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生用余光瞥了一下甘棠,甘棠的脸,在路灯和车灯的交替照耀下,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又陷入黑暗中看不清面目,有点像梦幻魔女。甘棠后背挺直地坐着,两手微攥着拳头,京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现在就坐在身旁,京生有点激动,他的脸变得更红了,喉结动了动,把身子向甘棠这边靠了靠。甘棠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兔子,弹簧一样,向车门处挪动了一下。
当她意识到,没办法再躲更远啦,她扭过头,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京生,把背包从肩上拿下来,放在了两人中间。仿佛在警告京生,不能再往这边靠!
京生愣了一下,慢慢把目光从甘棠脸上移开,转向车窗外,路灯一盏一盏地在眼前闪过,他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跟司机说道:“到学校的正门。”司机嗯了一声,并没问是哪个学校,看来,他经常接送京生,知道他在哪所学校上学。
甘棠右手紧抓着包,左手抓着车座垫的边儿,仿佛随时想拉开车门跳车。京生瞧着甘棠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甘棠警惕地看着京生,京生摸了摸自己的头说:“今天只顾着玩啦!忘了问启明,他明天什么时候办完事儿,咱们一起陪他各处转一转。”
甘棠悬着的心慢慢落下来,她向座位后面靠了靠,表情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是啊!又是吃大餐,又是唱歌,忙活得忘了问了。”
京生恢复常态,索性向外挪了挪身子,好像故意与甘棠保持很大的距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淡许多,薄薄的嘴唇紧闭着,露出平时常见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两人一直到学校大门口,都没瑞说话。车停下,京生了下车,快速绕到甘棠那边,给甘棠打开车门,甘棠下车。
京生悄悄跟司机说句什么,甘棠没听清楚。司机打开车窗,跟他们告别,飞驰而去,京生和甘棠往宿舍走去。
到了女生宿舍楼,京生目送着甘棠进去,转身往自己的宿舍楼走,走了几步,又转身向操场走去。
此时的操场,一个人影也没有,整个校园都进入了梦乡,可是,京生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坐在看台上,望了望星空。今天的事情真是完美,能把甘棠约出来,最重要的是,自己能够把持住,做得非常漂亮。如果冒失一下,就可能满盘皆输,以自己对甘棠的了解,如果唐突她,可能永远也得不到她啦!京生想到这儿,不禁满意地笑了。
这个甘棠,真如其名,一想到她,一会儿让人甜到心里去,一会儿又苦涩难耐。京生叹了一口气,像这天上的月亮,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要怎么才能让她离开那个张济恒呢?那个土老帽,凭什么就赢得了甘棠的垂青呢?真是莫名其妙。
女生应该喜欢那种痞气十足,有点坏坏的人吧?越是得不到,越是好奇。看那么多情场高手,不都是这样吊女生的胃口吗?对,好好包装一下,保持神秘,让她以为自己根本不关注她,不想要她,激发她的好奇心。还得让她放下戒备之心才行,以为自己把她当普通朋友,今天算是成功了半步,借着启明的到来,约她出来,慢慢相处吧,时间久了,她见自己对她并无非分之想,就会完全放下戒心,那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张济恒的魅力会一点点被生活磨得面目全非,荡然无存。而自己的价值则会越来越突出。凭着自己的家庭背影,绝顶聪明,肯定能把张济恒打败。
京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容京生!你一定要沉住气哟!做一个冷傲的谦谦君子,彻底征服她。看吧!她早晚会拜倒在你的脚下。”
京生跳起来,快步往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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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张济恒刚到办公室,程科长过来叫他陪着一起去蓝天集团办公楼项目工地。
两人下楼,推出自行车,济恒仰着看了看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济恒说:“程科长!忘了看天气预报啦,今天是不是有雨啊?这么冷的天,要是下雨,怕是不好干活啦!”
程科长说:“不要紧,咱们得赶工期,这温度马上就到零下,上冻外面的活不能干啦,再施工就得到春节后。咱们要是不按期交工,是要付违约金。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咱们公司的状况你也知道,边看亏损,哪里还付得起违约金啊。哎!都是让这设计院给耽误啦,图纸改了不下百遍。这蓝天集团,也真是难伺候。”
说着话就到了工地上,两人到了项目办公室,济恒感觉有点冷,拿起暖瓶倒了两杯开水,递给程科长一杯。他端着一杯水,暖手。
施工队的胡队长从外面跑进来,一脸讨好的笑:“这天儿,你们咋还来了呢?不好好在办公室享福,到这儿来受罪。”程科长说:“天不好,不太放心呢,我们来看看。”
胡队长拍着胸脯说:“有啥不放心的?有我在,您把心放肚子就是啦!我这些工人,都是熟手,活干得是又好又快。你看,马上就封顶啦!到时候咱们买上几十挂鞭炮,好好热闹一番,庆祝一下。”
程科长说:“济恒!快给胡队长倒杯水。”胡队长说:“不用!我自己倒吧,哪能劳您大驾呢。”
突然,听到一阵嘈杂,有跑步声,有尖叫声,济恒侧耳听了听,放下杯子说:“我去看看!”刚站起身,“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一个人闯进来。结结巴巴地嚷道:“不,不好啦!出,出事儿啦!天啊!可了不得啦!”
济恒扶住来人问:“咋啦?别急,慢慢说。”那人脸色惨白,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
胡队长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跑:“快带路!出啥事儿了?”
几个跑出来,见人们都在往一个方向跑,就跟着人群跑。
胡队长拨开围着的人群:“快闪开!快!三个人冲进去,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下一滩鲜红的血。济恒心头一紧,嚷道:“打急救电话了吗?”“没有!对了!快去打电话!”
济恒顾不得许多,飞速跑回办公室,抓起电话,手哆嗦着,拨通了急救电话,说明了位置。
放下电话,他按了一下胸口,心脏怦怦乱跳,好像要蹦出胸膛,眼前晃动着那一滩鲜红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