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淑梅舌头好像打了一个结，一时不知道咋回答，她看了看刘发财，向上翻了翻眼珠子道：“张济恒都跟你说了？你们这是串通好了，一起来对付我？我可不吃你们这一套。”
“刚才你们不是一直在跟孟行长交涉这个吗？这还用济恒跟我说？是不是？孟行长！”司杰扭头看着孟亦贤说。
“是啊！你们口口声声地说，如果济恒不给你们十万块钱，就不让去火化。还要求济恒给刘玉吾办城市户口，在城里找工作！这全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还用济恒单独告诉司杰？”孟亦贤摊开两手，无奈地说道。
“叔叔！阿姨！你们这是在做啥呢？济恒是你们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们是一家人，你们这样做，这不是在逼济恒吗？他刚刚失去爱人，正伤心难过呢，你们这不是在是他的伤口上撒盐吗？”司杰拿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
孙淑梅号哭道：“啥一个女婿半个儿？那是闺女活着才行啊！现在，我闺女没了，别说半个儿？这就成了外人啦！他媳妇没了，还能再娶，我闺女没了，跟谁去要？我的天啊！我可怜的闺女啊！我的玉秀啊！都是张济恒害了你，你要是不嫁给他，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你好端端的，咋说走就走了呢！可怜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就这么没啦！”
司杰皱了皱眉头，听着孙淑梅唱戏一般的干号，只觉震得耳膜痛，人也烦躁起来，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想站起来走动一下，屁股刚抬起来，孟亦贤把他按住，手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捏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司杰摸了摸头发，稳了稳心神。
“你们以为张济恒有多大的本事啊？能给刘玉吾办城市户口，又能给他找工作，还能拿出这么多钱，在你们眼里，他简直是无所不能啊！”孟亦贤冷冷地说。
“他要是这么厉害，我立刻就变成女人嫁给他。”司杰小声嘀咕道。
“啥？！你说啥？”刘发财没听清楚，追问道。
司杰醒悟过来，这种场合，不能胡言乱语，他眨巴两下眼睛道：
“我没说啥？我是说，你们太高估了张济恒，他在一个民营企业上班，端着泥饭碗，朝不保夕，说不定啥时候公司倒闭了，他就失业啦。他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哪里有本事管刘玉吾的事情呢？他口袋里有几分钱，你们比他更清楚，他从来不管钱，家里的钱都是刘玉秀管着，刘玉秀把钱全借给了你们。对了，这借的钱，你们还是要还的，法律上有明文规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谁借他的钱了？你看见了？你不是跟我们讲法律吗？法律上是不是要讲证据呀？你有证据吗？”孙淑梅说。
“嗯！不错，法律上是要讲证据。看来，你们没给张济恒或者刘玉秀打欠条，所以，你以为没有证据，对吗？”司杰说。
“对！你凭啥说我们借了他的钱？你拿出欠条来！”孙淑梅说。
济琳气得浑身发抖，“啪”地拍了一下门框说：“孙婶儿！您咋这么说呢？我二嫂跟我和我二哥说得清清楚楚，她把家里的三万块钱给了您，让她弟弟倒卖生姜。这可是她和我二哥积攒下来的所有的钱啊！全给了您，要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二嫂还不能犯病呢！您咋还能抵赖呢？闺女的钱也坑，真是没见过您这样的妈！我二嫂肯定不会让您打欠条！您是她妈！是她最亲近的人，她还能信不过您？估计，她咋也不会想到，您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孙淑梅面对着济琳咄咄逼人的目光，神色有些慌乱，不过，她暗暗攥了攥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嘴唇。玉秀已经没了，死无对证，他们手里没有证据，一定要一口咬定，就是没拿张济恒一分钱。
“济琳！你这小丫头！说话咋不过脑子呢？我们啥时候从玉秀手里拿钱了？她咋会给我这么多钱呢？玉吾也在这儿，他爸也在这儿，我们一家人都在，你们从玉秀手里拿钱了吗？”孙淑梅的目光在刘发财和刘玉吾脸上扫了扫。
刘发财和刘玉吾摇摇头，没出声。刘玉吾张了张嘴，想说话，刘发财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刘玉吾看了他爸一眼，闭上嘴巴，躲闪着不敢看济琳。
“济琳！你看！他们也没从玉秀手里拿过钱，你纯粹是瞎编乱造！”孙淑梅底气十足地说。
“你！你才瞎编乱造，您这样的妈！真是世上少有，连闺女的钱也骗。”济琳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三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不会拿着那么多现金给家人！”孟亦贤沉思着说。
孙淑梅转了转眼珠子，她想起来，玉秀没拿现钱给刘玉吾，怕玉吾回家路上被偷，她给玉吾一个存折，难道，这存折也能算证据？她心里有点打鼓。
刘发财也有点不安地朝着孙淑梅这边看了看。刘玉吾更是抓耳挠腮，心神不定，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
司杰心里明白了，看来，刘玉秀没有给她妈现金，被孟亦贤猜着了。
司杰扫视了一眼孙淑梅他们仨儿，问道：“如果不是给的现金，银行就会有记录，查一下账户流水就能知道，银行里还有监控录像，调出来一看就更清楚了。”
孙淑梅一听，霍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烦躁地道：“没拿就是没拿，你爱咋查就咋查吧？张济恒！你别躲在一边儿不出来，让这些人来欺负我们。”
“是啊！可以到银行打出账户流水来看看，资金的来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孟亦贤说。
孟亦贤的补充很见效，孙淑梅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嚷道：“别跟我谈这个！张济恒！你还我闺女啊！是你害了我闺女，我跟你没完！我要让你一命抵一命！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你害死了我闺女！我的闺女啊！”
“阿姨！您这是啥逻辑呢？您闺女又不是张济恒谋杀的，她是......”司杰怕刺激到孙淑梅，没往下说。
“不是他亲手杀的，也是逼死的。”刘发财狂怒地吼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