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儿个庄上送了几只野味过来,我想着老太太喜欢吃,所以便命人送来了,好几日没过来看老太太,我惦记着她的身体。”方琼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把刚刚顾绮罗险些用灿烂笑容调动起来的气氛立刻又压了下去。
“太太放心,老太太这里有我呢,这些日子老人家是吃得香睡得好,精神别提多健旺了,前儿御医过来看了后,还说老太太照这么个活法儿,长命百岁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太太看看,老太太这面色多好。”呵呵,想用阴阳怪气来压倒我?没门儿。
方琼华笑容深了几许,心里却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长命百岁?这老不死的还想着长命百岁?她要是长命百岁,自己就得先熬死了。这个顾绮罗分明是不安好心。
许老太君老神在在听着,这让方琼华更是深以为异,平时这种时候,老不死的一定会插话,说几句诸如“你少来我这里几趟我还能多活一阵子”之类的话,今儿怎么竟能忍耐住了?
心中想着,越发生气,笑容更冷,她便淡淡道:“一直都听说你能干,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既这样我便放心了,你好好儿服侍老太太,家里其他事不用你管,只要老太太平安康泰,便是你的大功劳。”
许太君眉头一皱,就要发火,却听顾绮罗欢快笑道:“太太体恤,儿媳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儿媳可不敢居功自傲。如今年关近了,太太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尚且没忘到老太太面前尽孝,我怎么能就因为服侍老太太这么点活计便偷懒呢?老太太是太婆婆。我得孝顺着,太太是婆婆,我也得孝顺啊。太太放心,等忙过了这些日子,儿媳便为您分忧,这府里一大摊子事儿,总不能都指望太太巨细无遗。看看您的面色。比我刚回来时差多了。”
方琼华眼神猛然就凌厉了几分,这个二奶奶厉害也就罢了,她还这样大胆。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就和自己争权,她就不怕别人说她忤逆?
方琼华这样想着,然而等她的目光在室内众人身上缓缓转了一圈儿后,那股凌厉气势就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影无踪了。
自从被萧东海娶进门。成为镇北侯府的当家太太,方琼华还是头一次升起这样无助的感觉:放眼整个屋子。竟然没有一个是肯帮她讲一句话的,全都是恨她入骨的人,此时见她看过来,众人全都是鼻观口口观心。对顾绮罗竟是连个谴责的眼神都没有。
呵呵,都是一群白眼狼。方琼华在心里冷笑,她可不会反省自己对这个屋里的人都做过什么?只知道平日里自己管家。这些人的钱物都是她分派的,此时竟没人替她说话。这实在是让她愤恨恼怒不已。
正想着,忽然就听萧静舒笑着开口道:“二嫂子说的没错,我也看着太太这两日的面色不好,想来便是年关前让府中这些繁杂事累得。想当日太太还没过来的时候,府里就是二嫂子当家,也是井井有条的,所以太太不妨放放手,让二嫂子替您分担一些家务,您也好好儿歇歇,到了您这个年纪,可得善自保养才是。”
这话听着像是替方琼华考虑,可方琼华又怎会听不出当中的包藏祸心?正咬着牙想教训一番,就听许老太君也开口道:“三丫头说的没错,琼华你就是太累了,你们老爷如今在都督府,也是不得闲儿的,你平日里还要形影不离的照顾着他,又要管着这一大家子,怎么吃得消?倒是适当放手一些事情给绮罗才是。唉!也怪我这大半年来一场病接着一场病,只想着从前你的不好,却从来不肯关心你一丁半点儿,让你大概也想得到我的承认,所以一直逞强支撑着,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老太太说哪里话?儿媳好歹也是管过家的人,如今外面也有产业,家里这些事情还不至于就累倒了我。只是这一天一夜的大雪,府里不知又要添多少事,为免耽搁,儿媳还是先回去吧。”
方琼华差点儿没把一口银牙给咬碎了。从进门后,许老太君这个她心中的老不死就从来没对她和颜悦色说过一句话,却不料今儿倒装起好人来了,可她宁愿这老不死继续对自己不理不睬,也比她说这种所谓的“贴心话”强。
生怕再坐下去会有其他变数,所以方琼华毫不犹豫的告退而去,一出了那院子,她便再也忍不住,抚着胸口大口大口深喘了几口气,才面色不善转向红露道:“就那么点事儿,那些蠢材竟是到现在还没办好吗?怎么着?他们是被那个顾绮罗买通了,要给她腾出手来收拾我是不是?”
红露连忙道:“太太息怒,奴婢估计着应该差不多了,也就是这一两天……”不等说完,忽见春雨从远处急匆匆走来,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她便眼睛一亮道:“太太看,那个丫头这样急三火四的,说不定就是来报信儿,太太等着好消息就是。”
方琼华眯着眼睛看了匆匆而来的春雨一眼,微微点点头道:“嗯,即便不是这事儿,怕是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看那小丫头满脸惊怒惶急的样子。”她说完,终于满意的点点头,也没站在这里等着春雨见礼,便带着红露离开了。
此时许老太君的屋中,随着方琼华狼狈而去,欢声笑语终于是传了出来。萧静舒和萧静悦拉着顾绮罗问她什么时候接彭樱桃回来;香姨娘容姨娘问李氏的病症如何?怎么到现在还卧床不起?是不是得找个好大夫?接着就是许老太君关心问着这次拍卖会的收入,听顾绮罗说收入了九十万两,她便双手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阿北到底在北边抢了多少东西?上次六十万已经吓到我了,怎么这一次竟足足多了一半?这……这作孽的,抢了多少人啊?”
“放心,比起鞑子抢咱们的,我们爷也不算是抢的多的。更何况鞑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我们爷每次只抢东西,又不放火杀人,这就够仁慈了,不然会是个什么光景?老太太还说他作孽。”
许老太君笑道:“好好好,是我失言了,这会儿因为我说了你丈夫一句坏话,你看看把你给急的?怎么着?就因为这句坏话,把素日里的孝心都给忘了?”
众人都笑起来,只听顾绮罗解释道:“前次是第一次举行拍卖会,虽有太子府的能干管事帮着弄,到底还是没有经验,且那个时节也和年节靠不上边,虽然赶上了七皇子的生辰,到底不是如今这样年关将近的日子可比,而这一次有个经验丰富,特别会把握分寸火候的人主持拍卖,所以那些宝贝被一抢而空,赚的钱也自然要多一些。”
众人听得啧啧赞叹,虽然经商乃是贱业,然而看着顾绮罗一点点构架出萧顾山庄的基础,又用拍卖得到这样多的银钱,大家仍忍不住艳羡得紧。
正热闹间,就见春雨走进来,顾绮罗一看她脸色就知道不对劲,连忙起身道:“老太太,我先出去一下。”
许太君也看到了春雨的脸色,皱眉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好了,也没什么大事,倒搅合的您老人家担忧,放心,有我呢。”顾绮罗安抚着许老太君,说完带着春雨出来,方才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的这样沉不住气?”
春雨羞愧道:“奴婢一听见报信就气懵了,所以孟浪了些。”说完急急道:“奶奶,刚刚石大哥派人过来送信,说是之前在咱们百味馆两边兴建的那两处建筑,一个是赌场,一个是戏园子。”
“赌场和戏园子?”顾绮罗皱了皱眉头,淡淡道:“那又如何?”
“本来是不算什么的,咱们百味馆几次整修,环境清幽的紧,材料也都是上乘的,所以外面只要不过分,也影响不到。但问题就是:那……那赌场建了诺大一个房子,竟只有四面薄墙,内中连一个房间都不分,就是诺大一个大厅,奶奶想,若是上百人在那大厅里赌博喧哗,会是个什么情景?还有那戏台子,竟是露天的,这若是百味馆里开了宴席,那边戏台子上唱起了大闹天宫,又要怎么办?所以石大哥知道这件事后,急的什么似得,忙命人来报信儿,奶奶,这事儿可不能拖,您得早想对策啊。”
顾绮罗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方琼华的院子,沉声道:“看来终于是有人耐不住要出手了,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不等说完,就听春雨急着道:“哪里有时间给奶奶从长计议?那两家一旦开业,咱们百味馆的声名必定受损,这是咱们的总店啊,总不能……总不能就灰溜溜的搬走了吧?更何况就算搬走,难保新店旁边不发生这样情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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