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百春粉
裕国公府。
在沈长宁的精心照顾之下，裕国公夫人早上终于醒了。
高热退了，意识清醒了，能感觉到肚子饿了，甚至还排了矢气。
一旦排了矢气就说明裕国公夫人身体的各项机能都逐渐恢复正常。
只需要再服用几天的排脓汤，彻底消除体内的脓污，接着再按照她开的方子，调理一段时间，彻底排清体内的残毒，应该就无大碍了。
“多……多谢……沈姑娘了……这次多亏了沈姑娘，不……不然我的性命……”
裕国公夫人身体还是虚弱，腹部又有伤口，说话都费劲。
沈长宁让她好好躺着，别多说话，也别乱动，以免拉扯到伤口。
“夫人不必谢我，在宝华寺的时候我就说了，能够遇见都是机缘，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她这样说并不是故意谦虚，这句话出自真心。
若不是老天的安排，她如何能重生归来？又如何能在这一世提前遇见她们？
不过……
这次的事情，也给沈长宁敲了警钟。
某种程度上来说，裕国公夫人昨日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
她拒绝了程瑾的求药，程家的人彻底记恨她，文氏和程瑜才会在宝华寺山门下和她发生争执，耽误了裕国公夫人上山拜佛的时间，裕国公夫人这才为了保护玉娘，被恰好滚落的大石砸中。
重活一次的机会得来不易，她想要改变过去，不让自己和家人再受人欺辱，却也不得不更加小心些，毕竟，谁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改变，会不会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偏离。
她不能为了自己，害了旁人。
当然了，旁人不知她心中所想，都觉得她是施恩不图报才会这样说。
裕国公夫人瞧着她的目光满是慈爱，既然沈姑娘不想旁人再三言谢，她不说就是了。
“玉娘，沈姑娘为了照顾我，辛苦了一晚上也累了，一会儿你陪着沈姑娘用完早膳，领着沈姑娘到厢房里睡一会儿。”
汪玉言笑着点点头：“母亲，你放心好了，女儿知道的。沈姐姐，我们出去吧。”
沈长宁一连两次救了母亲，汪玉言瞧着她的目光崇拜得不得了。
一出了裕国公夫人的卧房，汪玉言便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问个不停：
“沈姐姐，你的医术怎么这么好啊？你是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都会医治啊？你可太厉害了！你是我认识的姑娘里，最有本事的一个！你以前也给人看过病么？怎么我以前都没听说过你会医术啊……”
沈长宁怔怔眨了眨眼。
上辈子的时候，她是不认识汪玉言的。
她听人说过，裕国公府的二姑娘素来沉默寡言。
如今这么一看，什么沉默寡言，分明是个话痨小可爱嘛！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
汪玉言幼时身体不好，甚少出门，能见到外人的机会不多，自然性子会腼腆内向，不大爱主动同外人打交道，才会看上去“沉默寡言”。
但，就是因为平日太过腼腆内向，所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够信任又这么有本事的沈长宁，汪玉言自然想同她亲近。
“沈姐姐，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所以，就让厨娘都做了些，一会儿你多吃些，别客气！”
沈长宁驻足，认真瞧着天真烂漫如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一样的汪玉言，心里忍不住说：
“怪不得裕国公夫人要到宝华寺上香祈福，给她找一门好姻缘了。她这样的性子，确实不大适合那些复杂多事的勋贵之家。不然就是小白兔落入狼窝，没几下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被她这么瞧了一会儿，汪玉言都有些不好意思，“沈姐姐，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啊……”
沈长宁收回视线，笑笑：“玉娘如此费心，我心里高兴。”
“这算什么，不过就是些吃食罢了，”汪玉言自然而然地挽上她。
“我见沈姐姐为我母亲熬了一整夜，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一会儿用过早膳，沈姐姐不如到我屋里去一趟，我想送沈姐姐一盒万芳斋的百春粉。万芳斋的掌柜说，那百春粉只需擦一点就能让人好颜色，江南那边的姑娘都喜欢用！”
这般热切活泼、灵动开朗的小可爱，谁又忍心拒绝呢？
沈长宁自然点头应下。
万芳斋的百春粉她是知道的。
说是用春日里的百零一种不同的鲜花菁液，掺入洁白细腻的粉英之中制作而成。
百春粉涂抹于脸上不仅能够使得皮肤细腻光洁，染上丝丝花香，气色红润。
而且百春粉所使用的粟米粉本身具有粘性，早上涂抹于脸上之后，一整日都不会脱落斑驳。
从江南传到京城之后，很快就深受闺秀妇人的喜爱。
上一世，程瑜就特别喜欢用。
只是，因为她的嗅觉比常人灵敏，这些香粉的味道会刺激得她脑袋昏昏沉沉不舒服，所以，她一直都没有用过、甚至没有亲眼见过百春粉。
今天倒是可以见见了。
用过早膳，来到卧房，汪玉言兴致勃勃拿出一盒百春粉递给沈长宁。
沈长宁轻轻一嗅，眉头瞬间蹙紧。
不对！
这百春粉的种种花香之中，还夹杂着一股十分微弱，难以察觉的刺激性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