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的身子越来越差,回回上朝大臣们除了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偶尔还要分出心来关心一下景帝身体状况。毕竟刘彻这个太子还小,大臣们都私心的希望这个皇帝能多活几年。
梁国的事情告一段落,边关的战事也因着程不识和李广两位常胜将军的压阵而不再那么吃紧,这朝堂上空的紧张空气也略微的跟着消散了一些。
当然,前朝消停,不代表后宫消停!有刘彻这么个太子在,想消停都难的慌!
这大婚的事情被提上了日程,长公主这可是见天儿的往椒房殿和长信殿跑。一会儿是喜服的样式,一会儿又是当天的布置。总之,王娡这几天陪笑陪得脸都僵了。
“弟妹啊,你看,这丝绸如何?”长公主笑着伸出手摸着光鲜亮丽的鲜红绸缎,笑着说:“不知这匹布料给阿娇做喜服如何?”
王娡伸手摸了摸柔顺的丝绸,眼里闪过一丝艳羡,可怜她贵为皇后都没穿过这么名贵的丝绸,于是笑了笑道:“姐姐选的,自然是好的。”
“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长公主挥退了那名捧着布料的宫人,看了看案几上的服装图样,微微一笑道:“这大汉最美的新娘,一定是我家阿娇。”
“姐姐这话说的,阿娇本来就长得明艳动人,这全长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们大汉的阿娇翁主可是长安第一美人呢。”王娡笑着掩了掩嘴角,看了一眼跟根木头一样杵在一旁望天儿的刘彻,柔声道:“彻儿是不是觉得无聊?要不你去长信殿陪陪你皇祖母?或者去上林苑打打猎?”
“打什么猎啊,这彻儿也是个听话的,见天儿的圈在这皇宫里。”长公主看了看刘彻日渐沉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这天儿也不错,与其把彻儿圈在这宫里,倒不如让彻儿去堂邑侯府找阿娇一起去长安大街逛逛,游玩一会儿?就当体察民情了,弟妹觉得呢?”
“这……”王娡有些迟疑。
长公主看了一眼王娡的表情,不在意的挥挥手:“我会安排一队家将跟着的,两个孩子都不会有事儿的。”
“那……就劳姐姐费心了。”王娡盈盈一笑,伸手招过刘彻,替他整理好衣服道:“别闯祸,知道吗?”
“儿臣知道。”刘彻冲王娡和长公主一拱手,带着王公公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椒房殿。
“殿下,您这看什么呢?”王公公见刘彻一派雍容的太子范儿往前走着,只是这一步三回头的……这是看什么呢这是?
“母后他们看不见孤了吧?”刘彻装模作样的问了问跟在后面的王公公。
王公公有些纳闷的点点头道:“回殿下,这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在内殿,怎么可能看到殿下呢?”
“太好了!快走快走!孤今天要好好玩玩,省的阿嫣一天到晚在孤面前显摆长安城里的那些玩的,惹得孤心痒难耐可是又出不去。难得姑母今天开口,走走走!别耽误时辰。”刘彻一秒恢复了淘气本性,拉着王公公就往太子宫跑去。王公公这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起这顿折腾,一边扶着自己的帽子,一边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您慢点,老奴跟不上了!”
“哎呀,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儿!”
……
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这汉朝的长安街头也似这首诗般描写的繁华。因着今日天气晴朗,日子又不错,于是这长安格外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刘彻一身贵公子的打扮,身后跟着扮成小厮的宫人们,一旁是略施粉黛,未着宫裙的阿娇,带着一群堂邑侯府的家将,一群人就这么看似低调,实则高调的走在长安的大街上。
阿娇一会儿看看胭脂水粉,一会儿看看金银玉饰,比起看着糖葫芦都纳闷那是个什么东西的刘彻,阿娇倒是对这条大街熟悉多了。
“阿娇姐姐经常出来吗?”刘彻把玩着刚刚从小摊上淘来的拴着桃核儿的红绳,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在府里没意思了,我就让哥哥们带着我出来走动走动。偶尔也跟着母亲去长安城里关系较好的侯府串串门,倒也不是经常出来。”阿娇微微一笑,看到了一旁的金店,忍不住想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好看的首饰,于是提着裙子就走了过去。
刘彻看着阿娇风风火火的背影,忍不住扶额,抬眼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巍峨的府邸,于是狐疑的问身后的小厮道:“这是谁家的府邸?”
“哦!这间啊。”身后的小厮看了看,一笑道:“回殿下,这是弓高侯府啊。”
“弓高侯府?”刘彻闻言眼睛一亮,眼波转了转,忍不住举步向前走去,身后几名伪装成小厮的宫人赶紧跟上:“殿下,您悠着点。”
刘彻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这些宫人们别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走到弓高侯府的门前,门口的家将掀起眼皮子看了看这个穿着考究的少年,一时握不准这个少年是来干嘛的,于是继续装雕塑,只是多了一分警惕。
刘彻站在门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弓高侯府的大门。考究但是不华丽,颇有军队的风范。刘彻自言自语的感叹一句:“不愧是将门啊。”
刚刚感叹完,只见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的圆滚滚的小团子从缝里挤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个拨浪鼓,着急的催促着身后慢腾腾的奶妈,奶声奶气的蹦跶道:“快点快点,一会被哥哥抓到了就不好了!”
“小公子您也不至于跑到府外来吧?万一出事儿了,奴家怎么跟侯爷、二夫人还有二公子交代啊。”奶妈赶紧抱着小团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顺着楼梯滚下去。
“哼,哥哥说狡兔三窟,要出其不意!躲在侯府外哥哥绝对找不到我!”小团子耀武扬威趴在奶妈的肩头,警惕的左顾右盼,一转头看到了正忍笑的刘彻,于是小团子凶巴巴的问:“你是谁啊?在我韩府门外干嘛?”
刘彻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大概也知道这是谁了,于是刘彻挥退了身后想要上前的宫人,笑眯眯的逗着小韩说道:“你哥哥没有提到过我吗?”
小韩说困惑的从奶妈身上爬了下来,挠挠软软的脸颊说:“哥哥每天都要提到好多人,你是谁啊?”
“好多人?”刘彻闻言赶紧蹲下来,认真的看着小团子的眼睛问:“都是谁啊?跟哥哥说说,哥哥给你买糖吃。”顺便想想韩嫣似乎也就只有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吧?难不成还有什么狐朋狗友没告诉我?刘彻蹲在韩说面前,丝毫没注意自己现在完全一副怨妇相。
结果小韩说警惕的看着刘彻,小脸一扬:“你是坏人!不告诉你!”
“坏人?我哪里像坏人了?”刘彻困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就算不是玉树临风,那也是器宇轩昂吧?怎么看也跟坏人搭不上边啊?
韩说躲在不知道怎么办的奶妈身后,冲刘彻吐吐舌头:“哥哥说卖小孩的拐子都会这么骗小孩,你一定是坏人!”
卖小孩的拐子?刘彻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这个韩嫣一天到晚都在教小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奶妈看了看刘彻的样子,再看了看刘彻的穿着,断定这个少年一定非富即贵,于是赶紧抱着韩说点头哈腰道:“公子莫怪,我家小公子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多担待。”
“无妨。”刘彻大气的挥了挥手,还没等说什么,只听不远处传来了吵闹声,身后的一个宫人一拍手,大呼道:“呀,听声音好像是阿娇翁主!”
“坏了。”刘彻想起来了他好像把阿娇忘在了金店里,于是顾不得其他赶紧提着衣摆带人赶过去帮阿娇。躲在一旁的韩说看了看远处的闹哄哄的一片,好奇心上来了,扯扯奶妈的袖子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哟,公子您可别乱说笑,这大街您可不能乱去。”奶妈笑着哄着跟着瞎起哄的韩说,同时忍不住头痛,这个小公子怎么就这么活泼呢?
韩说闻言撅撅嘴,摇了摇拨浪鼓,不满的说:“既然这样……”偷偷瞥了一眼奶妈欣慰的样子,韩说“嘻嘻”一笑,低头从奶妈的胳膊下钻出去,迈着小短腿道:“那我自己去!”
“哎呀!公子!”奶妈原地跺了跺脚,招呼过来一个家将让他赶紧去找韩嫣,一叹气:“要了命了这个小祖宗哟!”感叹完了赶紧追了上去,韩说要是磕着碰着她也不用干了。
只见小韩说两条小短腿跑的到快,看到眼前两个纨绔子弟打扮的男子正跟刘彻还有阿娇杠着呢!于是充满了正义感的小团子看了一眼奶妈,扁扁嘴说:“你看,他们不要脸欺负女孩子!”
这厢韩府内,韩嫣撑着廊柱,气喘吁吁的打量了一下硕大的侯府,忍不住埋怨道:“把房子盖这么大干嘛啊?韩说这个熊孩子跑哪儿去了?”
“二公子,这府内都快翻遍了没找到,这小公子是不是跑出去了?”跟在韩嫣身后的家奴们也气喘吁吁的忍不住开口提出了这么一个可能性。
“这个不省心臭小子,回头非打他一顿不可!”韩嫣恶狠狠的自言自语一句,看了看身旁那些家奴,一瞪眼:“看我干嘛?赶紧找啊!”
看着家奴们赶紧鸟兽四散状的找着离奇蒸发了的韩说,韩嫣头大的四处翻腾着,这宫里一个不省心的刘彻,家里一个不省心的韩说,小爷我早晚得被他俩折腾短寿不可!
“公子公子!”这厢韩嫣正闹心呢,看到门外的家将一路小跑过来,韩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问:“出什么事儿了?”
“这……门外有人打起来了。”家将老老实实的开口道,韩嫣皱眉问:“侯府临街的就是长安大街,每天都有人吵起来啊?”
“小公子拉着奶妈去看热闹了……”家将望天将后半句挤了出来,韩嫣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韩说闯了什么祸呢,一挥手道:“派人把他叫回来就是了。”
“这……恐怕有点麻烦……”家将慎重的挠了挠后脑。受不了这个家将跟挤牙膏一样的慢腾腾的韩嫣成功黑下来的脸:“到底怎么了?赶紧说!别磨蹭!”
“诺!”家将赶紧筒子倒豆:“小公子正路见不平,跟人吵起来了呢……唉唉唉,公子你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