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号一事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凝光真人讲道收徒的大事了。要按陈筱以前的想法,那是要将观澜宗所有的杂役都收为聆光殿的内门弟子。但负责掌管宗门杂务的清璃真人却捧着杂役名单,向她提出了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观澜宗共有杂役六百多人,外门弟子四百多人,如果六百多名杂役都划为内门弟子,那么四百多名外门弟子怎么办?
第二个问题,各大宗门之所以会有内外门弟子之分,其实就是为了把修炼资源分配最优化。观澜宗现在的资源分配也是如此,如果杂役们全部划为内门弟子,享受和内门弟子一样的修炼资源,那么宗门修练资源的最优分配就会被打乱。
好吧,陈筱承认,她说要将所有杂役收归门下的时候,真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第一个问题不过是增加的了一千多名内门弟子,可是第二个问题才是至关重要的,这件事只要处理不好,就会动摇整个宗门的根基!
陈筱与清璃真人对坐无言。清璃真人捧着茶盏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陈筱,不过百年,这孩子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她当年只看出了这孩子的机缘不错,可没想到她的机缘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好到要逆天!如果她不是拜在了祖师爷的门下,她还真是想把她认回来。
陈筱翻看着杂役名册,这本名册上会记录杂役的名字、职司、修为及年龄。练气期的寿数为两百岁,按观澜宗的规定,凡过了一百岁修为仍止步不前的杂役,都会被发放一笔金银遣散回俗世。陈筱看了这个规定,心里感觉有些失落,李婶恐怕是真的找不到了!
她郁郁的翻阅着名册,清璃真人见她面色不郁,放下茶盏关心的问道:“这分配之事虽然不好办,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办,要是能得到众位真人的支持,这事办起来就简单的多了。”
陈筱摇了摇头,“这事不能着急,且容我再想想。我刚才看这名册,想起当年我做杂役的时候有位故人对我多有照顾,可按宗门的规矩这位故人怕是早已回了俗世……”
清璃真人自然知道陈筱说的这位故人是谁,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肯定不能贸然上前相认。但陈筱语气中那浓浓的失望非常的让人心动,如果能以此让她帮忙,那事要办成岂不是容易得多。
就在清璃真人算计的时候,陈筱在名册里看到了个老熟人的名字,“刘蔓娘”竟然以一百一十八高龄和练气四层的修为赫然在册。
陈筱拿着册子向清璃真人请教,“这个怎么不算超龄啊?”
清璃真人瞥了一眼那刘蔓娘的资料道:“宗门的规矩是修为不再增长的杂役就会遣回俗世,这刘蔓娘虽然年龄大,但有可能她的修为一直都在增长,只不过是增长的慢些罢了。不过像她这样的杂役,如果在一百二十岁达不到练气五层,也是一样要遣回的。因为练气五层才会被划为外门弟子,但如果年龄太大,在外门也做不了任务,同样没办法筑基。”
刘蔓娘应该就是当年的小蔓,没想到她以一百多岁的高龄居然还在观澜宗。当年阿筱被害一事,小蔓即便不是主谋肯定也是从犯,要是她此时已离了观澜宗,陈筱倒还奈何不了她,但如今她既然还留在这里,可就不能怪别人小心眼的要报复了。
陈筱将刘蔓娘的职司记了下来,打算有空就去会会这位昔年的室友,再把当年那笔烂账好的理一理。
清璃真人见陈筱对那刘蔓娘很是在意,心中突然生了一计,于是也不再枯坐,施然起身告辞。陈筱心里有事,也没多留客,只恭敬的将人送出聆光殿后,便折返回了殿中。
清璃真人从聆光殿出来后,匆匆回了勤光殿。不多时,杂役院的大厨房就多了一位名唤李婶的厨娘。
陈筱在清璃真人走后没多久,也重新换上了杂役的衣服,安顿好了阿离就带着小跳往山下的杂役院而去。
能让沧海桑田的百年时光并没有给杂役院带来多少变化,陈筱站在当年的岔路口,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才刚穿过来那会。空气中隐隐传来的饭香味仍旧是那么的诱人,做为一名虽然辟谷却忌口的吃货,陈筱想都没想的抬脚就往大饭堂而去。
这个时候正值大饭堂的午饭饭点,杂役们都正在吃饭。陈筱站在大饭堂外面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咽口水的冲动,犹豫了一会,终于刨出自己当年的杂役木牌往蹲在门口的细腰石鼓上刷了一下。
她的木牌才放到石鼓上,就听那石鼓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然后鼓面无槌却兀自咚咚的响了起来!陈筱吓的手一抖,木牌就掉在了地上,等她弯腰把木牌捡起来时,大饭堂里的一干杂役并分饭大婶们都已经围了出来。
那细腰石鼓还在咚咚的响着,陈筱拿着木牌有些尴尬的冲众位围观者笑了笑,指着那石鼓问道:“这东西坏了吗?”
一位分饭大婶白了她一眼后,猛的拍了一下石鼓,那石鼓立刻就被关到了静音模式,“这东西没坏,是你的牌子坏了!”
陈筱提起手上的木牌看了看,“我的牌子坏了?”
一个离的近的杂役看清楚她的木牌后,嗤笑道:“你怎么还拿着旧牌,这牌子不是十多年前就换了吗!”说完狐疑的往陈筱脸上打量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筱一见自己的身份要被拆穿,忙把手上的旧牌收了起来讪笑道,“拿错了、拿错了,我这有个我娘的牌子,她去世后我当念想一直留着,刚才顺手就给拿错了。”说完冲围观群众挥了挥手,“大家快回去吃饭吧。”
围观群众将信将疑的退了回去,陈筱装模作样的在怀里掏了掏,然后啊呀一声,装作一脸懊恼的样子往回走。
她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东西从后面冲自己袭来,于是略一侧身避过了后面飞来的暗器,一转身锁灵鞭就习惯性的窜了出去。
等她看清后面偷袭自己的人时,啊呀的叫了一声,招回锁灵鞭就冲了过去,“师傅!”
李婶站在大饭堂的门口一脸欣慰的看着她,见她跑过来不但没有给她一个温情的拥抱,反而抬起手给了她一个暴栗。
陈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这么多年不见,这暴栗的滋味仍和当年一般无二!
等她从地上站起来仔细的打量了李婶一番后,惊奇的发现,何止是暴栗的滋味没变,李婶的面容也根本就没有变过!
看清李婶面容的陈筱不自觉的就把神识放出去了,然后略微往后退了一步,以她如今的修为仍然看不穿李婶的修为如何!
“怎么了?”本来有了笑容的李婶见她这样,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她或许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陈筱见她这样,索性再往后退了两步,“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扮成这般模样?”
李婶愣了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果然是修为高了,人也跟着聪明了起来,怎么,不肯认我是怕我找你讨债吗?”
听她这么说,陈筱嘿嘿的笑了两声,“前辈莫恼,讨债我是不怕的,就怕有人居心叵测,不若前辈自证一下身份,如果真是李婶,晚辈定当立刻请罪!”
李婶听她这么说,冷哼了一声道:“当年你一个连引火术都不会的废材能有今天的成就,难道不是我那玉简中所记功法的功劳?”见陈筱绷着个脸不表态,她又道:“你当年不是捡了只雷兽还要拿去卖嘛,谁知人家早就认了你为主,还有,与你与你同屋的小丫头打架还砸了我的厨房!”
她话才说完,就见陈筱身形一动,人却是已经站在了几丈开外,手中的金鞭已经换成了一柄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短剑。虽然仍是满面的柔和表情,但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态度。
见她还是不信自己,李婶恼怒的瞪着她,“你还不信我?”
陈筱手持破钧,“不是不信,是不敢信!换任何人来也都不会相信一个披着假皮之人说的话!”
李婶与她互相瞪视了半响之后,只能无奈的笑了,将手往面上一抹,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她这一变,差点又把陈筱吓了个趔趄,眼前这位扮李婶的高人不正是之前还和她坐在聆光殿中喝茶的清璃真人吗!
见陈筱一脸的震惊,清璃真人无奈的笑了笑,“本来我早就想与你相认来着,只是你这孩子的机缘实在太过逆天,居然成了祖师爷的入室弟子,我这种几日之师就有些登不上台面了,所以……”
陈筱的脑子这会开始有点懵了,忙冲清璃真人摆了摆手道:“等等!你说你真的是李婶?”
清璃真人微笑点头,“嗯,我每年因为一些原因会以李婶这个身份在杂役院待上一段时间。”
“那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我师傅?”陈筱仍旧傻傻的问道。
“如果你后来没拜在祖师爷门下,我应该是你师傅。”清璃真人笑答。
“可其实,你收我为徒是别有用心的吧!”陈筱懵掉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发现自己和清璃真人已经不在杂役院的大饭堂门口了,而是在不知什么时候移进了一个嵌满了夜明珠的山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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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寂海的阙邪闷闷的像个青蛙一样鼓着他的脸,抱手环胸站在了黑牙的面前。端坐在岩石上的黑牙宵了一眼他那三寸丁的小身板,闭上了眼睛没做理会。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阙邪愤怒的从地上捡了颗小石子冲他丢了过去,“小白脸,你是故意的吧!”
比沙砾大不了多少的石子并没有给黑牙造成多少痛感,不过他依旧睁开了眼睛,“我故意什么了?”
“你故意把我弄回来!”阙邪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还故意把那只丑不啦叽的石猴留在了小小身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那石猴身上的臭味和你一样,分明就是你的□□!”
“喔?”黑牙倒还没注意到阙邪有这样的能耐,于是感兴趣的将他那拇指大的身体提了起来,凑近了道:“没想到你这小矮子还有点本事!”
阙邪在他手里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小爷我的本事还多着呢,哪是你这小白脸能知道的,你想让那猴子代替我的位置……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嗯……”黑牙将手上的毛毛虫轻轻一弹,弹进了另一头的黑暗之中。不一会,就听得有人气急败坏的从黑暗那头冲了过来,然后他的衣领就被人提了起来。
变成了九头身大小,却依然顶着三头身比例的阙邪揪着黑牙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我跟你说……”
黑牙一惯淡然的表情终于在一个超大号的三头身宝宝的卡通脸下破功了,他先是扭曲的忍耐、然后是像咳嗽般的抽搐,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怀大笑起来。
本来正准备和他用拳头讲道理的阙邪因他这一脸不顾形象的大笑而懵x了,他愣愣的松开了手,然后摇着大脑袋道:“我跟你说,装傻也是没用的,小小是我的,你别和我抢,不然我跟你拼命!”大头宝宝异常严肃的握了握拳头,引得旁边还在狂笑的人又加大了笑声。
“笑,笑什么笑,小小就喜欢我这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模样!”阙邪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还在狂笑不止的黑牙,“等下次,我就变这样子给她看,绝对要把所有的小白脸给比下去!”
好不容易收住笑的黑牙缓缓的起身,冲着阙邪弹了个响指,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大头宝宝又变回了拇指大小被他拎在了手里。
“还是这个样子看着顺眼一点。”他拎着小小的阙邪打量了几眼,“欺负起来也更顺手!”说完就随手把手里的小人给丢进了旁边的石缝之中。
阙邪欲哭无泪的站在对他来说宽的像山洞的石缝之中,他就知道,这小白脸…就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