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岭前血战
矮胖子和二十多个士兵连滚带爬逃出洞口,喘息未定,陡峭的山壁上出现了一排射击孔,逃出洞口的都被上面射下来的子弹击中,矮胖子后背挨了一枪。
侯大带领的一百多人赶到,见洞口冒出硝烟,洞口外的士兵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侯大懊悔地一跺脚,“诶!上当了!”
侯大命令队伍迅速散开,“弟兄们!瞄准山壁上的射击孔还击!”
士兵们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隐蔽,一百多支枪的子弹射向陡峭的山壁,子弹打在石壁上,火星子乱迸,射击孔的火力减弱了,被子弹打中后背的矮胖子趁着这当儿,拼命爬向侯大,矮胖子的后背已被污血染红,侯大命令身旁的士兵,“快!把王连长背走。”
官兵们交替掩护,撤到安全处。矮胖子身负重伤,疼痛难忍,他喘着粗气对侯大说:“大公子,我,我,我不成了,你,你再给我一,一枪,别让我受,受罪了……”
“王晃,你不能死呀!”侯大嘶声叫唤。
矮胖子吃力地睁开眼,“大公子呀,我,我有件事,对,对不起你。”
“啥事?”
矮胖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弥了你,你给二姨太的,一百,两,银子……”
“你混蛋!”侯大怒骂一声,心说:好你个狗奴才!竟然敢弥老子的钱,你他妈想没想?丽珠娘俩没钱该咋活?他火冒三丈,掏出手枪,对准矮胖子的心窝,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打穿心脏,矮胖子身子一哆嗦,咽了气。平日里,这个忠实的狗奴才经常挨主子的骂,几天不挨骂就不好受,临死前,还挨了主子的最后一句骂,并接受了主子赏给的一颗黑枣,才算了结。
诱敌入洞的计谋是刘山想出的,为了减轻果树沟的压力,他命令陆去远佯装去给敌人领路,把敌人诳进地道,关上门打狗,一举歼灭了敌人近200人,缴获完整枪支150多支,子弹近万发。
打扫战场时,陆去远跪倒在地,仰望苍天,泪流满面,挥动双拳,颤声呼道:“弟兄们那!你们若要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吧,我替你们报仇雪恨了!”
遭此算计,侯大又损失了二百多人,让他痛心的是这二百人是矮胖子率领的警卫连,都是他的保镖,大部分是他原来府上的家丁。他痛心疾首,拍打着胸脯,像泼妇哭丧一样,“弟兄们哪,王晃啊,我对不起你们呀!……”
魏又武上前劝道:“侯团长,节哀息怒,现在我军遭此挫折,士气有所不振,依愚弟之见,还是退兵为善,我军暂退林茂村,待休整后,再图进剿。”
侯大停住了哭号,擦了把眼泪,长舒了一口气,他面色铁青,摇头摆手,带着泣声说道;“不不不!我们绝不退兵,我军虽受挫折,可元气未伤,仍两倍于敌,坚持进攻,一定胜利!”侯大拒绝退兵,他不服输,他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他也知道,此时回师,无功而返,等于战败,就会有人提着他的人头去见张作霖。
曲可敦鄙夷地望了一眼侯大,心说,真不够爷们,咋像个娘们!他上前只好劝道:“此时天色已晚,既然不退兵,我们不如暂且退回营地,再做计谋,重新部署,以利明日再战,侯团长,你意下如何?”
侯大长叹一声,“也罢。”
九连沟下,解大脚折腾了一天,没有一点收获,黑夜降临了,他害怕崔勇率兵冲下山来突袭,只好收兵,后退二里,在山坳里安营扎寨,他又害怕崔勇率兵来夜袭,命令士兵换班巡逻,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咋咋呼呼乱放枪,一宿没睡个安生觉。
夜里,崔勇也没闲着,他除了让战士们换班歇息,还亲自带领十几名战士,摸下山,在敌人的死尸里寻找武器弹药,以弥补自己的装备不足。在沟底和沟坡上,战士们有的抄起散落在地上的步枪,有的翻腾着死尸,解下尸体上的子弹袋和炸弹,就连一把匕首也不放过。有个没断气的敌人,见此情形,吃力地从后腰摸出一颗炸弹,拉开弦,冒出烟,可没有力气投出,就在这时,被崔勇发现,他飞步上前,一脚将炸弹踢飞,猛喝一声:“卧倒!”大家迅速卧倒,炸弹离大家八丈外爆炸,好悬!
秀婵趁着夜里消停,她在后方营地里和几名轻伤员加紧烧锅做饭,让沟上作战的战士尽量吃饱喝足。
第三天,晴转多云,阳光时隐时现,太阳升起老高,不见敌人来进攻。曹虎子手搭凉棚,向北了望,不见敌人一点踪影,他心中纳闷:莫非敌人退走了?不对,侯大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可他们又在耍啥花活呢?他正在疑惑之际,一名通讯兵从地道里钻出来,向曹虎子汇报,传达鲍成顺的命令,说是鲍会长从望远镜里观察到敌人在果树沟东侧四里外的地方聚集,可能要从果树沟和营子岭的东侧发起攻击,让曹虎子防备东侧受敌。
果不出鲍成顺所料,没出半个时辰,敌人的大炮响了,炮弹落在营子岭和果树沟上,敌人开始发起进攻,企图从东侧撕开一个缺口。
侯大和曲可敦等人,回到营地,半宿没睡,苦思冥想,筹划复仇和进攻的策略。他们终于发现在营子岭和果树沟的东侧有一山头,名唤小叶沟,此沟虽然离营子岭远一些,可这沟顶几乎与果树沟平齐,占据小叶沟,可与营子岭和果树沟形成鼎足之势,小叶沟靠近叆河,守住河畔,又能截断义军东逃的去路。
天不亮,侯大命令士兵拔营起寨,开赴小叶沟,小叶沟上无义军把守,官兵很快占领了沟顶,并将四门大炮部署在沟上。
侯大命令由魏又武率领的二营和麻杆率领的三营攻打营子岭,由高飞奇率领的一营二连攻打果树沟。一切准备就绪,炮兵先开炮,然后步兵发起冲锋。阵地上又响起了喊杀声,官军分两路向营子岭和果树沟扑来。
敌人改变战术,不从正面发起进攻,而是从东侧展开对果树沟和营子岭的攻击,这出乎义军开始时的预料。敌变我变,鲍成顺根据敌人的变化,也紧急做了部署,将防备西侧的力量调往中间,将中间的力量调往东侧。
义军战士们紧急进入战壕和掩体,准备战斗。鲍成顺和曹虎子同时发现敌人冲到半山坡时,进攻果树沟的敌人忽地停住了脚步,停在半山腰,向沟上乱开枪,而进攻营子岭的敌人却加快了脚步,很显然,敌人攻打果树沟是佯攻,而主要进攻的力量放在营子岭上,攻打营子岭的敌人有两个营,而佯攻果树沟的敌人不足一个连,敌人企图用小股力量牵制着果树沟、并避开果树沟,集中火力和力量进攻营子岭。
进攻营子岭的敌人在炮火掩护和后面军官的督战下,速度很快,眨眼工夫,有十多个从火力薄弱的地方爬上了战壕,鲍成顺一见,急红了眼,他拔出腰刀,高呼:“拔刀!把敌人砍下去!”
几十把钢刀挥舞着奔向敌群,双方展开了肉搏战,钢刀闪处,血光四溅,刀砍飞了就用匕首,匕首夺丢了,就用拳头,双方摔打在一起,用牙咬,用脚踢,有的抱在一起滚下山坡,有的拉响了身上的炸弹,双方同归于尽!……
一场惨烈的肉搏后,爬上来的敌人没剩下一个,在小钢炮的轰击下,在重机枪的扫射下,后面的敌人没能爬上来接应。
双方肉搏时,果树沟上的义军干瞧着没办法,由于距离远,超出了老套筒的有效射程,一挺重机枪早被炮弹炸伤,不能使用,急的曹虎子两眼冒火,恨不得生双翅飞过去,他急令王二喜带领一百多人返回去援助。过了片刻,曹虎子见攻上营子岭的敌人被击退了,心中才稍稍踏实下来。
疯狂的进攻被打退,敌人锐气受挫,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硬不起来,滞缩在半山腰,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隐蔽,向岭上射击。官军的这种打法正中了义军的下怀,义军上打下不费劲,官军下大上够不着。
枪得准江德淳看到敌人大部分露出脑袋,向上乱开枪,心说:好哇!跟你爷爷比枪法,那就来吧。他从地道里抱出三支三八大盖步枪,“孙子们!让爷爷送你们去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