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了我的舌苔,皱紧了眉头,我心里一滞,追问道,“奶奶。怎么样?”
姜晏清也有些紧张,接着我的话茬,“奶奶?”
奶奶怜爱地看着我,直叹气,“满满,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到底怎么了?奶奶你跟我说啊,我能承受的。”我急得抓住奶奶的手,她越是这个反应,我越是觉得害怕。木场肝圾。
奶奶又叹了口气,才说,“其实也没什么,虽然这种降头解起来麻烦些。但是只要受点苦,也是可以解的,你不用太担心。”
程洁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我也假装相信地反过来安慰奶奶,“奶奶,只要不是没办法解就好了,受点苦而已,没什么的,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了。”
奶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赶紧别过了头去。可我也看到了她眼睛里泛起来的泪光,知道我所中的降头,肯定不是奶奶说的那么简单。
她不对我说实话,多半也是怕我知道真相以后会崩溃,我没必要当面拆穿她。
“奶奶,麻烦您回去查查阴冥典,研究研究下怎么解我的降头,可以吗?”
奶奶点头,“那我先去了,你也别多心了。”
“我知道。”
我是故意把奶奶支开的,她苦心瞒我,有些话我也实在不好当着她的面说。
“李亭枫,程洁说你懂五行识八卦。应该知道降头是怎么回事吧?”见奶奶走了,我才问李亭枫。
李亭枫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满满,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的降头有几种?我最可能中的是哪一种?”我淡然地看着他,问道。
事情已经发生,我就算害怕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李亭枫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了看姜晏清,用眼神征求他的同意,姜晏清大概是点头了,李亭枫也不再遮掩,解释道,“一般最常见的降头术,就是五毒降头!除了五毒之外,降头师最常用的另一种道具,就是阴阳降头草。五毒降头又分为生降和死降,顾名思义,升降就是活的五种毒虫被放置在受降者家中,出其不意将其咬死,你的情况是可以排除生降的;
而死降,是将死亡的毒物磨制成粉,配合咒语混入食物中,发作时间不定,视咒语而定,有的是立即发作的,但有的就在两、三年后发作。不论时间长短,一旦发作时,中降人必定痛苦万分、死状凄惨,因为他的体内会突然孵出许多怪虫,从七孔中钻出,其至肚破肠流。”
李亭枫说到这里,程洁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叫道,“李亭枫,满满不会中了死降吧?这也太可怕了吧!”
李亭枫正要答话,姜晏清抢着道,“不可能,阿满吃的东西都是经过我和奶奶的手,不可能有人有机会下死降。”
姜晏清都这么说了,李亭枫也没说什么,继续解释道,“最可怕的就是另外一种,阴阳降头草,粗为阳,细为阴,通常会并生在一起,即使已经制成乾草,阴阳两草还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蠕动,直到两草结在一起为止。降头草落降后,会在人体内悄悄滋长,直到某个数量之后,便会以惊人的速度衍生。这个时候,中降者会莫名其妙发起高烧……”
李亭枫话没说完,我心里一个激灵,我确实有过发高烧的迹象,还是姜晏清亲手帮我用湿毛巾退的烧!难道,我中的就是这个阴阳降头草?
李亭枫刚才说过了,这是最可怕的。
姜晏清显然也想到了,目光一冷,握着我的手加重了力道,看得出来,他比我还要紧张害怕。
但是我们两个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想等李亭枫讲完。
“接着人就会发狂而死!死时阴阳草会从人的身体里全部钻出来,死者的尸体就像个稻草人一样,浑身上下全是从皮肤底下长出来的草。这类降头是目前降头界最为难解的,有‘绝降’之称,没法可解,中将者,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死路一条!
这几个字就像魔音一样在我耳边重复响了好几遍,我右手死死地捏住袍角,额头除了一层薄汗,心乱如麻,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李亭枫,当真无法可解?”姜晏清不死心地问李亭枫。
李亭枫看着我们,有些不忍地点了点头,“嗯,无法可解。”
我忽然听见“轰隆”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心里坍塌了,巨大的烟尘充斥了我整个心房,呼吸都有些困难,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
我已经不能像刚才面对奶奶那样淡定了,程洁已经猜出了结果,小心翼翼地要来牵我的手,“满满,你别……”
“程洁,我想休息一会,我有点累了,姜晏清,你抱我回去睡觉吧。”我费力地咽了一口口水,截住了程洁还没出口的安慰,请求姜晏清把我抱离现场。
姜晏清打横抱着我往他的寝房走去,之前我还觉得这里比人间温暖多了,可现在,我只觉得冷,所以抿紧了嘴唇,扯着姜晏清的胸口往他怀里钻,只有他怀里的温度,能让我暂时忘了阴阳降头草的事情。
姜晏清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低下头看着我,“阿满,很冷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一语不发地搂紧他的脖子。
姜晏清大概是心疼我,声音有些委顿,“阿满,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想尽所有的办法,绝对不会让你死,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一下子红了,含着热泪口不应心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除了对于自己身体状况的害怕和绝望,更多的是挫败和难受,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哪怕就是对我一直因为误会而百般伤害的林姣姣,我也在知晓真相以后原谅了她,可为什么还有人对我又这样滔天的恨意,不惜赔上自己也要害死我?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姜晏清只能这样无力地安慰我,平时总是给我力量的姜晏清,这一刻也不能让我重燃希望。
姜晏清知道我情绪不好,没再说什么,抱着我向寝房走去。
到了他的寝房,姜晏清把我放在床上,他体贴地拉过被子给我盖上,然后就坐在床头,柔柔地看着我,一如他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那样温柔、深情。
我在被子里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孩子,我又突然有了动力,就算为了孩子,为了姜晏清,我也不应该放弃,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呢?也许因为我姜晏清夫人的身份,阎王不敢收我呢?
这么想着,我不自觉笑出了声,姜晏清见我突然笑了,又是好奇又是担心,他可能以为我受不了刺激,傻掉了,“阿满,你笑什么?”
我握住姜晏清的手,“姜晏清,我从来都不相信会有奇迹,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一个特别平凡的女人,上一所平凡的大学,拥有一份平凡能饱腹的工作,然后认识一个平凡的老公,生个孩子,平凡地渡过这一生……”
“可是我遇到你了,你那么完美,对我那么好,你知道吗?你就是我最大的奇迹。”
“所以我宁愿相信,这次也有奇迹发生,我的降头,一定可以解,对吗?”我说着,心里突然涌出来一股将我整个人都淹没掉的感动,不提起来还不觉得,一提起来,才发现,有了姜晏清,我的人生变得多么多姿多彩。
所有的所有,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与我的。
我看着姜晏清笑,笑着笑着就开始流泪,姜晏清也看着我笑,看我哭了,俯下身来,吻干我眼角低落的眼泪,与我十指相扣,“阿满,不许哭,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让你哭。我不管什么阴阳降头五毒将头的,肯定会有办法解除的,大不了……我这身修为不要了,这三魂七魄也不要了,也会护你周全。”
姜晏清说的很笃定,像是——像是暗自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我来不及感动,追问,“你想干什么?”
姜晏清又吻了我一下,“别问那么多,你只需要相信,天塌下来,有为夫给你扛着。”
我了解姜晏清,只要他不想说的,就算你怎么问,他也不会说。我只好不再刨根问底,只是抓着他的袖子,由衷恳求道,“我不反对你想办法救我,但是有个前提,务必保全自己。”
姜晏清特别宠溺地笑了笑,点头算作答应,“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我点点头,阴阳降头草的事情给我的打击不小,所以这会平静下来,人又累又困,但不肯闭眼,拉着姜晏清撒娇,“你陪我躺一会。”
姜晏清依言在我身边躺下,我枕着他的胳膊,我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这一觉难得睡了个安稳,也没有噩梦困扰我。
醒来时姜晏清已经起身,就坐在床头,手里端着一碗黄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