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穆荣影住院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生命没有几天了。
好像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的一样。
她拿着手里的遗嘱找到了吴婶,因为不放心家里的所有,她跪倒在吴婶的面前,求她帮忙照顾好苏夏跟以后可能回家的黄雨墨。
这两个她亏欠了一辈子的孩子。
吴婶有什么不答应的。
她本来是以眼线的形式被穆荣影安『插』在苏凌风跟柏晨薇的家里。
没想到这一安『插』反倒帮了穆荣影的一个大忙。
要不是这样,就连吴婶手里的遗嘱也早被穆笑儿偷取篡改了。
“吴婶,我没事,你放心吧!”苏夏努力让自己坚强,努力不哭泣。
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了就能天随人愿的,她还是附在吴婶的身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苏凌风,海泽,节哀!”郑博远带着叶魁的嘱托来到了穆荣影的葬礼。
黑超下的他威严无数,警服加身又如此的飒爽。
冲着离去的人深深的鞠躬,再鞠躬。
“起灵!”苍劲的一声。
使得苏夏发疯的向前扑了过去,她紧抓着妈妈的手,死活不要放开。
“妈,你不能就这样的离开,妈!”
撕心裂肺的哭喊,哭的动容,哭的震撼。
一声妈,一个磕头。
泪洒在了当场。
“起灵!”又是一声低沉的嘶叫。
苏夏哭倒在了柏晨薇的怀里。
辰阳哭了,小琳达哭了,柏晨薇哭了,整个灵堂的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起灵了,该走了,灵堂中间的这个人最终还是要离开了。
嘶哑的哭喊,听的在场的人,心里发疯的痛。
叶海泽不敢看这一切,泪水吧嗒吧嗒的滴答在灵堂的地板上面,混在雨水里面,失落悠然而来。
起风了,落雨了,灵堂外面的老槐树莎莎的作响。
仿佛也在为里面就要离开的逝者忧伤。
“苏夏啊,听话,时间到了,我们要送你妈妈去火葬场了!”陌清莹『摸』着女儿那忧伤的脑袋哭的不知如何是好。
苏铭广最不想见的场面就是生死离别。
前段时间以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顾悠,今天又在这里送走了跟他斗了几十年的穆荣影。
老泪纵横间他老了很多。
刚过六十大寿的人甚至连走路都要人来扶。
可见他最近所受的打击有多大。
“姑姑,你别伤心了,小琳达给你吹吹!”小琳达用她那胖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擦去苏夏眼角的泪水,趴在她的怀里细心的吹了起来。
一个孩子,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也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姑姑,别与他人的忧伤。
一时间,整个灵堂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只能听见小琳达呼呼的声音。
忘记了悲伤,忘记了哭泣,苏夏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好久好久。
“姑姑不哭,琳达给你呼呼!”孩子糯糯的声音治愈了无数个忧伤的心灵。
苏夏木讷的跪坐在软垫子上任由孩子的呵护。
这时候,她就越加的想念自己的孩子,她这一年来所经历的忧伤。
往事历历在目,痛苦远远战胜了生活的甜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忘记了……
“起灵……”叶海泽上前了,苏凌风走进了人群,柏晨薇搀扶着苏夏走进了人群,所有的亲朋跟着走进了人群。
逝者的躯体被谨慎的抬了起来。
门口是送往她去另一个极乐世界的车子。
开车的那个人是一个俊的发亮的年轻人,尽管他没有下车,可是他的容颜却惊艳了一世界的人群。
说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那个孩子来了。
发誓要让她受尽折磨的那个孩子还是来了。
他隐隐的哭泣,眉心因为过于的悲伤而皱在了一起。
滑落脸颊的泪水,要不是黑『色』大超,都将会清晰的展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他无声的啜泣,无声的悲凉。
默默的想要送妈妈最后一程。
少了争执,少了怨恨。
他就想简简单单的送自己的母亲最后一程。
就当是报答了她的养育之恩。
黄雨墨本来是这样想的,可当他真正的瞥见那具身体的时候,什么报恩,什么简单,所有的所有都转换成了泪水。
后视镜里那具被黑衣人群抬着的躯体,不是别人,是他的妈妈呀!
再三的告诉自己要忍,不能下车。
一定要忍住了。
可是,双脚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只听见’碰‘的一声,再看他已经冲下车子的扑到了那具躯体的面前。
“妈,儿子回来了,你的孩子回来了!”
“雨墨!”苏夏再也控制不住的跟黄雨墨抱成一团的哭成了泪人。
该走的还是要走,就算再悲伤,眼前的这个人也已离开了。
伴随着长长的黑衣群队,在苏凌风跟叶海泽的两辆低调的黑『色』限量版劳斯莱斯的开路下,黄雨墨走进车子,钥匙轻轻的一个扭动,所有的都将结束。
直到在墓地,直到在亲属们都要离开的时候。
一个满脸伤痕的女子才冲了进来。
“姑妈,姑妈,笑儿错了!”
穆笑儿跪在穆荣影的墓碑前,她不是忏悔,她是真的无地可去了。
雨越下愈大,打湿了人们的衣角,打湿了女士的帽衫,打湿了男士的皮衣。
穆笑儿浑身被浇透了。
她恨,她好恨。
她恨眼前的所有人,她恨苏凌风为什么不爱她,她恨柏晨薇的精明跟自信,她恨苏夏跟黄雨墨的搅和,她更恨叶海泽夺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紧握拳掌,一拳又一拳的凿在了穆荣影墓碑下坚硬的地面上。
在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都是水。
满脸的伤痕,被雨水冲刷的泪痕。
她咬牙切齿的抬眸望着周遭的所有人。
发狠的撕喊,发狠的嘶叫。
“我恨你们,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她就像啐了毒的凶狠,手掌间早被泥土浸没。
“穆笑儿,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请离开!”黄雨墨早就受不了穆笑儿的胡搅蛮缠。
他一把提起伤痕累累的穆笑儿,说着就要向一边的道路边走去。
“你放开我,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姑妈,我恨你们每一个人!”穆笑儿的撕喊越过了轰隆隆的雷鸣。
伴随着肆意的狂风,苏夏最后一次的站在穆荣影墓碑前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再看,他们分批的离开了墓地。
最后在穆荣影的墓碑前就只是剩下一朵朵随风摇曳的菊花。
像极了生前的穆荣影,优雅而又狂野。
……
叶家老宅。
苏夏坐在主厅的沙发上,除了侧面而坐的叶海泽,黄雨墨站在窗户前不说一句话。
屋子里面过于的压抑。
压抑的甚至都让他觉得,随时让他上不来气。
抽出一根香烟,接着天边那渐渐卷起的云朵,燃烧了起来。
很快,淡淡的烟草味蔓延在了整个主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