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紫杉背着赫燕霞走了几日,那些追兵果然没有继续追上来,也不知是不是真被赫燕霞的五行阵给困住了还在那山里打转。
赫燕霞因为负伤的关系,这些日一直心安理得地被穆紫杉照料着,不管是打水还是找山上野果的活全部落到了穆紫杉的身上,穆紫杉还每日给她找来她说的那种草药,用嘴嚼碎了敷在她伤口上,一日替换几次,过了几日后赫燕霞的伤口竟也渐渐愈合,至于她小腿上所中毒针,按赫燕霞的说法是,她从小就将各种毒药迷药当饭吃,对于各种毒物已经有了抵抗,所以那毒针虽然厉害,却也没能伤得了她的性命,倒是她腿上的伤由于创口较大,一直没有愈合,只是不再像最初那样流血罢。
“不过那针若是扎在了你身上,怕是你当场就要一命呜呼了。”赫燕霞自得一番之后也不忘损穆紫杉两句,穆紫杉对于这些嘴上之争没兴趣,随赫燕霞怎么说都好,一路上只保持沉默不理会她。
背着赫燕霞走了几日终于走出了连绵的郫山,穆紫杉正打算再挑一条渺无人迹的小路走,和赫燕霞一道躲避那些人的追赶,赫燕霞见她又要往山里走,却让她换一个方向,往东北方的杞州走。
“可是城中人多眼杂,只怕我们的行迹总会被他们摸到……”穆紫杉不明白赫燕霞到底是怎样想的,杞州虽不如丰州繁华,可也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州,她二人就算再怎么刻意隐藏也难免会被人注意到,那些追踪她们而来的人只要稍一打听就能得知二人去向。可是赫燕霞听了这话却只是朝穆紫杉轻笑一声,就像看着一个三岁孩童那般看着她,弄得穆紫杉心里很不舒服。
“你难道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么?人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你若真想隐没行迹,还偏要挑那些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赫燕霞语气自信至极,不肯多做解释,就指示着穆紫杉朝杞州方向走,穆紫杉知道和这人多说无益,她不仔细解释自己也不多问。
穆紫杉背着赫燕霞走了半日,走到杞州附近的一个小村,见天色已晚就打算今晚先在这小村住下。
赫燕霞趴在穆紫杉的背上,指了指村口河边的一户人家,让她背着自己往那边走。穆紫杉背了她过去,那家的主妇正在院子里淘米,远远看到两个衣衫褴褛的人走来,看着二人一脸的惊讶。
那位主妇也是个好心人,见二人这般模样还以为是逃荒的难民,还没等穆紫杉她们开口就问她二人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
穆紫杉正要开口谢谢这主妇,赫燕霞却抢在她前面先向这主妇道了谢,同时还在穆紫杉身上捏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说,穆紫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赫燕霞的意思保持沉默。
“不知二位姑娘从何处来?莫不是钺州又闹饥荒了么?”主妇看二人这副样子,不由得想到去年从钺州逃出的大批难民,她心地善良,便是对着难民也礼数有加,不像别的人家看到逃荒的人就赶紧关门闭户。
“这位姐姐误会了,我与我妹妹不是逃荒,只是路上遇到了流匪……只求这位姐姐好心收留我二人一夜。”赫燕霞说着这话脸上露出伤心至极的表情,那主妇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真是可怜两位妹子……”那主妇叹一口气,放下手中活路先招呼二人进屋,然后给二人找了些干净衣服,让她们先将一身破烂的衣服换下,又给她们打了些水,等二人擦干净脸又换上干净衣服,见二人都长得如花似玉,再一想刚才二人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只怕是遭受了匪徒侵犯之后才死里逃生跑到他们村里来,心中对二人怜惜更甚。
妇人也不好多问,只让二人先呆在屋里,她出去淘米做饭,不多时妇人的相公也忙完一天的活路回家吃饭,见屋里多了两个貌美女子也觉惊异,问那妇人才知道这二位是路遇匪徒的姐妹二人,她见二人可怜才收留了她们。
那妇人的相公是个健壮的中年汉子,看来也是个直爽豁达的人,听了妇人所说,对赫穆二人也心生同情,于是跟着妇人一起热情招待二人,让她们就当在自己家中,不要拘束。
那妇人不多时就煮好了饭菜,大概是因为有客人来还特意多加了两道小菜,穆紫杉和赫燕霞吃了几日山中野果,今日终于吃到妇人精心烹制的饭菜忍不住胃口大开,二人都连吃了好几碗饭。
饭后那汉子还替二人烧好了洗澡水,怜她二人连日奔波又担惊受怕,说洗个澡舒活一下经络才能睡个好觉。
赫燕霞谢了这汉子,便拉着穆紫杉进屋洗澡,穆紫杉听完一愣,不明白赫燕霞的意思。
赫燕霞待那对夫妇离开之后便收起了一脸我见犹怜的表情,又露出平日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转换之快让穆紫杉很不习惯。
“我身上有伤,你要进来给我擦背。”
见穆紫杉愣在原地,赫燕霞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我说过,我的命令你都必须服从。”说完也不等穆紫杉答复,就自顾自地将她拉进了房里。
屋内热水水汽氤氲,房中都笼了一层薄薄的烟雾,赫燕霞也不多说,三两下就将身上衣衫除尽,露出修长美丽的身躯,她脱下衣衫后伸手解下头上发带,墨黑长发如瀑泻下,黑白对比,衬得肌肤更白,发色更黑,穆紫杉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这人已脱光了衣服,不大的房间顿时春光四溢。
赫燕霞见她还愣在门口,就问她为何还站在那里。
穆紫杉不明,问赫燕霞什么意思。
“这点水怎么够两次洗,我不嫌弃你,你一起来洗就是了。”赫燕霞理所应当地说道,像是自己肯和穆紫杉同浴是她前生修来的福分一般,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穆紫杉和她相处这段日子以来对她的脾气也多少知道,她说什么都不跟她计较,只是也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宫主自己洗就好,如果水不够,我等会就去拿点热水擦身。”
穆紫杉站在一旁淡淡答道,低下头不肯再看屋内赤身露体的赫燕霞。
“他们夫妇二人只给我们一张床,你难道想不洗澡就睡我身边?”赫燕霞转过身来,神情中命令意味更强。
“那属下睡地上就好。”穆紫杉却不退步,仍旧淡淡地答道。
赫燕霞看着穆紫杉,沉默片刻,心中有些莫名的气愤滋生,但还是靠着理智压了下去。
再开口时,声音已低沉许多,语气中饱含不怒而威的气势,只有两个字,却坚定得不容拒绝。
“脱掉。”淡淡的口气,却足以震慑人心。
其实赫燕霞也不想做甚,一开始想叫她进来也没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看她一副畏惧又厌恶的样子心中不快,一时性子起来,便非要强迫着她脱了衣服陪自己一起洗。
穆紫杉沉默地立在门口,停顿了片刻,终于伸手拉开身上衣带。一层层蜕下身上衣衫,露出白瓷般肌肤,玉颈如香藕,双峰娇嫩如白玉,素腰盈盈,颀长玉腿,蜕下衣衫后虽还是冷漠神情,可却挡不住双颊绯红,赫燕霞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心中一动,有什么浮了起来,只还是让她生生忍下去,赫燕霞沉默片刻,也不多说什么,就让穆紫杉坐在自己身边,命令完穆紫杉她自己也拿了张小凳,在装着热水的木桶边坐下来。
赫燕霞舀了一勺水从身上淋下,她的身上伤口早已结疤,只有小腿上那一块还未好透,是以淋水时刻意避开小腿,只淋上周身其他部位。热水打湿肌肤,更显得她一身莹白剔透,穆紫杉看了一眼只觉这画面太过香艳,便低下头不愿再看。
赫燕霞见穆紫杉坐在身边却毫无动作,知道是水瓢在自己手上,她又不肯开口问自己要,唇角一弯,伸手替她舀了一瓢水,也不问她就拿着一瓢水缓缓从她身上淋下。
穆紫杉感到身上湿润才觉惊异,抬头就看见赫燕霞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过笑是笑,却丝毫不觉得轻佻。
“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赫燕霞说着便拿起搭在木桶边的帕子,沾了些水往穆紫杉身上擦去。
穆紫杉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拦住赫燕霞伸过来的手,口中淡淡地道,“不劳烦宫主,属下自己来就可以了。”
赫燕霞听了穆紫杉的话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避开了她的手,拿着帕子继续往她身上擦。
“我还是头一次帮什么人擦身,你别这么不识趣。”
穆紫杉听了,虽然心中不乐意,却还是咬牙低下了头,沉默地坐在小凳上让赫燕霞替她擦身。赫燕霞的手一边在动,嘴里一边继续说着。
“等会洗完澡,你就睡我边上,知道了么。”
淡淡的口气不容置疑,穆紫杉没有回答,赫燕霞便当她是默认。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非要和她争这一口意气,若是从前的自己,别人想晚上睡在自己身边都不可能,更别说还要她开口强迫,也不知自己干嘛非要这样吃力不讨好。
替她又舀了一瓢水浇下,赫燕霞的手从她的手臂移到她的脖颈,慢慢擦下,见她酥胸如白玉,两点桃红娇嫩欲滴,赫燕霞忍不住心思浮动,拂在她身上的手不住停了停,分神片刻,还是强压心绪,一脸心若无物的样子继续擦了下去。
她答应过这人,不再碰她。
这样的念头想想就好。
赫燕霞想着,不禁露出苦笑,自己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要为了她遵守什么约定?
可是……
心中思绪越发繁杂难理,手上的动作也不住跟着缓了下来,自己这样做为了什么她很清楚,刻意忍耐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那人讨厌自己这样做罢了,她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肯为那人一直刻意忍让。
越呆在她身边,心中的不甘便越强烈,每为她付出一分,心中想要这个人的念头便越深一分,付出越多,不甘越多,便越想靠近这人,然后又会再为了她继续破戒,继续去做那些自己从未做过的事,从此循环不休,难寻终结。
或许只是因为得不到才越想要得到,才越想要看到这人沉沦的模样,就像那些想尽办法讨自己欢心的人一样,那些人费尽心思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一丝青睐,而她却是头一个,自己付出这样多她却毫不在意的人。
头一次这样想得到什么,也是头一次为了一件事倾注这样多的心力,可是却好像百般努力也不能靠近一丝半毫,这样挫败的感觉,赫燕霞不甘心也不服输。
一半的不自主,一半的不甘,不知不觉便因为一个人偏离自己的轨道越来越远。
若是有朝一日当真将这人得到手,不知自己心中的执念是否会减淡,也不知对这人如此强烈的欲念是否会消失……赫燕霞不愿去想,也明白这问题纵是怎样也想不出答案。
拿着帕子的手停留在那人白瓷般的肌肤上,只觉手心燥热难忍,心中却蓦然想起离开时马婆婆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越珍贵的东西,便越该放诸更多耐心。”
她的神情像是看透了人间生死情爱一般,脸上神情淡然而疲惫,赫燕霞看不懂。
“不管什么东西都是需要些时间的。”
拿着帕子的手擦过穆紫杉纤腰窄臀,擦过她如玉璧般的双腿,撩人心弦的温软触感,血脉喷张的香艳画面,心中便像有烈火烧过一般酷热难耐,若不是与穆紫杉的肌肤隔着一张帕子,那人定也能感觉到自己手上异样的滚烫。
可是见那人一直低着头不肯看自己,满脸的愤然与羞愧,便是心中生出百般冲动也让赫燕霞刻意压下来。
马婆婆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无论什么都是需要些时间的,更何况自己想要的必定是世间至珍,多耗费一些耐性又如何?
想到此处,本来焦躁的情绪安定下几分,嘴角也蔓上盈盈笑意。
这穆紫杉便是再怎么倔强强韧也好,若这人真是她赫燕霞想要的东西,她又怎么会让这根小木头轻易逃出自己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