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穿羽绒服，边埋怨道：“妈！您咋不叫我呢？！办公室包主任说，杨书记和曾县长找我有急事儿，咋也找不到我，您看，这可耽误大事儿了。哎！”
乔桂芳看着济泓急成这个样子，也有点后悔，不该把传呼机藏起来，可是，自己也是心疼儿子，听见济泓埋怨自己，有点不高兴。
济泓也没理会，跑出门，骑上自行车往县政府赶。在楼道里，迎头碰上季瑞副县长，他一把拉住济泓，四下里瞧了瞧。
“到我办公室去！”
“我得先跟包主任说一声，看看领导们找我有啥事儿？”济泓指了指传呼机说。
“我知道，你跟我来吧！”季瑞急切地说。
一进季瑞办公室，季瑞关上门，也不坐下，劈头盖脸就问：“你干啥去了？真的是闹情绪了？”
济泓有点蒙，眨了眨眼睛，盯着季瑞的眼睛：“啥意思？闹啥情绪？噢！你是说，被杨书记批评这个事儿？虽然，我心里很委屈，也不至于闹情绪啊！”
季瑞审视地看着济泓：“你这是心里话？可是，现在已经传开了，说你因为在印染厂这个事件处理上，犯了错误，被领导批评后，闹情绪，跟组织对抗。今天，杨书记召集开会，你不请假，杨书记很生气，在会上说，你这是擅离职守，要受纪律处分的。”
济泓一听这个火气上窜到头顶：“啥？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我被领导批评了，是有点想不通，不过，也不至于闹情绪啊？！领导也真是，听别人一面之词，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季瑞压低了声音：“小点儿声儿，嗓门儿这么大，你以为这是在乡里？乡政府大院里也没几个人，咱们咋嚷嚷都行，这是在县政府，不一样。不过，咱们先不管领导是怎么想的？他是想借这个事情，敲打你一下？还是另有其他目的。现在情形是这样，在会上，包主任说联系不上你，他就很生气，说你任性，这个脾气不能惯着。”
济泓脸涨得通红：“我今天开会没请假，是因为我爸犯病住院了，我没来得及请假。哎！昨天在印染厂熬了一夜，结果被领导训了一通，你说憋屈不憋屈？回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刚吃完早饭，我爸又犯病了，被邻居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啥？大爷受伤了？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打人？走！我跟你去看看。”季瑞抓住济泓的胳膊就往外走。
济泓拿开他的手：“你别着急，我爸伤得不厉害，不是因为受伤才住院，是因为他老毛病犯了。”
济泓长叹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攥紧拳头，砸在茶几上。
季瑞也坐下，一时不知道说啥才好，从茶几上拿起一只烟递给济泓。
济泓摇头：“我不吸烟。”
季瑞讪笑：“忘了，你没有这个不良嗜好，我自己吸啦！谁在医院陪老爷子呢？”
“我妈在，一会儿我姐姐、姐夫来。”济泓说。
“咱们县医院看这病不内行，是不是转到齐市去看看？说不定，找个好医生，能去病根儿呢？我有一个同学，在齐市人民医院，让他给打听一下，我这就联系。”季瑞把烟按灭，站起来，要去打电话。
济泓拦住他：“先别找了，去齐市住院，家里没人陪着，我这里走不开，如英也不行，还有孩子要照顾。我姐家也堆事儿，我弟弟还得看店。在咱们这儿住院，我们还能轮流照看着。我找找刘院长，看看能不能请个专家来诊断一下。”
“也好！杨书记那边，你是不是去见个面，解释一下？”季瑞坐回到沙发上，重新点上烟。
“我直接去找杨书记？”济泓慢慢摇摇头。
“这样不太好吧？怎么解释？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他已经先入为主，他的火爆脾气，我说不了两句，估计就得把我撵出来。”一听说要直接找杨书记，济泓有点打怵，杨书记是出了名的爆脾气，自己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见了面，如果真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倒不好收场了。
季瑞见济泓犹豫，不想去找杨书记，也担心，济泓年轻气盛，万一和杨书记顶牛了，倒麻烦了。于是道：“现在不解释，过两天也要找机会解释一下。今天没参加会议的事情，你跟办公室包主任说一声，他自然会跟杨书记说，这个误会好消除，你给包主任打个电话吧。”
济泓起身告辞：“好！”
“你家大爷在哪个病房？我一会儿去看看老爷子。”季瑞说。
济泓摆摆手：“不用麻烦了，工作这么忙，回头再说吧。”
济泓回办公室，给包主任打了电话，想起妈妈说，让二哥回来的事情，又有点犹豫，不告诉二哥不行，万一爸爸病严重了，出点啥事儿，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能只告诉二哥，不告诉大哥和妹妹，他们心里会难过，都是一样的儿女，不能厚此薄彼，还是跟二哥商量一下吧，看起来，老爸的病也不太严重，想到这儿，济泓拿起电话，给济恒打电话。济恒没在办公室，就给济恒发了传呼信息，让他回电话。一会儿，济恒回了电话，意思是跟大哥商量一下。
济泓放下电话，仰躺在椅背上，是否去跟曾县长见个面呢？先跟他把事情汇报清楚，他是直接领导，向他汇报工作是正常的。他和杨书记在一起的机会多，如果有机会，还能跟杨书记解释，迂回一点，可能比直接找领导解释更好一点。想到这儿，济泓抓起电话打给办公室主任包晨亮，问好了，正好，曾县长在办公室，又没有其他客人。济泓站起身，来到曾县长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
曾县长示意他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他向前挪动了一下椅子，微眯起眼睛，盯着济泓。济泓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自然地咧了一下嘴。
曾县长忽然脸色一沉：“说吧？到底咋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