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说法形象生动，有些人就是这样，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头，优越感十足。”莫鸣说。
“说实在话，还是城乡差距太大，农村人生活太苦，啥时候能够实现机械化，地里的活儿不那么累，农民的收入再提高一大截儿就好啦。”青松说。
“你这城里人还真懂农民呢！”莫鸣很惊讶地盯着青松说。
青松一笑：“这有啥稀奇呢？往上数个两三代，都是农民啊。咱们国家农民太多，城市化进程慢，工业化水平低。”
济恒雷鸣一样的鼾声响起来，莫鸣看了一眼济恒说：“咋办呢？幸亏离酒店近。他这个样子，站都站不起来了，咱们两个能把他弄到酒店去吗？”
青松说：“要不就等会儿吧！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这么好的天气，咱们在这儿坐会儿，让济恒醒醒酒。”
莫鸣说：“要我说，咱们应该趁着他睡得不那么沉，赶紧架着他回酒店，要不，等他睡得不省人事儿，更难办啦！”
青松说：“看济恒这样子，跟甘棠真分手了？”
莫鸣说：“我也是才听他说起这事儿，最近都忙，我们俩也有一阵子没见面啦！我忙着准备结婚，事情真多啊！结婚真麻烦。甘棠她妈，一直反对他们交往，为了拆散他们，逼着甘棠去北京读研究生，让他们分隔两地感情慢慢变淡。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他们俩儿果然出了问题，双城情侣，感情真不容易维持呢。”
青松说：“要我说，也怪济恒，他下岗后，心态变了，敏感多疑，不喜欢别人问他工作的事情，很自卑。原来那个阳光自信的济恒好像丢失了。”
莫鸣说：“经历这么多事情，心态能不变吗？有多少人有那么强大的内心，做到百折不挠。多数人都一样，顺境的时候，激情四射，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逆境时，感觉人生灰暗到极点，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跟自己过不去。我们两个感情方面都一帆风顺，体会不到他的痛苦。”
“是啊！没经历过失恋，很难做到感同身受，不吃黄连，不知黄连苦啊！”青松说。
济恒打着鼾，青松有点累，挪动了一下身子，莫鸣说：“要不，把他放椅子上吧，让他躺着睡。”
青松说：“不行，外面有点凉，他这样睡会感冒，咱们还是回酒店吧。”
莫鸣过来，扶起济恒，拍了拍他：“快醒醒，回家啦！”
“坐这么一会儿，就把我的腿压麻了。济恒！咱们回家！”青松跺了跺脚，伸胳膊，两人一起架起济恒往酒店走。
到了房间，两人把济恒安顿好，莫鸣告辞。
“幸亏你还没结婚，要是结了婚，这么晚回家，得被拷问一阵子呢，说不定，还得罚站！”青松挥手说。
“罚吧，咱们心甘情愿被罚。你没听人家说吗？听老婆的话，跟着领导走，准没错。你别送了，明天七点半，早餐厅见。”电梯门开了，莫鸣走进电梯。
青松回到房间，济恒睡得像死猪一样，只听鼾声，人一动不动。
青松叹口气，一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兰月肯定已经睡了，今天一忙，忘记给她打电话了，青松抓起房间的电话，拨了两个号码，又放下。这时候打电话怕吵醒她，不打电话，又怕她担心。
正犹豫着，忽听济恒说：“甘棠！等等我！你等等我！”
青松一愣，站起来，凑到济恒脸前，仔细看了看，济恒的眼角有泪，枕头已经湿了一片。青松坐到他的床边，轻轻叫道：“济恒！济恒！”
济恒并没理会，青松叹口气，看来他做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啊！可惜，现实很残酷。好好睡一觉吧，一睡解千愁，到了白天，忙着生计，就忘记这些痛苦了。”青松忍不住随口说，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第二天，青松早早起床，陪着领导去餐厅用餐，没忍心叫济恒。
济恒睁开眼，忽地坐起来，这是哪里？自己没回家？他拍了拍头，昨天的事情，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警觉地掀开被子，一看自己和衣而卧，稍稍放下心来，看看旁边的床，看来跟青松住一个房间了。他一看表，已经是九点多了，酒店的窗帘不透光，竟然睡到了现在。
看来，青松去开会了，没叫自己。济恒索性又倒到床上，伸直两腿，这床软软的，真舒服！
他躺了一会儿，一骨碌爬起来，穿上鞋去卫生间，一拧水龙头，竟然有开水，他一阵惊喜，洗个澡，放松一下。
济恒洗漱完毕，找到电吹风，吹了吹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愣神儿，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不觉指了指镜子：“张济恒！你啥时候变成这样子了？跟谁欠了你两百吊钱似的，笑一笑。”
济恒挤出一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怏怏不乐地走出卫生间，呆坐在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站起身，穿上外套，写了张纸条给青松，告诉青松，晚上再来找他，留下了幸福居小区门口的公用电话号码，如果有事儿，可以打这个电话，李阿姨会转达。
济恒走出明湖居酒店，到旁边的小摊上喝了一碗馄饨，感觉好多了。
他想去工地，实在打不起精神来，现在不想见人，只想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坐着。马上就快到中午了，工地上有李舷盯着，去不去不打紧，想到这儿，他朝着对面的公园走去。
这场恋爱，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人变成了一个空壳，好像一座房子，被大火烧过，里面的东西，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个空空架子立在那里。
济恒拍了拍头，脑子咋都不好用了呢？难道失恋让人变傻了？咋反应都迟钝了呢？
昨天晚上和莫鸣、青松一起吃羊肉串，后来就啥也不记得了。不知道，喝酒后，说了啥过份的话没有，但愿没闹啥笑话吧！济恒挥起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胸膛：“要振作起来，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