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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好大一顶反动派帽子扣了过来!

郑曲尺简直要被对方这种武断的言语给气笑了:“不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守城握了握腰胯处的大刀,一张夔黑的脸,一双阴沉毒辣的眼睛:“证据?你放心,本将定会好好地对你彻查审问一番,到时候便不怕没有证据。”

“你这分明就是屈打成招。”郑曲尺愤然道。

可守城听完,却冷笑一声:“对付尔等路匪,心慈手软只会害了咱们福县的民众,废话少讲,赶紧束手就擒吧。”

眼见解释又解释不清楚,表明了身份奈何这城守又不信,奇怪的是,这守城就好像认定了她是路匪似的,非要抓她蹲大牢不可。

但现在大哥与小妹情况不明,万一真遇上什么危险,她这一被抓岂不耽误了要紧事?

更重要的是这守城对她恶意不浅,她若跟他走了,保不齐她根本等不到蔚垚他们找来,便被这守城给折磨死了。

郑曲尺心思晦转,很快就有了决论,这件事情她过后定会让蔚垚他们来处理,但现在……她绝不能被抓走。

于是她当机立断从身上掏出一把弹弓,对着守城的额头就是一下。

她倒是控制着自己的一身怪力,没一下将人给崩逝。

“哎呦……”

趁着他猝不及防之下,本能地抱头惨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时,郑曲尺掉转头拔腿就跑了。

城守余光瞄到了她逃跑的身影,顾不得额头那一个大包生疼,气得大声呼喝:“她果然就是路匪,快,快将她抓住!”

布告栏附近的衙役与守卫一听城守这话,也信以为真,当即扔下手头上在忙的事情,一块儿围拢追捕上去。

见所有官兵都被那个叫“郑曲尺”的女子给引走了,这时排在郑曲尺后方的一位蒙面纱女子,惊讶了一下。

然后她挑了下眉,暗自嘀咕:“还有这好事?”

话音刚落,女子脸上的面纱便被一阵大风吹拂飘起,露出了一截秀气却挺直的鼻梁与绯色嘴唇,加上那一双顾盼生姿的眼眸,正正好对上布告栏贴着的那一张明媚张扬的面容。

她走近布告栏,瞟了一眼上面贴平的画相,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不满道:“把我画得这么丑,当什么画师啊,也就这穷乡下还能混着,要是在盛京,呵,这手艺只怕能将自己给饿死了。”

——

郑曲尺人虽小只,但逃命的速度却不慢,再加上她专挑刁钻的小路跑,因此与追兵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眼见对方也没追上,她便躲进一小巷子里大口喘着粗气。

“快、快将这四周围包抄了起来,人肯定就在这里!”

郑曲尺听到杂乱繁多的脚步朝着这边跑来,她当即心下一凉。

她这位置在最里面,假如他们排除了错误的路段,很快就会排查到她这里的。

说到底,她对于县城路段的熟悉,肯定比不上这些天天在各街道上巡查的官兵,他们只需要大致推测出她逃走的路线,就能更早一步布防,在尽头处逮着她。

郑曲尺现在肯定是不能出去的,她一冒头说不准就跟他们来个面对面相撞。

但她转头看向身后。

那里就是一个死胡同,她腿短人矮,这地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踮脚的东西叫她翻墙爬走,这该怎么办?

此时她心口像有什么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了。

随着各种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说不准在下一秒,他们只需要从墙角处拐一个弯,就能够看到走投无路的郑曲尺时……

一只干燥清凉的手从后方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冷松香飘来。

“唔——”郑曲尺眼睛瞠大,人当即如同惊弓之鸟。

她下意识想挣扎开来,却被另一只手按压在脖颈的动脉之处,不轻不重,但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她瞬间屏住呼吸,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

“别出声,也别害怕。”

附在她耳边的声音低凛轻淡,似静夜的雨打青石,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沉睡了,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听这话,好像并不是城守那一方的人?

“尼是水?(你是谁)”

她含糊不清地问他。

“你别出声,我带你离开,你若答应便点头,若不答应,我立即离开。”他刚说完,还不等郑曲尺稍微考虑一下,就又小声地补了一句:“对了,你最好能快一些,因为他们大该就数三个数,就会到了。”

三个数?

一、二、三吗?!

郑曲尺瞠大眼睛。

这还要考虑吗?

她赶紧点头。

“嗯嗯。”

身后之人见她这样识时务,似乎是十分满意,他难得轻柔地提醒她道:“一会儿你若是怕了,就闭上眼睛。”

啥?

她怕什么?

一开始郑曲尺是完全没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的。

但很快,她就明白人家的好心了,那玩意儿她以为他带她离开,只是翻个墙躲开那些追兵,哪承想她错了,大错特错。

这“好心人”说带她离开,那是真的离开得很彻底啊。

直接就从县城到郊外,从郊外到山林,从山林到翻山越岭,这真接就从天还亮着,走到天微微黑,最后再到一片漆黑,最后他们才来到一个看起来就不同寻常的山洞内……

她在中途无数次想要“下车”,但对方却一语不发,甚至打算打晕她省得她吵吵,所以她学会了“闭嘴”。

她也险些被颠簸得吐了,因为她没有被公主抱的命啊,人家是用肩扛的,最硬那块骨头恰好项到了她的胃。

造孽啊。

等到了山洞,他才将她给放了下来。

天已经大黑了,但这个山洞却没点灯,不是,是没燃油灯,内里空荡有细微的风声,不知深浅,无论内外都是一片黑森森的可怖。

郑曲尺倒不怕黑,可她紧张现在这黑灯瞎火下的孤男寡女独处,她揉了揉胃部,谨慎地开口道:“壮士,不,恩人,那个你将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不是傻白甜,也不是没怀疑过这个救走她的陌生人另有目的,说不准比那城守更坏。

但是都这种情况了,她还能直嚷嚷地叫骂不成?万一对方其实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就凭他那飞檐走壁的高强武功,随便一掌拍来估计就能了结了她吧。

所以,能让她眼下保持态度好的原因,不是她傻,而是她怂。

“不带你离开,你万一被他们抓到了怎么办?”对方好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但又好像根本没有回答。

他站在黑暗之处,令她始终看不清楚他的面貌,但通过他说话的语气来判断,他暂时好像对她并没有什么险恶的想法。

“呃,那你随便将我搁一个地方就行了,我认得路,我可以自己回家的。”她挤出一丝微笑道。

“不急,有些事情我还要问一问你。”

又是问问题?

想到不久前,她就是因为回答不好城守的问题,才被一路追捕,这会儿他也有问题要问了?

她觉得,对方这般大费周章地将她掳来,要问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回答的问题。

万一她答错了,或者答得他不满意,她岂不就又危险了?

她觉得不反抗是不行了。

与其任由自己的安危在别人的掌控当中,她还不如主动出击。

就眼下视野的黑度,她这极佳的视力都抗不住,瞧不仔细对方身影,她不信对方还能够将她看得清楚。

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虽然看不见,但她能够听声辨位。

正当她偷偷摸摸打算拿弹弓时,却忽然洞内光线大作,她愕然看过去。

却看到在洞内站着好几十号人,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但身板却挺结实板正,再加上火光将他们身后的影子一拔高,就跟一群豺狼在火堆前躬身欲跃上前撕裂猎物似的。

“……”

郑曲尺呆了。

她僵硬地、悄咪咪地将弹弓放了回去,转过头对前方那一名男子态度极好道:“恩人,您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子从侧重的阴影之处走了上前。

他生得极高,身形却偏瘦,但整体而言并不难看,也许是他不耸肩、不胯腰,肩腰臀呈一条自然放松的优美弧度,虽然只是与别人一样普通的走站,但他却偏偏有一种很有仪态的样子。

他暴露在光线之下的五官,总体而言,说不上多惊艳,偏窄长的脸型,浓眉长眼,略有驼峰的高挺鼻梁,不厚不薄的双唇,但瞧着都挺好的,就莫名合了她眼缘。

他表情闲逸含笑:“我在城里的时候,听着那些官兵他们喊着路匪,你是路匪啊?”

郑曲尺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里了:“……”

她就知道他要问的问题,铁定不是那么好回答的。

可路匪这事,她该怎么回答?

若说是,万一这些人其实跟路匪是对家,有仇呢?

若说她是被冤枉的,一看这些人就不像干正当买卖的组织,万一这些人就是专程来救路匪的呢?

“怎么?你哑了?”男子轻飘飘的道。

他身后那几十号人呼吸一沉,就像野牛发出攻击的喘气声,先一步制造起了紧张威胁的气势。

郑曲尺赶紧道:“不是,我在想,你希望我是呢,还是不是呢?”末了的声音着实些虚。

男子似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我啊,自然希望你是,因为我们就是路匪啊。”

“……”

郑曲尺的神情刹那间就凝固住了。

卧槽!

他,不对,是他们就是被王泽邦与县衙他们盯上,准备不日就集兵来围剿的路匪队伍?!

救命!她、她前头刚被人冤枉成路匪,这转头就真掉进了路匪老巢了?

——

福县

今夜的城中,通城宵禁,家家户户都已经闭门关窗,熄灯灭光,生怕会被外面的萧杀寒芒之气给波及到了。

地界不算宽裕的巷子里头,却火光融融,坚毅冷酷的士兵手举火把,将此地重重看守包围了起来,凝重又充满血煞之气。

噗——

一道胖重的身影被人一脚就踢飞撞到墙壁上,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又跟块破布似的从墙上滑落跌倒在地上。

全身就跟散了架一般,半天动弹不得。

但这还没有完,又是一计专挑其软肋的脚狠踩地覆上他背脊。

那人的颈反射性地一仰,肉痛、骨痛、内脏都一并在痛,痛得他浑身痉挛,额头青筋突起,面皮涨得通红。

“我们家将军夫人,就是在这里不见的对吗?”

上方踩人的男子,生了一双眼角微弯的狐狸眼,哪怕在折磨人时,他脸上扔旧挂着笑意,可落在男人眼中,却如同会吃人的恶鬼似的,令人惊骇。

他口喷血沫,拼命求饶道:“对、对不起,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如果知道那人当真是将军夫人,打死他也不敢将歪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啊。

“不知道什么?”蔚垚脸上的笑终于慢慢褪去了,他肘撑腿,慢慢压低下身子,轻声问道:“我听人说了,当时将军夫人不都告诉你了,她叫郑曲尺,郑、曲、尺啊,她明明都说了,你为什么不信呢?”

只见不久之前还威风凛凛的城守,这会儿已经吓得快尿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过我吧,饶过我一条狗命吧……”

可蔚垚好似听不见似的,他只两眼阴森地喃喃道:“你哪怕再多仔细查问一下,或者做事再谨慎一些,调查清楚了,咱们的将军夫人也不至于丢了啊。”

说到这,蔚垚眼底的杀意已经是展露无疑了,然而却被一只手掌给按住了。

“蔚垚你先冷静一点!”王泽邦赶了过来。

“你叫我怎么冷静?”他蓦然回过头,脸上除了冷煞的狠意,剩下却全是懊悔与自责:“是我疏忽了,我不该叫夫人一个人的,如今润土被委派的重要任务离开了营寨,我们便应该另派一人跟着夫人,若这一次夫人当真出了事……”

王泽邦也是如此责怪自己,他们近来很忙,忙得几乎晕头转向了,所以一时就没有去考虑更多的问题。

王泽邦眉心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但他却笃定道:“不会的,我方才勘察过现场,夫人应该是被人带走了,但却不是被强行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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