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不小心露出的破绽，被许杉二人窥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睡了一夜的秦阳还一无所知。
一大早，吃了冬雪准备的早餐，更换了受伤处的草药，秦阳就带着许陈二人继续回到衙门里办公。
内史衙门之内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许杉和陈石头护着秦阳进了衙门，就可以自由行动，但一般都不会远离内史衙门的范围，避免秦阳临时出门得不到护卫。
内史衙门斜对面，一家专门做内史衙门吏员生意的汤饼小食铺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
许杉和陈石头两人看着秦阳进了内史衙门，就来到这里喝上一碗羊杂汤驱驱寒意。
“老许，怎么样？还有什么发现吗？”性子急地陈石头开口问道。
许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羊杂汤，看了一眼内史衙门的方向。
“没有，时间短，除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和咱们首领一样讲究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闻言，陈石头又低下头想了想，带着淡淡地语气道：“或许，是首领和这位百里公子穿错了靴子呢？抑或者，百里公子也好下厨，一样被炭火烧焦了兽皮靴的绒毛。”
“反正，我是有点不敢相信，百里公子会是咱们的首领，那样太荒唐了。”
“但愿是我误会吧！”
许杉摇了摇头，两人遂不再言语。
许杉和陈石头的怀疑，秦阳并没有发现，他一进了官署，就发现除了帮忙的六名吏员都在屋内办公之外，官署里还多了一个人。
这人给秦阳的印象不深，只是曾经见过，知道是内史衙门下属的某个官员，但具体叫什么名字，秦阳却是想不起来。
那个官员也看见了掀门帘进门的秦阳，便赶忙放下手中冒着白烟的陶碗，站起来对着秦阳拱手施礼道：“百里大人，本官冒昧叨扰，见谅！”
“这位大人未请教？”秦阳也拱手还礼，能在他面前自称本官，那至少也是和秦阳同级，甚至比秦阳还要高级的官员了。
“本官和百里大人同样是治粟内史辖下，平准丞，张庆！”
原来是平准令的下属，秦阳心里想了一下治粟内史辖下的官职，其中却是就有平准令，平准丞这样的官职，相当于后世的物价局的存在，专门平抑市场的物价物资的。
“原来是平准丞张大人驾到，不知张大人今日来这铁官衙门，有何见教？”
张庆看了一眼还在旁边的几名吏员，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口，“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这几位都是近日来对南川相助颇多的吏员，南川相信他们的为人。”
秦阳自白的告诉张庆，不想和他说悄悄话。原因无他，只因为秦阳已经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张大人。
那还是秦阳初次拒绝将茶叶售卖给赵高的时候，这位同僚张大人，就在赵高索求无果之后，来替赵高做过说客，三言两语，秦阳直接拂袖离开根本不与他交谈。所以秦阳对他的容貌有印象，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秦阳的话，引起了在场的几名吏员的注意，他们感激地看了秦阳一眼，但还是一言不发的低头处理公文。
秦阳和张庆是治粟内史衙门的丞，属于官的级别。虽然也是不入流的小官，但对于只是吏员身份的他们来说，已经是跨越了好几级的存在，他们又哪里敢随意插嘴上司们的谈话。
秦阳毫不留情面的话，让张庆也收起了刚刚还算友好的神色，只是板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秦阳。
“张大人，有话还请直说，若是无话，那便请张大人早些离开，铁官衙门近日公务繁重，百里就不留张大人了。”
对于明显投靠了赵高的狗腿子，秦阳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张庆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强忍着怒气道：“赵大人托我来问一问，百里大人可需要汤药费？不如卖些茶叶给赵大人，留点钱财好好将养身体好些。”
听到张庆替赵高转述这红果果的威胁，秦阳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继而毫不客气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语带不屑地冲张庆说道：“烦请张大人转述给你身后的人，我百里南川说过的话，一诺千金。哪怕把茶叶当成木屑投了炉子，也不会卖一两给他。”
“既然如此，本官告辞！”
看着张庆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秦阳瞥了门口一眼，这个赵高，才刚刺杀过自己，转头就敢让人继续来索要茶叶，当真是个厚颜无耻之徒。
不理赵高带来的糟心事，秦阳依旧拿出茶叶给在场的诸人都泡上一碗茶水，这才开始一天的办公生活。
忙忙碌碌又是几天过去，可能秦阳带了侍卫，几天上下值的路程，刺杀的事情没有再次发生。
这一日夜晚，吃过晚饭的许杉，却是突然从房里拿出了一套茶具，十分热情的邀请秦阳一起喝茶。
自从有了茶叶，秦阳可算是带起了朋友圈的喝茶风气，不过这其中，泡茶手艺最是让人欣赏的，竟然不是漂亮的陈香儿，也不是赵楚楚，而是许杉。
陶制小火炉烧着木炭，许杉按着从自己首领那里学来的步骤冲泡着茶盏中的茶叶。
滚烫地开水在接触茶叶的一瞬间，随着水雾，蒸腾出一股带着茶叶清香的水蒸气。
端起茶碗，秦阳轻轻在鼻子边上嗅了一嗅，微微眯眼，感受茶叶带来的清香。
但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许杉的偷偷观察之中。
“首领，我的手艺如何？”
“不错！”
秦阳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放下茶碗。
果然，许杉和陈石头已经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秦阳知道，这次试探，肯定不是突如其来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天衣无缝的转换为什么会被怀疑。
许杉指了指秦阳脚上的靴子，道：“您的靴子，那天吃鸡的时候，我不小心烧焦了一点靴面上的绒毛。”
秦阳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靴面上，有那么小拇指粗细的一点点火烧后的疤痕。
到了冬天，咸阳的有钱人家大都会穿这样的靴子，所以一向谨慎的秦阳，在变换成百里南川之后，把身上的衣服都更换了一边，却唯独忘了，更换这毫不起眼的一双靴子，难怪自己会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