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十五 章 矛盾的李良
大象还纳闷呢,这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石头它见得多了,可是这么圆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没等它明白过味来,直径有两尺多,厚有五六寸的青石磨盘就砸到了它的额头直上,当时它就毙命了。
当一座小山一样的大象轰然倒地后,突然出现的场面把附近的勾斐士卒吓的都傻了!天哪!来的这是什么人啊?有用磨盘当兵器的吗?而且一头大象竟然被她给活活的给砸死了!大象啊……不是小猫小狗啊!
妞妞飞身扑到了程老将军的身前哭着道:“爹爹!你怎么了!”
程化修艰难的说道:“妞妞……你快回关上去,爹爹……一会……一会自己就回去了。”
妞妞的智力是有点缺陷,但她还没有傻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度。她摇着头道:“爹爹骗妞妞……爹爹骗妞妞!”
这时候临近的一个象骑兵见有机可趁,指挥着坐下的大象跑了过来,就想将父女二人踏成肉泥,巨大的象蹄再次出现在了程化修的头顶之上。
妞妞一跃而起双手抱住象腿,阻止了一场悲剧不说,就见她粗着嗓门大喝一声道:“起!”
好个天生神力的妞妞,双膀一用力竟然将这头大象给掀翻在地,前来捡便宜的两个勾斐士卒被翻到的大象给硬生生的压死了。
有个勾斐的弓箭手挽弓搭箭对着妞妞就射了过去,却见妞妞抬手一把就将射来的利箭给抓住了,然后傻丫头低头看了看,正好瞧见程化修的长刀就在脚边。脚尖一挑刀杆,长刀就从地上飞了起来,妞妞扔掉利箭抓住长刀抬手就抛了出去,带着风声的长刀将那个射冷箭的弓箭手的脑袋给剁了下来不说,刀杆还将象背上的长枪兵给砸了下去。
做完这些后俯身将掉落在一旁的磨盘抄了起来,妞妞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的勾斐士卒。周围的大象甩动着长长的鼻子发出凄厉的鸣叫向后退去,无论勾斐士卒如何的催促都不肯再靠近妞妞一步。
要不怎么说有时候动物比人聪明呢。
此时岳阔带人杀到,三四个骑兵翻身下马,将程老将军从地上抱了起来,重新上马后众人护着他向两界关撤去。妞妞把磨盘再次砸了出去,不过因为大象们退的太远,磨盘砸在了地面之上发出咣当的一声把人耳朵都震的嗡嗡做响。
“嗷……!”如同虎啸山林一般对着大象狠狠的咆哮了一声后,妞妞跟在骑兵的后面飞奔而去,徒步下来竟然比战马的奔跑速度慢不了多少。
潘明凯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虽有心有不甘,十分想趁唐军士气低落的时候一鼓作气攻打两界关,但是实在是因为攻城的器械都没有到位,只得下令全军进行整顿后在距离两界关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不过此战虽然没有达到既定的目标,而且杀伤唐军也很有想,但是通过象兵和骑兵的较量,证实了大唐的骑兵已经不再是可怕的噩梦了,两千骑兵就能将勾斐数十万大军杀的抱头鼠窜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再出现了。而后续还有两千头大象马上就会跟上来了,有了三千象兵坐镇,再加上此战没有显示出威力的两万铁甲军,他有信心能将阻挡自己前进的两界关变成勾斐进军大唐的桥头堡。
站在城楼之上眺望战场的李良见到外出作战的唐军陆续的都回来了,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今天的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若非健宗极力交待,为了服务统一中原的大局,在对勾斐作战之初的时候一定要一败再败,李良是一定会出面用特使的身份强行阻止岳阔出兵的。
早上雄赳赳气昂昂出去城的大唐将士,在经过了半日的鏖战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两界关。当李良看到被抬回来得士卒尸首和满身鲜血的程化修时,他的脑子象是被灌进了铅块一样。
围棋之中有一种下法叫作‘弃子’!而今天的作战虽然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弃子,但是这次同样是牺牲部分的士卒为以后的作战进行铺垫的。
和以前在电影和电视里看到对视觉极有冲撞力的画面不同,那些倒下的士卒没有感人肺腑的豪言壮语,有的只是失去了生命的冰冷身躯。没有白布、没有红旗、有的是一张张裸露在骄阳下的年轻面孔。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战争,没有华丽的乐章做伴奏,没有鲜花美酒,有的只是……。
但是李良知道,作为一个偶然介入这个世界的人,他只是在这条历史的长河里激起一小朵浪花的石头。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这句不知道是那位聪明人说的话。战争包括多方面的内涵,从真刀真枪的厮杀到后来的商战、信息战、人才战……,人类似乎无时无刻的不在作战。
望着城楼下的士兵,李良自言自语道:“既然战争选择我,我也选择了战争,那么就让我尽可能的将我所能遇到的战争早一些结束吧!”
两界关内最好的军医被叫了来处理老将军的伤口,李良拍着妞妞的头好生安慰了一番后吩咐李忠在这里照看着,而后自己就向守备府的正厅走去。这群家伙这么不厚道,程老将军伤成这样了,他们竟然也不过来看看。
不过埋怨归埋怨,路上的时候,李良还是在心里想:“老天保佑,希望现在岳阔他们可不要都成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才好。”
到了大厅一看,就见岳阔以及从京城里来的羽林军还有地虎军团将领的公子们,虽然已经没有天老大我第二的那种谁也不怕的神色了,但并没有出现李良想象中的样子,十几个人正围在桌子前商议如何在下一步如何守城呢!摇了摇头,李良心道:“果然都是老皇帝选用来的精英!死了那么多士卒,而救援他们的程化修也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这些人竟然能如此的镇定自若的在这里商议军务。”
岳阔见李良来了,忙问道:“程老将军怎么样了?”
“不是太好!”李良面色很是不好的说道:“大夫说程老将军的右胸中箭,是否能活过来就要看上天的造化了。”
李良的话就像是寒风吹过,大厅内的众人刮的是面色苍白。
岳阔很难看的对李良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对其他人说道:“那就这样吧,都回去按照计划行事吧!”
众位将军默默地点了点头就想散去。
李良道:“等一下!岳守备,先将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
岳阔看了看李良道:“也好。”
此次出城作战,两界关前后出动了将近五万人马,经过初步统计回来了四万六千人,其中伤员大约有五千人的样子,目前能参与守城战的还有四万人,而两界关内的百姓有三万,可以动员的青壮年有八千人左右。
介绍了现在关内的兵力情况后,岳阔道:“求援的烽火台已经点燃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援兵会在二十天之内到达。再有,谢信也已经赶了过去,相信援兵会提早几日到来。所以我们准备按照程老将军的意思,依托城池坚守两界关,待援兵到来后再同敌军一战。其间我们会瞅准时机在夜间对勾斐的大营采取夜袭行动,能打就打、不能能打就在外围进行骚扰。”
李良语气生硬的说道:“很不错,也很实际。但是按照这个计划对多是将勾斐军击退,仅仅要做到这一点的话,皇上是不会派我们来的,所以不能怎么做!我这里有份计划,你们看一下,不要问为什么,照着做便是了!”
岳阔不置可否的接过了李良递过来的计划书,打开后仔细读了一遍后,他抬头看着李良道:“你确定这么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就按照你的计划做!”
李良哼了一声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岳守备了,你们在这里商议一下如何实施,我要去后面照看程老将军了。”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岳阔看着李良的背影苦笑了一声,然后招呼手下的将领来商议如何执行李良这份难度并不算高,但看起来却匪夷所思的计划。
来到程化修治伤的房间,就见妞妞趴在一张凳子上睡着了,丑陋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床上的程化修目前是昏迷不醒。这个世界的医疗手段还很落后,对这种外伤能做的就是在伤口上敷止血药,至于防御破伤风和其他细菌感染的针剂、抗生素至少还要七八百年才有可能出现,而治疗内出血的外科手术则更是不可能有人会做了,所以大夫在处理完程化修的外伤后开好了外敷内服的草药后就走了,剩下的就要看伤者自己的体质和运气了。
房间里有个兵士看着一个火盆,不时的往里面丢上一些草本植物,李良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种植物叫驱魂草。传说中在战场上受伤的人,会在沉睡的时候被死在战场上的冤魂索命,很多人都是在昏迷中死去的,而被索命的症状就使发高烧说胡话。
李良让兵士出去,自己坐到了火盆边,他抓起一把驱魂草丢到了火盆里,干枯的枝叶噼啪做响,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呛得李良只想流眼泪。不过因为一次性放的太多,李良从这些干草难闻的烟雾中嗅到了淡淡类似于卫生香的气息。看来古代的迷信其实也有些科学的依据在里面,这些草作用也许有限,但应该具有一定的杀菌作用。
静下来后,李良觉得自己刚才在正堂内的态度有些过分。
“程老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当李良见到满身是血的程化修是痛心万分。
当初程化修在和岳阔做完交接后装病不肯走,原本就在健宗的预料之中。
没错,不是李良,而是健宗这位远在京城,只是在程化修进京述职的时候才会见上他一面的皇帝意料之中。不然刚从京城赶到两界关的李良如何会知道程化修是何许人也?健宗皇帝把岳阔派来临时顶替了程化修,原本就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不过他预料到程化修在听到勾斐近期内会来进犯的消息后一定会借故留下的,而有这么一位熟悉城防的老将在旁辅佐,再加上被寄予厚望的李良的谋划,那就万无一失了。
也正如李良所说的,救援被围困的大军这项任务他原本就是准备让童天奇去做的。但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李良发现程化修是一个比童天奇更加合适的人选。而李良也想给这位老将军一个雪耻的机会,所以才会让他领军出关的。但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脾气还算温和的老爷子会如此的刚烈,竟然因为前耻而萌生了死志。
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是因为程化修和岳阔、童天奇他们不一样,他不是贵族,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平民将军。他从最低级的士卒做起,一步一个台阶的当上了镇守边关重镇的守备,其中有多少艰辛不是外人所能了解的。而能从普通士兵当上了将军,除了他自己的才干和努力外,还有就是兵部尚书何盛一直对他都很赏识。而程化修虽然人在边关,但也知道因为自己的过失,使得在处理勾斐使团的事情上朝廷出现了很混乱的局面,两位皇子披麻戴孝闹早朝的奇闻早就飞到了两界关,相关的官员调动的调动、降职的降职,而兵部尚书被降职的通报也到了他的手里,让他觉得对不起这位一直对自己很是关照的尚书大人。就凭这一点,老将军就觉得自己无颜面苟活于世了。
幸好妞妞听说程化修带兵出关打仗了,害怕爹爹将她抛下不管的小丫头随手抄起来路边的一个磨盘就冲出了两界关,才将身负重伤的程化修救了回来。
烟雾之间李良脑子里一片空白,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岳阔他们的发挥了。抬头看了看床上人事不知的老将军,李良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愧疚不经意的转移到了岳阔他们身上,他讨厌这些贵族子弟的冷血,虽然他这个看到坏人坏事的时候躲到一边打个报警电话就走开的人可能更加冷血。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李良感觉到来人走到了床前,他用棍子拨了拨火盆中驱魂草的灰烬后,头也不回的负气的说道:“岳大将军是来看看程老咽气了没有吧!拖你的福,大夫说他还能再活上三五日吧!”
能让门前的李忠不出声就放进来的,在两界关内除了童天奇就了岳阔了,而童天奇的脚步之声是轻的让人感觉不到的。
岳阔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同样看着火盆道:“李兄,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来探望程老将军吗?”
李良没有出声,他是在怪岳阔他们,同样也是在怪自己,作为来自一个对生命的尊重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的时代人来说,岳阔他们的行为是不能容忍的。
岳阔道:“如果程老将军醒着话,他如果见到我们不布置关防反而围在他的床前,他会很生气的。”
不耐烦的将头摆到了一边,若非时间和地点都不对,李良真的很想大笑一场。不笑别的,他笑的是岳阔的口气就象是一个对着犯了错误的下属在做思想工作的政工干部。这种大道理他听的多了,若是由他来讲,一定会比岳阔来的更动听更能说服人。
“再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商量过了,除了担负守城职责的将领外,其余的人每天分成两班轮流照看程老的。”岳阔对李良的不搭理毫不介意。
李良无意识的哼了一下,虽然觉得自己可能错怪了岳阔,但是一时间也抹不开面子。
岳阔继续道:“对于今天的情况,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李良抬起头道:“你想听我说点什么?”
“你……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却……不……阻……止……我!”岳阔一字一句的说完了这句话。
“我说了你会信吗?”李良自嘲的笑道:“还是你还想让我撕破脸,用特使的权利将你出兵的决定压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很清楚。你之所以在晚上派兵的时候故意不让人叫我,只怕就是认为我会阻止你出兵。”
岳阔也自嘲的笑道:“就算我把你找了来,你就一定会阻止我出兵吗?”
李良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