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济恒和司杰很早就到了办公室,公司安排他们参与到谈判小组里,跟马后炮谈判。昨天谈判小组已经详细讨论,分析了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并做好预案。
济琳给济恒打电话,她和彦寒副总经理还有一位同事,三个人八点半准时到建筑一公司。
办公室主任已经安排好,让金太阳保险公司的人在接待室等候。谈判在另一个会议室进行,为安全起见,安排在一楼会议,叫上医务室的医生另一个房间守候着。
马后炮和夏桂莲、胡大山还有一个人,估计是马后炮的手来到建筑一公司的会议室。
马后炮进门,见对面坐着七八个人,中间一位竟然是女同志,有点意外。诧异地四处看了看,好像想确定是否是走错了房间。
毛立苹见他们进来,站起身,迎上去,像是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拉着夏桂莲的手,把她送到座位上,然后,自己坐回到对面。
济恒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谈判,心里不免犯嘀咕,不知道该摆一个啥样的表情更合适?他瞥一眼大家,只有毛立苹微笑,其他人正襟危坐,表情僵硬,济恒也摆了一张严肃脸。
毛立苹问夏桂莲:“嫂子!这几天瘦了不少啊!难为您啦!孩子们回招待所了?他们也该上学啦!可别耽误课。”
济恒纳闷地扫了一眼毛科长,她咋还拉起家常来了呢?夏桂莲被毛立苹弄得有点慌乱,她求救似的看了看马后炮。马后炮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理这茬儿。
夏桂莲没弄明白他啥意思,只得答道:“是啊!老师催了好几次啦!只是她爸的事儿还没料理完......”夏桂莲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不觉流了下来,她用衣袖擦了擦。
毛立苹示意旁边的人递给她一些纸巾。毛立苹也拿起纸巾拭了拭眼角的泪:“哎!真是太不幸啦!我们公司的同事都跟胡大哥很熟,我们这些天心里很难受。这不,大家都自愿给你们捐了些钱,尽微薄之力吧,希望能对你们有点帮助。”
马后炮有点不耐烦,他目光凶巴巴地看着夏桂莲,生气地打断:“咱们今天是来谈事情的,不是来聊天的,别忘了正事儿。您是毛科长吧?您代表公司吗?”
毛立苹吸了吸鼻子,把纸巾揉成纸团儿攥在手里:“当然代表公司,是公司派我们来跟您聊聊。我们公司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连年亏损,工资都快发不出来啦,我们这些职工,每月才挣两百多块钱,都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夏桂莲用手摆弄着浸满泪水的纸巾,刚想说话,马后炮拍着桌子说:“你们亏不亏损跟我们有啥关系?我们的人没啦!一家子的劳力没了,这今后的日子咋过?你们想过没有?还跟我们哭穷!”
马后炮这么一说,触动了夏桂莲的伤心处,她情绪瞬间崩溃,她双手拍打着桌子,哭喊着:“你们还我的人啊!胡大海你这个狠心人,你不管父母,不顾孩子,撒手就手啦!让我可咋活哟!”
毛立苹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其他人见毛立苹不说话,也都不知咋办才好。
济恒悄悄观察了一下,站起来,走出会议室,正好办公室主任在外面打探消息,济恒低声说:“快点!过来两个女同志,把夏桂莲扶到隔壁房间冷静一下,别让她在会议室呆着,她在这儿,没法谈事情。”
办公室主任去打电话叫来马姐和刘玉秀,叮嘱了她们两句。她们推门进会议室,马姐柔声附到夏桂莲耳边说:“嫂子!咱们先到隔壁房间呆一会儿吧,别影响他们谈事情,这事情总得想法子解决啊!要不,胡大哥久泉之下也要牵挂着你们啊。”
说着和刘玉秀架起她就往外走。马后炮站起来,想拦住她们,他见夏桂莲披头散发,哭天抢地,完全失去了理智。让她在这儿,也起不到啥作用,不如让她去别处呆一会儿。想到这里,他又慢慢坐下。
济琳和彦寒正在隔壁房间等着消息,刘玉秀和马姐扶着夏桂莲进来,她们忙让出一个沙发来,让她坐下。夏桂莲嘴里叨叨着,拍着大腿。
彦寒猜出她就是胡大海的家属,她拿一些纸巾递给夏桂莲,示意济琳去倒一杯水来。
彦寒拉着夏桂莲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姐!你可得注意身体,咱们可不能倒下,得挺住,日子还得过,孩子还指望着咱们呢。”
夏桂莲一听这话,哭得更伤心了:“老天啊!你咋不睁开眼睛瞧一瞧哇,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
济恒进来跟济琳嘀咕了几句,济琳悄悄附在彦寒耳边说:“咱们别提赔偿的事情,一会儿让他们谈好,再说。”彦寒点了点头。
彦寒拍了拍夏桂莲的肩膀,夏桂莲靠在她的肩头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抹在彦寒崭新的羊毛大衣上。济琳想搬开夏桂莲,彦寒向她摆摆手,用眼神告诉她别管。
过了好一阵子,夏桂莲的情绪才平复下来,这边的哭声刚停下来,会议室里拍桌子,摔茶杯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济琳侧耳听了听,听不清在嚷嚷什么,仿佛有人在咆哮。
彦寒和济琳交换了一下眼色,济琳走到外面,正好建筑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站在走廊里。
济琳担心地问:“不会出啥事儿吧?这个马后炮可不是善茬儿!”办公室主任说:“咱们人多,又是在咱们公司,不会有事儿,放心吧。领导们都在楼上,还有好多年轻力壮的职工在待命。如果他们真闹事儿,咱们倒好办了,交给警察就行啦。”
济琳趁着给彦寒倒水的机会,跟她说了一下情况。彦寒和马姐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着夏桂莲。
僵持到中午,办公室主任安排人买来一些盒饭,送到会议和接待室。彦寒和马姐带头吃饭,想缓和一下气氛,借机缓解一下夏桂莲紧张的情绪。
济琳听隔壁会议室里安静下来,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开关门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里面又争执起来,济琳不安地东瞧瞧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