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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说要回去加衣裳的老者再次出现,快步朝他们走来,着急的问沈心,“小主子可是已经见到了?”

沈心从秦唯寂怀里退出来,转眸看去,见到裹着一层兽皮来保暖的老者,“见到了。”

老者松了口气,又叹道:“既如此,小主子应该相信我了吧。”

沈心没有说信不信,而是反问他,“所以,你想告诉我们什么?你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是要我做什么?”

老者看向四处那些光秃秃的石头房子,夜里天冷,且随时还可能会有兽类出没,所以这里的人不会随意出来,安静得可怕。

他看着这一切,叹了声,“这里便是万年前的万极之都,可惜自从都主和夫人双双献祭后便衰落下去。再后来敌城来犯,城中无人能挡,敌军屠城,更是将这里夷为平地。”

“而我祖辈接了都主的密令后便逃出城去,留下了一条命,躲躲藏藏了数千年,才因为饥荒带着妻女族人回到这里。虽然那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可因为这里的土地比其他地方更容易种植,所以我祖辈却还是在这里建起了新的家……”

沈心大概明白,这里的土地更容易种植,应该是因为有封印的天书在此的缘故,这里灵气就比其他地方充沛。

可沈心却蹙眉,“既是如此,怎么其他人不知道来这里,还任由这里成为废墟呢?”

老者苦笑,“这里有都主和夫人庇佑,妖魔不敢前来,至于我们这样的寻常凡人更是不敢来,因为这里的万极之都旧址,夜里会有幻境出现,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冤魂野鬼。”

沈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刚才那样的幻境,寻常凡人哪个见了不怕?

“所以这里的村民,其实都是你的族人?”

老者摇头,“几千年前的确是,不过后来陆陆续续也有其他人前来这里,大家一起生活。”

“再后来,世界越来越可怕,死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这地方受天书恩庇,倒也一直坚持着。”

沈心听到这里,想到白日见到的那些人,不由得问,“所以,为什么这里的人会变成活死人的样子?”

老者闻言闭上眼,神色悲伤,“因这百年来,被禁锢的天书力量也不足以抵挡灭亡的力量了,村里的人接连死去,同时也因为天书的力量,死后也不能彻底离去,成为了活死人。”

这倒是跟沈心他们之前的猜想对上了。

“其实你们白日所见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这几十年,我们这地方都没有过活人再出生。”

“我能一直活下来,也是因为我祖上受主恩赐,得了仙丹能助长生,最开始我主上的人能活千年,可到我这一辈,很明显,我寿元已经快尽了,且无后代继续传承。若是我再等不来小主子,小主子再晚些时候来……”

老者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沈心却明白。

若再晚来些时候,他们见不到他,他也没有后代可以继续传承下这个交代。

话已经说到这里,沈心问,“那,万俟宸他到底留下了什么交代?”

既然算好了一切,必定是要她做什么的。

可如果他非要秦唯寂牺牲,她也绝对不愿意。

老者道:“天书就封印在城门遗址处,都主说,待小主子回归之日,便解开封印取出天书……”

说到这里,他目光忽然落在一直很安静的秦唯寂身上,不过一眼,便慌乱的移开目光,“都主留下的交代里有言,小主子来时,灭世阵若已开启,便希望小主子能想办法,破灭世之阵。”

他倒是很聪明的没有说要秦唯寂牺牲之类的话,只说要沈心想办法。

可她能想什么办法?

破灭世阵,不就是要秦唯寂牺牲吗?

沈心眉心锁的紧紧的,很烦万俟宸,他自己做英雄就算了,凭什么还要她老公去做英雄?

正想着,老者忽然又说了句,“灭世之阵,便在天书之下。”

沈心一愣,“你是说,灭世之阵也在这里?”

老者点头,“是。”

沈心和秦唯寂对视一眼,他神色很平静,不惊讶也不慌张。

也是,他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这样淡定的人,要从他面上看出什么情绪来,根本不可能。

沈心沉默片刻,拉着秦唯寂的手朝村口去,“我们先去看看。”

那老者便又颤巍巍在他们身后喊,“小主子,我就不去了,实在太冷,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比兔子跑得还快的跑了。

沈心也懒得理会,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不跟着更好。

她根据刚才幻境中看到的,已经大略猜出了城门的位置,且她回忆了下凤夭封印献祭时的场景,左右绕了绕,站在了凤夭之前所站的位置上。

她看向秦唯寂,“应该就是这里,我娘当时,就站在这个位置!”

除去当时凤夭是在城楼上。

秦唯寂很配合的点头,“应该是。”

说着,他退后几步,站定后道:“所以,天书,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他垂眸看向脚下。

当时,凤夭封印天书,在她面前挣扎扭动的东西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久久从沈心肩上跳下来,落在秦唯寂脚边转圈圈,很明显它也认同他的话,且它已经替他们确定了,天书其他两卷就在这里。

沈心走过去,“你是地兽,那天卷和人卷是什么?”

久久自然没法回答她,倒是秦唯寂让开位置,“天卷乃是开天时第一只灵鸟,至于人卷……”

在沈心看来,人卷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现在最重要最需要的,因为人卷写众生命运,能改写所有人命运的就是这一卷。

她紧张的看着秦唯寂,见他忽然停下不说了,她好奇,“人卷是什么呀?”

秦唯寂笑笑,“人卷,自然是一个人。”

“一个人?”

沈心诧异,“什么人?”

秦唯寂思考了下怎么解释,“人卷和其他两卷不一样的地方,是人卷无形,它被天道置于选中之人的神识中,以意念为笔,便可在神识中书写众生。”

沈心迟疑,“所以,人卷是一道意念?”

秦唯寂,“你也可以当它是一道力量,只要拥有这力量,就如手持神笔。”

沈心,“……”

她还是很不理解,“那为什么他们说,我爹娘找回天书,却没找回书写天书的法器?”

秦唯寂,“我更倾向于,这道力量被夺取之后,已经沾染上邪魔之气,不肯再认你爹为主。而当时你爹娘的力量不足以让其臣服,所以只能将其镇压。”

沈心恍然大悟,“这道力量叛变了!”

毕竟那道力量同天卷地卷不同,是要进入神识的。

那么在进入那人神识后,沾染上那人的气息,叛变投敌也就很正常了。

而当时万俟宸已经失去一半元神,又同凤夭轮回了九十九世互虐,那时候正是两人力量都最虚弱的时候。

沈心不由感慨,“恋爱脑果然要不得。”

若非恋爱脑,也不至于跟着凤夭去轮回而丢了天书,更不至于找回天书也无法令其重新认主。

这一切的因由,说到底都是从此而起。

秦唯寂闻言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心被他看得莫名尴尬,眨巴眼清清嗓子,“我这就是遗传,所以还是要怪他们。”

秦唯寂笑了声,“那我呢?”

沈心义正言辞,“面对我这么优秀的人,你不恋爱脑合理吗?”

秦唯寂无奈弯唇,摸摸她脑袋,“嗯,很合理。”

顿了顿,他轻叹,“所以,若我是你父亲,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若她要离开,他当然要追随。

别说是去人间轮回,就算只能去地狱,也不会犹豫。

沈心轻抿唇,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其实也的确怪不了谁,毕竟谁能知道去轮回会有人偷取天书呢?

如此说来,一切的缘由,其实都应该是偷取天书的人才对。

她朝封印天书的位置看去,久久还在那方转来转去,鼻子凑到地面嗅啊嗅,像条狗似的。

沈心走到它身旁,“闻出什么了?”

说着,也仔细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有些烦恼,“如果天书被封印在这下面,那要怎么才能解开封印呢?”

说着,下意识原地踩了两脚,“这破地方,连颗草都不长。”

话音刚落,她身形一晃。

秦唯寂已经圈紧了她,“小心。”

沈心惊讶的看向四周,“这是怎么了,地震了?”

地面剧烈的摇晃着,有地动山摇之势,地底似有嗡鸣声阵阵,真的很像地震。

秦唯寂却道:“应该是你这一脚,把封印踩破了。”

“?”

沈心,“我这么厉害的吗?”

秦唯寂叹了声,“你忘了,你方才吸取了龙珠的力量。”

开启秘境时,她将龙珠的力量吸取了,再加上来了这里,她的力量更是大增,一脚踩破封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着话,目光落在地面,地面摇晃得更加厉害,遽裂开道道缝隙。

秦唯寂明显的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缝隙中冒出来,缠绕上他们,在将他们朝下拉扯。

沈心自然也察觉到了,下意识将久久秦唯寂紧紧抱住,“久久你自己抓好我啊。”

久久跳回她肩上,两只爪子牢牢抓紧她肩膀。

地面裂缝越来越大,他们也没挣扎,任由着那道力量将他们拉扯下去。

她以为会是同封印久久的朝辞山差不多的地方,可待一切停息,安静下来睁开眼,却发现这里不是地底,而是在户外。

似乎是个花园,花草繁盛。

阳光落下来,明媚而灿烂。

不远处,还有一个八角凉亭,凉亭中一堆男女相依相偎。

而沈心后知后觉的发现,秦唯寂和久久不见了。

她心惊不已,四处看了看,果然没看到他们,不止没看到,连气息都没察觉到。

她明明抱得他很紧,他也一样紧紧拥着她,可她连什么时候同他分开的都不知道?

沈心捏捏手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朝凉亭看去。

两道身影虽是背对着她,可她多看两眼便看出来了,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她爹娘。

是凤夭和万俟宸。

所以,她是跌进了幻境中,难怪。

沈心紧紧盯着凤夭和万俟宸的背影,没有动,怕自己一动就会将幻境破坏。

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并没有说话,凤夭安静的靠伏在万俟宸怀里。

万俟宸则是温柔的拍着她后背,像是在哄她入睡。

两人很是亲密,却是沈心见惯的画面。

虽然她记得的是现代的沈遂之和许知岁,可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万俟宸此刻的神色有多温柔。

沈心偏着头,怔怔的看着他们。

她其实真的很久很久没见过她爸爸妈妈了,真的好想他们。

站了没多久,万俟宸怀里的凤夭动了动,微微直起了身。

她圈住万俟宸的颈,将下巴懒懒的搁在他的肩。

沈心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的模样。

怎么说呢,虽然是和她妈妈一样的脸,可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凤夭看起来更妩媚妖娆,且眉梢上扬,透出几分不可言说的强势和霸道,非常有女王的气势。

而她记忆中的妈妈,是很温柔的。

正想着,凤夭眼底的慵懒慢慢凉了下去,化作了缠绵不休的恨意。

沈心心脏收紧,便见她冷冷勾了唇角,从发髻上取下自己的簪子,幽幽笑道:“阿宸,你还记得吗,这簪子是你送给我的。”

万俟宸偏头看来,温柔回应,“嗯,记得。”

沈心蹙眉,万俟宸偏头过来时,她看清他的神色,有很明显的哀伤。

他似乎知道什么,在等着什么。

而凤夭单手圈着他的颈,偏头靠在他肩,把玩着手中的簪子,“你曾说过,这世间能伤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你将你的命交给我。”

她上扬的眉梢冷冽,声音也变得冷漠,“如今,我想要它,你愿意给吗?”

万俟宸弯唇,闭上眼,掌心从她的发顶抚过,“若是不给,我便不会在这里。”

凤夭笑了笑,不带丝毫情意,“那就,多谢了。”

话落,她手中的簪子扎进了他的心口。

眼看着万俟宸闭上眼,倒在她怀里,她抱紧他,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一道金色的光芒刺入。

沈心听到她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不止想要你的命。我还想要,你的天书!”

那瞬间,沈心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会?

天书,是被凤夭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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