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西不知道被改变的那些记忆画面究竟是什么。
她很认真想了想，点头：“嗯，在场。”
慕容雅安“他，他当时痛苦吗？”
言希西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子杰的死前痛苦，应该是比所有人都痛苦。
因为他需要生生把自己的血肉全部剔除。
那样的疼痛，她甚至不敢去想。
言希西的沉默，令慕容雅安瞬间了悟。
她的手指微微颤了颤，脊背绷的更直。
她觉得自己还有千万个问题想问出来，但是脑海里这一刻，一片空白。
言希西没注意到慕容雅安的神情，主要是慕容雅安伪装太好。
想了想后，言希西说：“我没问他这个问题，人如果死的话，应该都比较痛苦吧，不过可能只是咱们旁观者这么觉得，因为很多人觉得自己死的很值得，会死而无憾。”
慕容雅安缓缓说：“子杰那么年轻，想必不会死而无憾。”
言希西这次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怅然。
她点点头，附和：“大约吧，我其实对叶总也不熟，就几面的缘分。”
慕容雅安：“他能邀请你们夫妇住进叶家主楼，可见他是真看重你们。”
言希西：“叶总和我先生一见如故，两人比较谈的来。”
慕容雅安微微点头，她又绕回刚刚那个问题：“他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言希西：……
言希西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说：“我离得有点远，还真不太清楚。”
慕容雅安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犹豫，她商业上见识的人太多了，眼前这小姑娘明显不善于说谎。
只是听她这语气，她就知道，对方说了谎。
可，为什么要说谎呢？
慕容雅安对上言希西的目光，执着地问：“当时，谁在他的身边？”
言希西：……我也不知道啊。
突然很绝望。
毕竟，她连叶子杰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慕容雅安若是再继续问下去，她觉得自己会露馅。
言希西想要及时打住这个话头。
“雅安姐，逝者已逝，您节哀。”
不等慕容雅安回应，她又说：“叶总唯一放不下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你，你们若是太过于悲伤，他看到了肯定会难过的。”
慕容雅安：“我是他放不下的人？”
言希西点头。
她生怕自己多说多错，也不敢再继续说了。
指了指叶家那棵无比大的凤凰木，惊讶道：“这棵凤凰木，前段时间还红红火火的特别好看，怎么现在花也凋零，叶子也黄了？”
慕容雅安扭头，望向凤凰木。
她看着这棵凤凰木，内心便觉得亲切。
快走了几步过去，手在凤凰木上轻抚。
言希西跟在她身后，仰起头，盯着满树枯黄的叶子，“是树得了病害吗？”
“大约是。”慕容雅安却垂眼，喃喃地，轻声又说：“或是大树有灵，知道它的主人不在了，所以难过。”
言希西：……
她觉得叶子杰交给她的和慕容雅安聊天的任务特别艰难。
因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话才不会踩雷。
就如现在，她一句也不敢说。
倒是慕容雅安，扭头问言希西：“你觉得人死了会去哪里？”
这个问题言希西知道。
她立刻说：“如果牵挂的人过的不好，人死了就会在牵挂的人身边看着，想努力帮对方过得好，要是没有遗憾的人，牵挂的人又都过的好，会顺顺利利的投胎转世。”
慕容雅安随口一问，不设防对方说这么多，而且瞧对方神情，还蛮认真。
似乎认定了这是真的。
慕容雅安就继续问：“死了的人可以帮活人过的好吗？”
言希西摇头：“不能，活人看不到死人，所以死人只能自己干着急。”
慕容雅安四下望了眼。
她自言自语的说：“子杰放心不下他的妹妹，想必死了，也会待在他妹妹的身边。”
言希西：……
不等她回应，慕容雅安又说：“不过，子杰这人其实活的很聪明通透，他要是死了，想必可以放下一切，好好的去投胎转世。”
话落，她问沉默的言希西，“你觉得子杰去投胎转世了吗？”
言希西：……我不要我觉得哇，我就是个工具人呜呜呜。
于是，沉思片刻后，发觉慕容雅安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复，言希西只得硬着头皮说：“这，我也不清楚。”
慕容雅安：“也不知道他投胎转世会变成什么，要是变成一只狗狗就好了，我可以养着。”
言希西：……啊这，想法很好呢。
慕容雅安：“他这样的性子，就算是狗，也不会是讨人喜欢的贵宾犬，想必就是只喜欢劳累的牧羊犬。”
言希西没这方面的忧愁，因为斯尔泽只会变猫。
不过，斯尔泽会变狗吗？
她忍不住说：“其实变大熊猫最好，吃吃喝喝都有专人侍候。”
慕容雅安：“子杰这种人，不会甘于混吃等死。”
末了，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怎么生出这么多幼稚的想法。
她轻笑一声，自言自语般地说：“他死之前也不想见我一面，我竟然还想着他变成狗后养他，真是！”
她这自嘲的话，听得言希西一阵心酸。
“雅安姐，他当时没让你在跟前，大概就是怕你会惦记他。”她笨拙的安慰：“你这样子被他看到了，他肯定会难过。”
慕容雅安：“也是，我身为他未婚妻，没有伤心大哭，反而讨论他死后变成狗的事情，他要是就在这里，应该会很失望。”
言希西：……
言希西：“他希望你开心，希望你能立刻放下他有自己的新生活，他肯定不希望你惦记着他，为他难过悲伤或是痛苦。”
慕容雅安听到小姑娘这样说，轻笑了起来。
小姑娘或许觉得她和叶子杰是订婚了的关系，所以会有所谓爱情。
其实，她和叶子杰不过就是利益捆绑下的肉体关系而已。
仅仅，就是最肤浅的那种关系。
不过，她并没有辩驳。
她觉得，心存爱情幻想的小姑娘很天真可爱，她不想戳破这份天真可爱。
言希西严肃地说：“雅安姐，你要开心啊，叶总如果有牵挂，一定是你，如果他有遗愿，他肯定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慕容雅安的笑容缓缓收敛，她说：“他这样的人，不会有遗愿，他有什么事，都会自己亲历亲为的做了，绝不会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