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愣在那里,他以为济恒会再解释,见济恒生气跑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心想:“这已经是比较轻的处罚了,你们要是表现好的话,毕业之前都能撤销,希望别影响将来的毕业分配吧。”
济恒疯狂地跑到操场上,衣服被汗水湿透了,紧贴在身上,他扒下T恤衫,拿在手里狠命向台阶上抽打,直到精疲力竭,才颓然坐在台阶上。
“他们调查过了,咋调查的呢?谁说我是组织者呢?启明说的?还是蔓阳?或者甘棠?”这些问题在他的脑子里打转转,搅得他的头都快爆炸了。
平时那么好的朋友,咋到了关键的时候,都不说实话呢?把屎盆子硬生生扣到了自己头上。
他们为啥要说假话呢?启明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蔓阳串通起来了?甘棠为啥也不说实话呢?还有,为啥只有甘棠自己没有受到处分?
济恒越想,越觉后背发凉,好像背后被最依赖的人捅了一刀,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迷茫和无助,自己精心构筑的情感世界,顷刻崩塌,什么友情、爱情,都是骗人的把戏!
他呆望着远处,两行泪水,不觉流到腮边,梧桐树上,知了一阵一阵鸣叫,热风滚烫着向济恒身上袭来。
这时,启明、甘棠和蔓阳跑过来。
甘棠气喘吁吁地说:“济恒!这大太阳底下,你咋坐这儿了呢?可别晒中暑了啊!”
济恒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三个人,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甘棠被他的目光震慑住了,浑身一激灵,这眼神简直像刀子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启明和蔓阳也被济恒的表情吓呆了,蔓阳躲到启明身后说:“济恒!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可别到手啊!”启明不由后退两步:“济恒!你冷静点儿,听我跟你解释。”
甘棠停下来,看着济恒,壮着胆子,慢慢蹭过来,蹲下,面对着济恒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觉得委屈,处罚最重的不应该是你!你不是组织者,我们都知道的!”
济恒吼道:“那你们说,结果为啥会这样?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无耻至极!我真是太幼稚了,一直把你们当作最好的朋友,你们却在我背后捅刀子。真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啊!你们这么害我,良心上能过得去吗?”
启明吓得腿打颤,嘴唇哆嗦着说:“济,济恒!抱歉!这事儿是我组织的,我应该承担责任,我也是从刘老师那里出来,才知道是这样的处理结果,这不,就急着来找你,解释一下,希望你能原谅我。”
济恒腾地站起来,两只大手抓住启明的肩膀,使劲儿摇晃:“你!你还好意思求我原谅!胆小鬼!没担当!你为啥跟系里撒谎?”
蔓阳见济恒抓住启明,尖叫着冲过来,抱住济恒的胳膊就往外拉,哭着说:“别打他,别怪启明!这事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启明赶紧拦住蔓阳的话说:“跟蔓阳没关系,都是我的主意。”
蔓阳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们分开,抹了一把眼泪,叉着腰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哭喊着说:“我明人不做暗事,我也不想藏着掖着的,我实话告诉你们吧。”
启明祈求地看着蔓阳说:“蔓阳!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
蔓阳大声说:“不就这么点事儿嘛?没啥大不了的,我敢做敢当。那天,京生找到我说,这事系里肯定会严肃处理,弄不好,启明就会被开除学籍,要是启明被开除了,你们就得分开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一口咬定,大家都是自愿去的,没人组织。这样,启明就不会被开除,大家责任减轻了。我当时吓坏了,一想,京生这主意也不错,我就让启明也这样说。”
甘棠奇怪地看着蔓阳:“这事跟京生有啥关系呢?他为啥又掺和进来呢?”
蔓阳哽咽着说:“我哪儿知道呀!我以为他是好心提醒我,我害怕启明被学校开除。”
济恒没说话,目光不像刚才那么可怕了,表情复杂得很,像是疑惑不解,又像是伤心和无助。
启明急切地说:“这事也不怪蔓阳,是我不好,我胆小,我想,我要是被学校开除了,回家咋面对我爸妈啊?!我妈还不打死我?我也没想到,最后,学校咋说你是组织者呢?”
济恒吼道:“你害怕跟爸妈没法交待?就不想想,我咋面对我爸妈?你这样咋对得起祁林?他刚刚走,我们竟然为了推卸责任,相互之间斗成这个样子,你们的行为真让人不齿。”
甘棠一直觉得非常愧疚,四个人中,只有她没受到处分,她感觉,好像自己出卖了他们一样,虽然,系里调查时,她只如实地说了当时的情形,当然,她没说谁是组织者,因为,她不想让启明受到严厉的处分,她想大家都受一样的处分,就都不会太严重。严格地讲,启明也不一定算组织者,只是招呼大家一起去而已。系里咋调查的呢?咋济恒就成了组织者了呢?她不知道说啥好,只默默地看着他们仨。
济恒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受处分重些,也没啥了不得的,还可以减轻一点我的自责和内疚,我愧对祁林。我难过的是,朝夕相处的好朋友,自己视为至高无尚的友情、爱情竟然这么不堪一击。真是人心难测啊!为啥人就这么难以琢磨呢?难道真的是‘虎豹终难骑,人心隔肚皮’?我付出的真心,都被狗吃了,真让人心寒。”
启明蹲下,抱着头,痛苦地说:“你别说了,不关她们两个的事儿,都是我不好,我是懦夫,是胆小鬼。这样!我就去跟学校说,我是组织者,我承担责任。”
蔓阳见启明站起来想走,忙拉住他说:“现在处分决定已经下来了,你再找也没用,弄不好,说咱们串通一气,大家都会受到更严厉的处分,刘老师费了那么大劲儿,才争取这样的结果,我们多对不起他呀!”
启明一听,只得一屁股又坐下。
济恒忽然说:“系里为啥不找我调查呢?不听我的陈述呢?”
启明不敢看济恒,低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为啥了?”
甘棠脑子里一闪,忽然想起妈妈上次找自己了,让自己在系里调查时,把情况如实说就行,特别要讲清楚,自己阻止他们游泳的细节,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