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十九 章 两位岳元帅
本来以为刀枪不入的铁甲军刚一露面就被人用弓箭射死了十几个,这对不可一世的勾斐铁甲军来说打击是很大的。好在几个胆大的借着石头的掩护拖了具尸体回来一看才算了得到了一些宽慰。原来不是身上的铠甲不顶用,只是对面的那个持弓而立的家伙的箭法太高明了,他射出的箭竟然从长约七八寸宽不到一寸的头盔正前方用来视物的缝隙里射中了人的眼睛。
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就好办了,其余的人吸取了教训之后要么是低着头要么就是用手臂挡在眼睛前面。不过当他们又往里冲了一段距离后从两边的悬崖之上砸下的石头和粗壮的木头,使得他们倒下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眼看着十分之一的心血就这么一下子没了,潘明凯的心疼坏了,不过随之而来的两个消息让他顾不上痛心了。本应在大唐三大军团中的地虎军团,变戏法一样忽然出现在了距离两界关不到百里的地方,与此同时由唐国的平南王的王军连同卫国公、荣国公的府卫组成的援军也出了各自的封地正向两界关开来了,依照行军速度来看,地虎军团最晚明天下午就能到达,而另一支唐军也会在两到三天之内赶到两军阵前。
连续两条坏消息让潘明凯和在场的勾斐将领们,在这个并不算热的阳春季节里额头都冒出了汗水。副帅潘乌揌道:“殿下!您不是说‘他’几天前还传来的消息确认,地虎军团被唐国的皇帝派到了最东面的东海之滨练兵一直没有动静吗?难道‘他’变节投靠了大唐不成?”
摇了摇头,潘明凯道:“不会的!‘他’没有这个胆量,而且他也没有这个必要出卖我们!”
潘乌揌道:“如果他没有出问题,那为什么一个月前还在东海地虎军团会在这里出现?您别忘了,从东海边到这里十万大军想要赶过来,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潘明凯苦笑了一下道:“走陆路当然是不可能了!问题是他们是坐船来的,如今东南风正烈,从东海坐船顺风顺水到距离这里四百里的岭南登陆有二十天也就足够了。而天底下能一次运送十万大军的船队,也只有大唐的海月军团有这个能力!是本王……疏忽了!父皇这么多年的心血,在本王手中毁于一旦了!”
潘明凯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勾斐国王立志要完成先辈进军中原的梦想,但他也深知自己志大才疏,不是领军的料。所以他就将两个儿子从小就送到了北栎跟随当地的一位大公学习军事,而潘明凯学成归来之后,利用十余年所学,集中了举国的大象、钢铁组建了一支自认为无敌于天下象兵以及另一支不次于北栎重装步兵的铁甲军。
在练兵有成的情况下,潘明凯又设计以四万人马充作四十万在勾斐和大唐两国的边境处扎营,除了为自己前往大唐亲眼看看虚实的时候壮声势外,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能陷害两界关的守将程化修。当初前往大唐求婚,他就没有指望唐国的皇帝会答应,当然了!如果万一唐国的皇帝迷了心窍答应下来的话,那就更好了。说实话,潘明凯对于这位镇守了两界关十多年的平民将军还是很顾忌的,从细作反馈回来的消息看,程化修对于守城还是很有一套的,如果对手是这员老将的话,潘明凯对于攻陷两界关没有太大的把握。
从前往大唐求婚之始,在看到唐国富庶的一面的同时,唐国君臣的软弱也给潘明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朝野上下都忘记了他们开国皇帝的训示,众口一词的倾向于牺牲一位公主来换取虚无的太平。若非两位年少的皇子出来捣乱的话,使得双方失去了回旋的余地,只怕他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求婚的事情虽然办砸了,但意外惊喜却出现了,一直被潘明凯视为心腹之患的地虎军团受到此事的牵连而被调到了东海。而后来整个事态的发展基本上都在潘明凯的预料之中,程化修被撤去两界关守备的职务,唐国皇帝的新守将也完全按照他的计划出关作战了。
断魂坡一战虽然没有达到围歼唐军守兵的目的,但深信唐军的士气一定受到了重大的影响。而两界关的新守将更是经过了初战的挫折后一蹶不振,在四座卫城的攻防战中完全是依靠前守将留下的方法才使自己受了那么大的损失,在卫城全部失守后眼看守关无望的唐将更是吓得弃关而逃。
事情的顺利发展使得潘明凯在这一段时间里,深信自己得到了神的眷顾,一切都太完美了。一百多年来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但是没想到当他意气风发的谋划着如何利用两界关为依托进军中原的时候,后路被断了不说,两支唐国的军队也成夹击之势出现在了附近。感觉上就像是从天堂一下子掉进了地狱一般,潘明凯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潘乌揌劝慰道:“殿下切莫如此,我大军还在,只要能挫败唐国的阴谋,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深受打击的潘明凯此时脑子里乱哄哄的,他颓废的说道:“副帅有什么办法能挽救危局吗?”
“殿下,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可选!”潘乌揌沉稳的说道:“我们可以在唐军抵达之前拿下山口,在打通粮道之后依托两界关将同唐军的援兵作战,能胜就乘胜追击,不能胜也可退回去;或者不理会山口的唐军,而是迅速出击先将地虎军团歼灭,再一鼓作气将另一支援兵击溃,而后乘平南王和卫国公、荣国公的封地空虚的时机攻占这三处,这样一来不但能解决粮草的问题,而且老臣料想把守山口的唐军所带的粮草也不可能很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粮草不济而自行退走。”
看着侃侃而谈的潘乌揌,潘明凯有些不认识他了。他一直认为父亲给自己派来的这位副元帅,除了会拍自己的马匹外什么都不会,而父亲派他来除了因为他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能稳定军心外就是因为此人不会和自己争夺军权,但如今看来此人除了迎奉拍马外还是有些本事的。
潘明凯想了想后摇头道:“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啊!据‘他’的情报,地虎军团现在有四万骑兵,而且主帅是骁勇善战的岳老虎,想要一口吃掉太难了,稍不留神可能就是一场没有翻身余地的惨败!至于夺回山口……哎……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又如何能够办得到啊!”
潘乌揌道:“既然殿下认为消灭岳老虎带队的唐军又困难,而攻打山口也不容易,那么我们就来个双管齐下。”
潘明凯问道:“如何双管齐下?”
潘乌揌道:“殿下,这山口内现在布满了山石,我们想要正面攻进去难,但是唐军想要出来也不容易,所以我们可以留上三千铁甲军把守住山口,而殿下则可带领人马回师两界关,能胜最好,不能胜也可凭借两界关坚守。在此期间当以侧翼迂回的方法,派人从山间小路绕到山口之后,山林之中唐军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只需派遣三到四万人就足够夺回山口了。”
潘明凯紧锁着眉头道:“对付唐国的援兵没有问题,象兵和铁甲军完全可以抵挡的住他们的进攻,但是怕就怕他们是以围困为主,并不和我们正面交战。而往山口迂回的人马三天前就已经派出去了,但是唐军严守在险要之处,使得我军寸步难行。”
潘乌揌笑道:“殿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唐军扼守险要之所,我军的确难以行军,但是战前二殿下不是从北栎送了个奴隶给您吗?老臣听说,这个奴隶天生异秉,不但力可拔山而且常人难以逾越的悬崖峭壁对他来说就像是坦途大道一般。殿下何不派他前去助战,相信在他的协助下,小路上的唐军就阻挡不住我军了。只要能过了那几道悬崖,那么在山林之内就是我军的天下了,夺回山口易如反掌。”
一语惊醒梦中人,潘明凯一拍手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潘副帅,就按照你说得做,你立即去安排留守和大军回师两界关,我去见那个奴隶。”
潘乌揌道:“殿下放心,老臣这就去调派军士。”
勾斐军的正副主帅是分头行事,不提潘乌揌紧锣密鼓的调派军队,却说勾斐王子潘明凯带了几个手下来到后营的一个所在。
堆放着辎重之物的后营里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铁笼子,比小孩手臂还要粗上一些的栏杆的笼子内,一个相貌不凡的北栎人挺着笔直的脊梁坐在正中。他身上的衣服不但旧而且从上面的鞭子留下得痕迹来看,此人的待遇实在不怎么样。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写满了无奈,一头金色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在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潘明凯来到笼子前用北栎话说道:“有件事情让你做!”
那人冷笑了一声看都不看潘明凯,轻蔑的说道:“我的母亲告诉我,真正的雄鹰即便是被拴上了铁链也不会成为对着主人摇尾巴的狗!”
深深得吸了一口气,平息了心中得怒火后潘明凯道:“雄鹰的巢穴已经变成了雄狮的乐园,而你现在不是什么雄鹰了,而是一个战败的奴隶,你们的祖先不是告诉过你们,失败者要无条件的服从胜利者吗?雄狮战胜了老鹰,你是雄狮作为战利品出售的奴隶,按照你族的族规,你应当服从我,这是我从胜利者那里取得的权利!难道要违反你们祖先的誓言?”
那人道:“我的祖先告诉我,雄鹰只会无条件的服从正直的强者,而不是你所认为的只要击败了雄鹰,就能让我们匍匐在卑鄙者的脚下!”
潘明凯在笼子前来回走了几步后来到那人得近前道:“如果你答应帮我做事,我就还给你自由!”
“自由!”铁笼中的那个人的目光中透出无限的渴望,他第一次将眼神转移到了潘明凯的脸上,在判断出他不是再耍自己后说道:“好吧!什么事?”
潘明凯满意的点头,他指着山口的方向道:“我的敌人堵住了我的军队回家的道路,你要做的就是协助我的军队从山路上绕到我的敌人背后,当我的军队从那边的山口出来的时候,你就自由了!”
自称为雄鹰的北栎人站了起来道:“好!你的军队会从那里出来的!”
“用你祖先的名义起誓!”潘明凯道:“必须!”
“猴子永远都是猴子!雄鹰的话比任何的誓言都神圣!……不过既然你坚持!”轻蔑的看了一眼潘明凯后,雄鹰高傲的举起了手道:“我以祖先的名义起誓,会协助……你叫什么来着?……算了……除非我死在路上,否则一定会协助对面这个人的军队从山口内出来!”
潘明凯往后退了很远,这才让人打开笼子。雄鹰走了出来要了些食物吃下去,然后又挑选了一张弓和一把剑。他拉者弓弦试了试,不是满意的摇了摇头,然后忽然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箭头直指着远处的潘明凯。
周围的士兵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将雄鹰围了起来,雄鹰笑了笑对躲藏在士兵身后的潘明凯道:“别怕!按照这些天来你对待我的行为,我是很想射你一箭,但也那要等我做完答应要帮你做的事情之后!”
潘明凯狠狠地瞪了雄鹰一眼,在为他安排好向导之后带着手下悻悻的离开了,不过他已经交待过了,只要拿下了山口,那么这只雄鹰就会变成死鹰。
像雕塑一样拉着弓的雄鹰感受着绷紧的弓弦勒着手指的感觉,那种很久都没有尝试到了的感觉。
在山口前留下了三千铁甲军和两万步兵后,勾斐大军在潘乌揌的调度下向回师两界关。一直在勾斐军附近伺机而动的岳阔很想趁机再给敌军制造一些麻烦,但是他们发现这次勾斐大军的象兵和铁甲军同样分成了很多个小队护卫左右,而相比来时散乱的队形现在的勾斐大军紧密而又连贯,已经很难找到突破点了。
看到到勾斐军吸取了前次的教训,同时也接到父亲带着地虎军团即将到来消息的岳阔,在确定勾斐军没有继续攻打山口的打算后,带着手下骑兵看着勾斐军回到两界关后并没再耍起他的花样也不多做停留,在探马的引导下直奔东北方而去。
战马一路飞奔,在太阳落山之前父子二人在夕阳之下会师了。立马横枪在队伍最前方的岳庭看到一哨人马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在最前面策马扬鞭的正是自己的儿子。
岳阔飞马来到父亲面前,不等战马站稳就翻身而下,在父亲的马前抱拳道:“两界关守备岳阔前来迎接岳元帅!”
老爷子看着儿子成熟了许多的脸,很是高兴的在马上抱了抱拳道:“岳守备辛苦了!”
岳阔这才跪倒在地道:“孩儿岳阔见过父亲,儿子给您丢脸了!”
岳庭下了战马将儿子扶了起来道:“你做的不错!”
是夜,在地虎军团临时的大营之中,岳庭召集了将领听取岳阔汇报这一阶段的战况。面对着父亲和众多叔叔辈的将军们,岳阔就把开战以来的种种情况讲述了一遍后将李良的托他转交的作战计划呈给了岳庭。
打开封有火漆的作战计划看了看,岳庭愣了一下后将计划书交给副帅和几位主要将领传阅了一遍。众人互相看了看后,就见岳庭从主案后走了下来道:“岳阔!特使李良秉承皇上的旨意,已经任命你为此战的主帅,请岳元帅上座!”
原来信中的并不是什么作战计划,而是一封盖有大唐皇帝特使大印的任命书。
“啊!”岳阔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还不快座上去!”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看着岳阔长大的,对于他当主帅也没什么抵触,反正在他们眼里无论岳阔和岳庭这父子俩谁当主帅都行。众人七嘴八舌道:“好小子干的不错,这么年轻就成了能指挥二十多万大军作战的主帅了!岳大哥,恭喜你后继有人了,一门两元帅,这也是一件幸事了!”
别看岳阔对着自己的那帮小兄弟能够指挥若定,带队冲杀也无惧怕生死,但在父亲和这些长辈面前让他高坐正中发号施令,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被几个好事之徒按倒了主帅的位置上,岳阔心里是一个劲的埋怨李良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此刻的岳庭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表面上却不能太外露了。他看到儿子的窘迫,当然要为儿子搂台了,他咳嗽了一声制止了大帐内众人的吵闹后对着岳阔一拱手道:“请问岳元帅,我军下一步该如何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