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
箫一誉坐在主位,含笑朝宁国公道:“着实意外,国公爷竟然亲自来了。”
宁国公目光从对面的大燕国使臣箫大人身上收回,朝箫誉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和王爷再在碣石县想见,当时京都一别,我以为没有机会再见了。”
说着话,目光又落向箫二誉。
“箫大人真是年轻有为,想不到这个年纪,比我们南淮王还要小上几岁吧,竟然就能代表大燕国出来谈合作了,说实话,来之前我以为大燕国过来的怎么也得是尚书级别的。”
箫二誉笑,“尚书们一个个忙的很,下官不才,只是皇后娘娘跟前一个亲随,替皇后娘娘掌管十万亲兵的粮草军饷罢了。”
箫誉请来了大燕国使臣的消息传回京都的时候,宁国公起初是不相信的。
但是他安插在大燕国的探子也送回了消息,说大燕国的确是准备和他们签订酒水订单,再加上他在本朝的探子回禀,其他几家世家全都派了自家的大掌柜过来。
宁国公这才动了心。
别人是派大掌柜过来,他为了显示诚心,干脆亲自过来。
一则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二则,主要也是为了查一查世子被杀的真相。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的大燕国使臣这样年轻,他心里不由起了疑惑,试探间,更想不到这使臣竟然是大燕国那位将军皇后的亲随!
顿时抱拳,“失敬失敬。”
箫二誉无所谓的笑,“您是南淮王请来的客人,论理,今儿我是不来与您见面的,因为犯不上,我和南淮王的酒水订单已经签完了,这一点其他几位世家的掌柜的们也知道。
不过王爷说,宁国公府掌控着贵朝绝大多数的土地,既然如此,我就替我们家娘娘问一句,国公爷想要做粮食生意吗?”
说着,箫二誉取出一份文函,亲自起身送到宁国公跟前。
尽管他年纪小,但是大燕国强大啊,强国无弱臣,哪怕来的是一只瘟鸡,别人也得夸一句病的清丽脱俗别具一格。
宁国公赶紧起身接了。
箫二誉道:“这是我们皇后娘娘的亲笔信,您看看,我们想要从贵朝买一批粮食,您也知道,我们皇后娘娘的娘家弟弟如今是召国新君,但召国耕地稀少,山丘颇多,所以粮食一直不够用。
既是谈生意,我也不瞒着您,娘娘心疼弟弟,想要自己掏腰包买些粮食暗中送到召国。”
信函上的内容是什么宁国公还真不太关心,反正对面这位箫大人都解释了。
他真正看的,是字迹。
凑巧,就在不久前,他在大燕国的探子给他搞到了大燕国那位将军皇后苏卿卿的亲笔字迹,他看过许多次,此时仔仔细细看着信函上的字,在心头对比。
可以确定,这就是苏卿卿的亲笔字。
也就说,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使臣,的的确确是大燕国派来和他们合作的使臣,不是箫誉找人冒充的。
他可和那些没脑子的世家国公爷不同,他必须调查清楚才能谈下一步。
心中疑虑彻底消除,宁国公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朝箫二誉道:“粮食的话,贵朝想要多少?”
箫二誉笑道:“您能给我们多少?”
宁国公想了一下,“一次性交付的话,三百石肯定是有的,多的不好说,就是不知道这个粮食,你们是以后都要还是......”
箫二誉笑,“这个不急,我就是先看看国公爷的意思,您这边如果有这个意向,我回头列个详细的清单我们核算一下。”
“当然,求之不得。”宁国公笑道。
他说完,箫二誉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国公爷和王爷谈事情了,咱们的事再议。”
箫二誉抬脚离开,宁国公起身相送,直到议事厅的门再次被关上,宁国公才转身再坐下,朝箫誉道:“王爷,酒水的事......”
“今儿我虽然招待了国公爷,但是国公爷见谅,酒水的订单,一早就定下来。”箫誉直接拒绝了宁国公。
宁国公也不急,“不知王爷能不能透露一下,王爷是和谁家定下的?我也好给王爷分析分析利弊。”
“这个就不必了,既是下了订单,箫大人那边也满意,我们就不会轻易怀疑对方,这也是生意之道。
让国公爷白跑一趟,着实对不住,我家中王妃还病着,就不多陪国公爷了,”
箫誉起身送客,
宁国公稳稳坐着没动,“王爷觉得,我已经拿了大燕国粮食的订单,还会缺你这个生意吗?”
这话给箫誉说笑了,“那国公爷觉得,只要我从中作梗,国公爷还拿得下大燕国的订单?说白了,这次大燕国的使臣奔着碣石县来而不是去京都,难道国公爷看不出什么?
在这里威胁我呢?
大可不必费这个心思。
我也不瞒国公爷,早在国公爷来之前,陛下派的人就已经来过一次了,甚至愿意割地给大燕国,也要将使臣请回京都。
你知道陛下打算割地割的是哪一块吗?
乾州以北。”
乾州以北,就是大燕国,一旦割地,就等于大燕国的国土要扩张到乾州,而乾州的以北的地,之前都是镇宁侯府,现在被他吞并了。
宁国公眼皮一跳。
箫誉笑,“大燕国的使臣,连割地都不要,只要和我合作,您觉得您这粮食的生意,十拿九稳?”
宁国公震惊的看着箫誉。
皇上竟然要割地!
割地!
这是要做什么!
人家没有对我们动一兵一卒,皇上只是为了和箫誉争夺一个酒水生意,就主动用割地做利诱对方的条件?
这地是整个江山的地。
不是皇上一个人的地!
“昏君!”宁国公忍不住怒骂。
箫誉嗤笑,“从皇上主动被你们世家裹挟那一天开始,国公爷难道不就已经知道他是昏君?”
是昏君,也只是觉得他贪生怕死昏聩无能。
可这土地,都是先人用热血和命打下的,他凭什么为了争一口气竟然就要割地!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堂堂一国之君,主动要求割地,竟然就为了一个酒水的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