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我落落大方的走上台,朝我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拿着话筒对我说:“你好,关于这件拍品,是藤一尘曾耗时半年才完成的,虽然和他后面众多饰品比起来,这个从视觉上要普通很多,但是却耗费了他很多心思,藤大师一直希望这件拍品能被懂它的人珍藏,希望你能让给我!”
我眉梢一挑,这个季潇潇有点意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势在必得这样东西,其实要说起来,我是看中了这个吊坠,但也不一定非要拿下。
只是她把我喊上台,又讲了这番话,我要是让,就是承认自己不懂这件饰品,不懂艺术,完全是瞎掺和,不免闹个笑话,我要是不让,又会显得小家子气,人家都这样说了!
我看着她从容不迫的神情,忽然意识到,出来混的,不管在哪个圈子,没点高情商想混出名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样东西我拿下后,季潇潇要是私下和我好言相让,我未必不会答应,但是她这样把我弄上台,让我骑虎难下,我就有些恼火了!
她既然知道我是李兆老婆,以我在外面的那些混账名声,肯定认为我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想当众给我难堪,做得还如此滴水不漏,果真是个人物!
我对她淡淡一笑:“我既然看中这样饰品,也愿意一直竞价,自然是觉得它有收藏的道理。”
果不其然季潇潇觉得我着了她的道,顺势问道:“那请你为大家说说看这样饰品的收藏价值。”
我扫了眼远处,寻找李兆的身影,看见他在后面的柱子旁拿着电话,但眼睛一直盯着我。
那一刻,我的内心在做着疯狂的思想挣扎,但看着季潇潇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我脑中那根绷了六年的弦突然断了!
我回身对主持人问了句,我能近距离看下吊坠吗?主持摆了个请便的手势。
我盯着那个鸟状的吊坠看了足足三分钟,底下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季潇潇就那么站着,似乎也不急,含着淡笑。
而后,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她微愣了一下,我说:“话筒。”
她这才反应过来递到我手上。
我走到频幕前指着那个吊坠缓缓道:“设计者采用普通铂金,对有色宝石而言影响不大,并且利用幻想视觉的设计规律,通过铂金的亮度,和自身的光线折射突出宝石的色泽,这是个很有心机的设计作品,所有的设计都围绕在那颗红宝石上。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设计的灵感来源于白尾鸢,那是一种集贵气与雄伟于一身的鸟类,飞行时强壮中带有优雅的姿态,和女性刚柔并济的气质相似!而白尾鸢这种鸟的眼睛正是明亮的红色!
它的羽毛黑白分明,腿部是黄色,但设计者只突出了它的眼睛,并且用各种设计手法强调这颗红宝石,这其实很有意思。
红宝石的英文名字源自中世纪拉丁字汇“rubinus”,意译为“珍贵的红色石头”,它有血一样的外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用生命呵护生命,这原本就是生命的本能,所以它象征着爱情!
再看鸟的飞行姿态,有种渴望和期盼的感觉,结合那颗闪亮欲滴的红眼,像是遇见爱人一样!
如果设计者有心,那么这个吊坠应该是一对!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个!”
我一口气说完后,回过头看见完全僵住的季潇潇,她带着震惊且不可置信的神色望着我!
几乎同时,我听见台下一个响亮的掌声,我立马把视线落向那处,只见坐在人群中的一个男的,穿着深蓝色暗纹西装,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遮住半张脸。
我看向他的同时,他略微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深灰色的瞳孔,闪烁的目光有些深沉,显得深不可测,神秘、诱人。
而这个人,我在几分钟前才在大屏幕上见过,他就是藤一尘本人!
很多人听到掌声后也纷纷跟着鼓掌,季潇潇倒也落落大方:“既然是懂行的,那么我让给你!”
我放下话筒想往回走,却远远看见李兆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已经打完了,但依然倚在柱子上,眉头微锁,眸光深邃的望着我,那眼神中藏着的丝丝探究,让我心跳徒然漏了半拍。
我走到他旁边,有些不敢与他直视,但他什么也没说,牵着我的手上了楼!
许子岩看见我后立马拍手道:“漂亮,实在是漂亮,唐婉,你怎么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拿起面前的茶一个劲的喝着:“刚才去之前我手机搜了一下,胡诌的,我懂什么呀!我这就是急中生智,八成那个季潇潇也不懂,给我糊弄了。”
许子岩侧眼看我:“牛!给你男人长脸!”
我偷偷瞥了眼李兆,他倒没有任何反应,也没说什么。
没一会,我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小尾巴,于是接起,她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的说:“唐婉,告诉你件劲爆的事!”
我问她什么,她贼兮兮的说:“许子岩那厮和上次相亲的那女的好上了,你知道这事不?”
我看了眼就坐在我对面的他们,不动声色的说:“知道。”
“我告你,那女的怀孕了,肚子里面有小孩,还记得上次她穿个宽宽大大的衣服,怪不得呢,遮丑来的,想让许子岩喜当爹的节奏啊!”
我一惊,立马看向刘芷韵,她今天的确穿得也比较宽松,难不成真的怀孕了?
当然不可能是许子岩的,那老许知道这事吗?我的脸色在几秒之内瞬间变换着,审视着眼下的情况!
李兆侧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盯他看了一下,心里七上八下的,然后对小尾巴说:“你打算告诉他吗?”
“告他个屁,我都能打听到的事情,他早晚也能打听到,让他受受挫,省得一天到晚嘚瑟!”小尾巴说着还来了劲:“这两人八成是没滚过,你说要是老许兽性大发,把人姑娘一脱,挺着个大肚子,想到老许那表情我就痛快啊!哎呀!老天还是长眼啊!可逮着机会整他了!”
小尾巴在电话那头笑得那叫一个洪亮,就连坐在对面的许子岩都投来异样的眼光:“你和苏凤尾打电话的吧?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她跟包租婆一样的笑声!”
我慌急慌忙的简单说几句,把电话挂了!
那之后,我一直心神不宁的,好几次看向刘芷韵的肚子,心绪复杂万千,心说现在的妹子胆子真大,此等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又过了一会,好不容易逮着她上厕所的机会,我也跟了过去!
在洗手台那等了一会,刘芷韵出来了,看见我朝我淡淡笑了笑,我假装边补妆边说:“看你身材不错,怎么总喜欢穿得宽宽大大的啊?”
“VAN这个系列都是这样。”说完在镜子里朝我一笑:“我认识这个牌子的创始人,喜欢穿他家的衣服。”
她这一说,我立马没了话语,我看着镜子中她淡然的笑容,也随意说道:“那天我去东郊一家DIY的蛋糕店,看见一个人和你很像,哦,不过可能是我看错了。”
刘芷韵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在她的反应下我似乎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就在我关掉水龙头的时候,却看见她的袖子竟然被水弄湿了,我拽了几张纸巾给她,她轻声说了句谢谢,就往外走了。
按理说同行的女伴一般在厕所碰见,都会等对方一起回去,但刘芷韵的这个举动还是暴露了她的心虚。
我缓缓走到门口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喂!”
刘芷韵停住回头,我悠悠的对她说:“许子岩这人看上去挺无公害的,脾气也好,但那都是假象,你看过懒猴吗?长得挺可爱的吧?但如果他们被激怒,会把毒液导入口中,通过撕咬传给敌人,中毒者很可能在几个小时内死亡,这种懒猴和许子岩是同类!所以劝你对他好点。”
这下,我看见刘芷韵的脸色有细微变化,她匆匆点点头就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隐隐的担忧。
我抬脚刚准备迈开步子,忽然一道身影从旁边的过道闪了出来,正好立在我面前,把我吓了一跳!
那人个子很高,我一抬头,刚好撞上一双擒着笑意的眸子,他缓缓拿下头顶的帽子对我微微颔首:“李夫人藏得挺深的啊。”
我认出这个人,就是藤一尘,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难不成他也认识李兆?
我心里对他产生了些许防备,但依然礼貌的对他一笑:“我挺喜欢那个吊坠,也是拙见,你别见笑啊。”
他却忽然朝我走近一步,我下意识后退,他却已经伸出手往我脖子上一套,我立马感到一股冰凉,低头一看,胸前正好是我刚才拍下的那个吊坠,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配了一根黑色的绳子,这根绳子的编法极其细密而古怪,看似普通,却大有门道,和这个吊坠果真相辅相成。
我抬头去看藤一尘,他已然退后一步,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我第一次近距离看他,他的五官,我觉得用精致两个字来形容比较贴切,但有些阴柔,比较唯美,像是天生的艺术家。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把帽子重新戴回头顶:“很少能碰到想我所想的人,谢谢你能替我收藏这只白尾鸢,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带着它来找我。”
说完再次对我微微颔首,就转身朝过道尽头走去,我忙对他说:“客气了,我不会麻烦你的。”
他头也没回的说道:“你的人生还很长呢...”
我看着他那深蓝色的背影总觉得,他这人挺神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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