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境里,叶栀解决掉天神后,没有立马离开。
他看着空间中那个悲痛的黑纱女子,想起了正在大陆上起舞的女孩儿。
‘在女孩儿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捉到叶栀这个“鬼”时,她会不会也像面前的女子一般,悲痛难止,伤心欲绝?’
出于某种理性阻止不了的内疚心情,叶栀用本源之力,创造了一只温暖人心的灵兽给她。
灵兽将于十万年后出生。那时的它,将化为保留记忆的天神,陪黑纱女子度过生命里余下的十万年。
没有灵兽的前十万年,女子将在禁锢空间中,一直尝受孤寂之苦。这是叶栀给女子的惩罚,作为冒犯自己的惩罚。
后十万年,禁制解除,灵兽出现。女子可与那个化为天神的灵兽,共享十万年的欢乐。这就当是叶栀无偿赠予她的幸福。
不过,已失去神明之躯,正回归到普通躯体的女子,怎么能存活二十万年之久?
叶栀不得不重塑了女子的身躯。他赋予了她,二十万年的寿命。
在重塑女子的身躯时叶栀剥离了空间中的“死亡”特性。他必要让女子承受满十万年的孤独痛苦,尔后让其自主抉择,是否享受满十万年的幸福欢乐。
完成对黑纱女子的惩罚与奖赏,叶栀走出虚无之境,走回大陆。
大陆上,有另一个执行工具,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那是不被赋予神启能力的执行工具,却最让叶栀感到头疼。
那个执行工具,被赋予了极端的智慧。叶栀还令他与自己的情感世界联通。
叶栀在这三年内生发的所有情感,全被那个执行工具知悉利用,并变为帮助杀死自己的有利因素。
回到大陆的叶栀,失去淡漠,面色凝重。
地面红台上,那个百合纹裙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脚下的帝都,有狂热的术士,从地堡中走出,欢呼着,跳跃着,混成一团,载歌载舞。
黑白二色,从天地中散了,世界停止了崩解,灾难解除了。
生灵们以为自己联合一心,杀死了布祸的天神,改变了注定灭亡的命运,重获生机的希望。
动用“全知全觉”,叶栀还是找不到百合纹裙女孩儿存世的痕迹,慌了神。
意识中的感性部分涌起,理性暂退,理性状态自动解除。
立于空中的叶栀,有巨大的心慌感。他知道,“全知全觉”中的逻辑漏洞与认知矛盾,已被人类找到。
不然的话,自己为何会在“全知全觉,全知全能”下,找不到女孩儿存在的痕迹。
第二个执行工具——弑,此时在高空中现身。
他带着谦卑、自信的笑意,面对叶栀。两人开始了一长串的对话。
叶栀从对话中发现,“全知全觉”的逻辑漏洞与认知矛盾,真的被联合起来的执行工具与生灵们找到了。
‘但找到逻辑漏洞与认知矛盾又怎样?凭借这些东西,能够击败自己吗?’叶栀的潜意识这样安慰他。
‘没有什么事情,通过因果改变不了。’潜意识给了这么一段奇怪的话语,尔后为他讲起因果。
‘什么是“因”?从某一事件出现的那一瞬,到该事件迎来注定性结局的前一瞬,两个相连的时间节点之中,所生发的所有故事,都算是该事件的“因”。
什么是“果”?从该事件迎来注定性结局的那一瞬,到该事件结束的那一瞬,这两个相连的时间节点之中,所生发的所有故事,都是该事件的“果”。
因果能被轻易改变,因果下的事件,也能被轻易改变。’
为了让叶栀放下情感防备,潜意识还给予叶栀一个安稳心神的信息:这片大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因果之中。如果叶栀觉得某件事做错了,那就运起“全知全觉,全知全能”,修改这段因果,挽回错误的结局。
在潜意识的一再强调之下,叶栀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挽回不了。
他自己是全知全能的至尊存在,拥有“掌握一切,玩弄一切”的无上能力,怎会被区区的执行工具击败。
他要看看,执行工具会利用“全知全觉,全知全能”的何种逻辑漏洞,来挑战自己。
在执行工具尝试完所有的方法后,叶栀将动用能力,修改掉因果,使它们的所有方法,尽皆失效。
因此,叶栀不急着直接扭转因果。他要让面前的执行工具,一步步地失望,一步步地绝望。
“你期待消亡?很好,我满足你。不过,我要在整个计划结束后杀死你。
那时,我要你消亡于未能杀死我的遗憾中,带着满腔的孤愤与不甘。”
叶栀冷笑,于不可一世的孤傲中,开启理性状态。
理性状态开启,叶栀无故沉睡,第三种执行工具登场,全面掌控他的躯体。
三年前埋下的因,是时候结出果了。那个注定的结局,在第三种执行工具全面掌控叶栀的躯体后,即将现世。
接下来的事情,扑朔迷离,却又命中注定。
理性人格被杀死,叶栀苏醒,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女孩儿。
那里,有一幕早已在三年前就设好的熟悉画面。
女孩儿,在天空中,举行起登神的仪式。
白袍阉伶们位于天阶两旁,高声颂唱。歌声干净、甜美、圆润、自然,若天外之物,似上帝之音。
在颂赞声中,一身黑装银饰的女孩儿,变换着数以千万计的不定表情,踱步上石阶。
那条接天的石阶,有神圣与污乱,有正义与罪恶,有清醒与痛苦,有救赎与绝望,......
她从中穿过,负载了一切。
烈焰沸腾、万劫不复的地狱,矗立在石阶的尽头。撒旦在尽头上狂笑。
光明无穷、极乐永存的天国,已从天阶落下,堕为无边无际的黑夜。上帝在黑夜中流泪。
女孩儿登神前的干预,使地狱与天国颠倒了,变换了。从此,地狱会是新的天国,荣光千古;天国会是新的地狱,晦暗万载。
地面上的人们,仿佛预知了新变。人人灰心丧气,悲观厌世,抑郁到至极。他们忽而多情,忽而颓丧,心境难安,幻念激生。
温柔、甜蜜、热烈、奇妙的境象,黑暗、恐惧、孤独、绝望的境象,绞缠嵌合成扭曲的妄想,在人们的头脑中生发拓延,壮大成荫。
各路英雄好汉,各道豪杰才俊,受了这妄想的侵袭,倒于天阶,不再能阻止登神的女孩儿。
魔鬼们,趁这时机,从地狱中,从烈焰中,从黑暗中,从人的妄欲中,飞出,贪婪地扑向人类,汲取血肉的甜美。
人间乱了。
很快,整片天地也要乱了。
这世界的末日,终将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