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阵名为“谵妄”。旧世里,最强的杀阵。
这座杀阵,引发过旧世里的终世之夜,间接导致旧世的彻底毁灭。
住持在引降那位女孩的时候,成功地把这座未被完全毁灭的神秘杀阵,带入到了新世界。它将会是引发庆州之夜的最关键道具。
沉尸地里的大沼泽最深处,被弑神大阵束缚住本体的怪物,正在崩解。
两股奇异的能量从水下升起,聚入到住持手上的紫金色杀阵中。
感受到杀阵的修复性运转,住持微微地启动起杀阵,检验它是否还像旧世那般,具备原有的恐怖威能。
杀阵启动,紫光流转。
有什么人,在沉尸地里窃窃私语,忽远忽近。
人声在不断重复,由缓变急,由弱变强,不肯停歇。
音浪不断加强,刺破耳膜也能听见。
仿佛那人声的源头,不在耳外,就在脑内。
错觉与幻象,在住持的脑内轮转显现,排斥不掉。
很快,住持的头脑乱掉了,身体也乱掉了。所有的所有,都乱掉了。
那股不可抑止地,空前强大的抑郁感,侵袭了住持。
他承受不住,即将要被钉死在由悲伤与失落共同打造的罚罪柱上。
“谵妄”的威能,不减当年。
住持不得不紧急关闭杀阵,防止自己死在抑郁之中。
“又体验到了那种熟悉的感性意识!”住持低语。
他受了阵法的影响,想起了自己的往事,想起了那个总是爱笑,却常害羞自卑的可爱女孩儿。
庆州城怪物说错了一句话。住持并非无情无义。
覆灭的旧世里,住持曾暗恋过一个爱跳舞的百合纹裙女孩儿,也曾为那个女孩儿的不幸结局疯狂大笑,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在那段注定的因果之中,叶栀通过单向情感链接,反馈给他的思想信息,令他无意爱上了那个不该爱的女孩儿。
而降临到庆州之后,住持的思想被死气控制影响。脑内仅存的一点情感回忆,被压制。住持彻底变成了一位无情无义的冷血存在。
若非紫金色杀阵令他再度体会到了那种可爱不可得的痛苦致郁,住持都忘了自己曾有过体验情感的微妙时刻。
“原来你也会悲伤!”大沼泽的孤岛上,意识投影于大牛体内的怪物,惊讶地问道。
紫金色杀阵关闭后,摆脱抑郁的怪物,注意到了住持脸上的真实悲伤。
“大阵作用之下,所有无情存在都会悲伤!”住持对怪物解释。
“大爷爷,你的话语,总是那么高深神秘。听不懂!反正我要死了,你愿不愿意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我想让你用最通俗的话语,给我讲述庆州死气的真正来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既像因果,又不像因果。就连你这样的强大存在,都无法摆脱它的影响控制。好神秘!”
知道自己逃跑无望后,怪物平静地接受了结局。六十年前,当他为了庆州生灵的安危,与住持进行大决战的时候,就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问话了!被改造成千人千面的愎,在这次问话里,运用起小萝莉的说话方式,发起了谈话。
“庆州死气,不是神秘之物。它是被那个女孩儿的怨恨,所污染扭曲的一部分因果。我利用女孩儿的力量,布置大局时,无意放出了这部分因果。这种因果太邪恶霸道,我根本无法掌控,甚至被它反控制。之后,整个庆州地界内的正常因果,也被它给污染异化,成为具现化的庆州死气。”
“那这副躯壳内的因果是怎么一回事?我能感觉到,庆州死气正被那朵霜白色的太阳花腐蚀吸收。那朵奇花,是一种压制庆州死气的神秘因果。”沉尸地怪物指了指大牛身躯。
“神明大人降世后,带来了未被污染的旧世原有因果。你所见到的太阳花,即是原有因果的具现化。神明大人能够利用太阳花的指引,找到降世后的那个女孩儿,且能用其使女孩儿摆脱扭曲因果的束缚。但女孩体内的至高存在,也能利用这段原有因果,将无法对女孩儿出手的神明大人拖入扭曲因果的束缚中。一旦神明大人被扭曲因果束缚,我布下的大局就会失败,所以我必须阻止,最好是关闭神明大人释放原有因果的权限。
我知道,神明大人曾对女孩儿许过某个珍贵的承诺。他承诺自己在女孩儿愤怒的情况下,绝不使用神启。我利用了这个承诺,让他感受到了女孩儿的怒火,从而渐渐失掉了自己的神启能力。神启能力丧失,神明大人释放原有因果的权限也会被迫关闭。
实际上,当我在忏罪塔感知到神明大人的降世后,我第一时间利用了这个承诺,关闭了他的所有能力。所以,除了最早与神明大人接触过的两个神启术士外,其他神启术士,都是在神明大人丧失神启能力之后,进入到他的原有因果感染范围。我只需控制住最早的那两个神启术士,自可不用担心至高存在对感染原有因果之神启术士的利用。”
“原来如此!我的疑惑解决了,问话也结束了。杀死我吧!”沉尸地怪物无所谓地说道。
“你今晚还死不了!我的杀阵还没修补完毕,怎么会那么容易地让你殒命。现在且请沉睡吧!等杀阵修补完毕之时,我自会唤醒你!”
住持一面将紫金色杀阵置入了沼泽之中,一面催眠了崩解中的沉尸地怪物。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住持都会驻扎在沉尸地里,等待那个百合纹裙女孩儿的最终苏醒。
庆州城东北角的沉尸地,忽然覆住了一圈赤金色的光芒。任何强行冲入光圈内的东西,都会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毁灭。
法华寺的神秘建筑——忏罪塔,这时也被住持移植了沉尸地里。
还在忏罪塔里执着寻找住持身影的庆州百姓,全被焚灭在了石塔之中。
意识到住持可能藏在沉尸地的庆州百性,一窝蜂地涌进了庆州城东北角。
先头的一批人,冲入光圈后,再也没有出来。
无法打破光圈的百姓们,站在光圈外,厉声咒骂。那些人似乎想用脏话,骂死住持。
可惜住持的光圈能阻隔音浪,根本无法让骂声传抵到圈内人的耳朵里。
倒是有相当一部分的绝望百姓,结成一团,无畏地冲向光圈。他们她们要用肉体,冲破这层该死的光障,揪出住持,审判住持,杀死住持。
那些百姓的冲圈之举,就像是落入海中的烛火,盲目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