛正与张郃厮杀。
那传令之人,见两军混战,一时靠近不了张郃身旁,乃大声喊了出来,说道:“大人,荀先生令撤军…”
就是这么一句话,将张郃陷入不复之地!
很明显,袁军已经弃守平原城池了,现在荀谌先行一步,离开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袁军已无战心,纷纷向后退却,在前面厮杀中袁军士卒开始丢弃兵刃,跪地乞降了。
张郃见此,心中怒恨那传令者,又忧虑此战不能脱身,一时间为徐盛抓住机会,强攻过来。
徐盛边攻向张郃,边劝说道:“张郃,你兵败就在眼前,惟有…”
张郃奋起余勇,杀向徐盛,口中说道:“不必多言,今日惟有一死,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徐盛力不及张郃,被其压制,怒吼一声,架开张郃兵刃,接着说道:“张郃,你也是河北名将,何苦为一外宽内忌之人…”
张郃的兵器再一次打断了徐盛的劝降声,斜劈而下,击向徐盛,说道:“我家主公如何,岂能任凭你说三道四…”
张郃正待继续说下去,徐盛往后一退,脱了战团,持大刀在手,笑道:“张郃,现在看看你周围,再言其他!”
张郃随之转目一望,便见韩猛、郝萌两人合围上来,虎视眈眈的看觑着自己,而那些士卒,已经纷纷投降了,各个颈部处都架着一把利刃,剩下的,只有数名亲卫还护持在自己身边,与己共敌。
“哈哈…”,张郃惨笑一声,说道:“想不到结局会是这般…”
张郃话还没有说完,韩猛大刀劈斩而过,将一降卒砍杀,抬起头来向着张郃说道:“张郃,你若不降,我尽斩此地袁军降俘!”
那些跪倒在地的袁军俘虏,听闻韩猛如此言语,各个双目之中流露出哀求之意,张郃见之,怒斥韩猛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张郃没有骂尽所言,韩猛又斩一士卒,盯向张郃,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来,说道:“张郃,你会不会降?你会不会和我一样?”
韩猛说着,大刀举起,砍向第三个袁军士卒。
张郃见之,怒气盈天,大叫一声,喝道:“韩猛,吾誓杀汝!”张郃说着将手中的兵刃抛落,转向徐盛说道:“我愿降!”张郃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反悔之意。
徐盛心中一凛,暗道,张郃就算此时降了,恐怕将来与韩猛也会起争执,不过那是将来的事,现在张郃能降就行。
徐盛遂笑颜相迎,以目示韩猛,暂时离开此地,避免张郃见之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