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理想
南下的道路已经被堵死了。纪念与阿长两个人相当于是黑户。
“咱们要是不进城,直接南下会被抓住。咱们要是进城,也弄不到通关文牒。与其想办法弄文牒,还不如想办法往南走。防线也不会是密不透风,总有疏漏的地方。”阿长提议说道。
纪念有点无语:“被逮到了就是直接一个死。这些防线上的人可不会讲情面,或者说是可以用钱财贿赂的。”
“那还是进城?”
“先进城,然后想办法吧。城中有天网的据点,看看他们能不能想办法。”纪念说道。
阿长感叹道:“果然还是外面有人好办事啊。这往南走,怎么感觉到处都是你天网的人。”
“南边这一块几乎都算作是前线。天网在这里都是安排了重兵精锐,随时关注两淮和江东的情况。”
“咱们找他们帮助,会不会暴露目标?”阿长担忧道。
纪念道:“扬州和徐州之间的联络,你以为是靠什么来联络的?”
“飞鸽传书。”
“……那倒也不全是。人员之间传递信息也是有的。”
“还是得动用天网的力量是吧。看你之前还下令所有天网蛰伏不再行动,现在还是不得动用天网。”阿长笑嘻嘻的奚落说道。
纪念闻言怒气冲冲的道:“你干脆就留在北方吧,别跟我去江东了。”
阿长赶忙道:“开玩笑,开玩笑,别生气啊,这不是缓和下紧绷的心情嘛。”
城门口的士兵检查了两人,进入老城,并不需要核验身份。战乱年代,人员流动频繁,流民到处都是,户籍制度早就崩坏了。从周代开始,出门需要证件就已经开始施行了,周礼记载:路用旌节,无节者,有则不达。所以从周代开始,出门没有一个证明,就会寸步难行,甚至可能被抓来。户籍制度最严苛的还是在秦代商鞅时代,商鞅变法其中有一项举措就是编录户籍的改变,明文规定,推行连坐制度,鼓励相互检举没有户籍凭证的人,且没有凭证者不能留宿客栈。这里的户籍指代的就是——照身帖。
汉代人出行的证明则分为了节和传,后来又分为公传和私传。公传就是官员出行需要的证明,后来又演变成鱼符。私传就是普通百姓出行需要的证明了。
汉末这个时代,所有制度都在为战争服务,基层官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提供粮食和兵源,这些和平时期的制度,反而并没有拾取起来。除开重要的军城,大部分的城池都不需要身份证明就可以入城了。
不过按照常理,战争时代,更加应该严防死守流动人口。但显然冷兵器时代的统治者们还没有意识到反间谍的重要性。
天网几乎是一手将间谍战争先进程度拉进了一千多年了……
只需要缴纳一定的城门税就可以入城,这个城门税对一些小城来说,也算是一项重要的赋税来源了。
“我听闻汉中王麾下的所有城池都取消了城门税,并且严禁城门处的士兵吃拿卡要,一经发现就会被斩立决。”走入老城的街道,阿长对纪念随口说道。
纪念道:“是这样的,但是斩立决就有点夸张了。士兵会被按照律法进行判决。好像是依照贪腐罪进行判决,一般都比较重。那边对官员、士兵犯罪都是双倍惩处。”
“你要是犯罪了,也是双倍?”阿长惊恐的道。
纪念看了一眼阿长:“我犯罪过吗?”
“天网犯罪不会被律法惩处,天网内部会直接肃清。”纪念的话语陡然黯然。
阿长问道:“肃清的意思是直接杀了吗?”
“对,很严格。但天网里的罪刑没有律法里面那么多。”纪念道。
两人已经拐入了一个人比较多的街道,纪念道:“别说话了,跟着我走。”
在纪念的带领下,阿长跟在她背后,两人在城中街道上走了一圈,然后又走入了小巷子,纪念看了看四周,对阿长道:“不是这里,应该是刚刚那个入口。”
……
一个时辰后,阿长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一处台阶上:“姐姐,你直接说你不知道路就行了。何必这么找下去。”
纪念尴尬的道:“我也是根据档案里知道的一点情况。找不到的原因应该是他们藏起来了。”
阿长摆了摆手:“不管那么多,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天都要黑了,城中还是有宵禁的,天黑了我们还游荡的话,被抓住也同样完蛋。”
“你身上还有钱吗?”
“咱们出门在外要什么钱啊。”
片刻后,两人便出现在了一处无人宅邸当中。
“凑合一夜吧。”阿长闻着房间里的霉味说道。
这种事情两人都干的轻门熟路了,大宅院空置的一般都有些守宅子的人,一些小宅院则就没有这个钱财养着仆人守宅邸,主人家或许住在别处,也可能是因为世道太乱,命陨他处了。
“你滚去隔壁。”纪念呵斥道。
阿长道:“不是吧。隔壁那房间床铺都没有。就这一张床,咱们就凑合一夜呗。”
“滚。”
翌日,继续寻找天网的据点。
“看来天网还真的厉害,一旦藏起来就算是你这个天网督察使也找不到。”阿长笑着说道。
纪念已经在青砖地面上随手刻了一个符号,看起来很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刻在本就满是痕迹的青砖地面上丝毫不起眼。
又转了几个地方,在墙壁上看到不少涂鸦,纪念又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刻上看符号。
连续在数个地方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刻下符号后,纪念与阿长两人坐在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
“阿念,你打算一辈子做天网密探吗?”阿长随口问道。
纪念瞅着街道另外一头打闹的孩子:“哪还能如何?过去是给人当奴隶,失了贞洁还差点死了,不人不鬼。那个时候的殿下还是少主,他救了我,给了我一条新生,让我复仇,我便想着只要我能为殿下能做的,哪怕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让我最想不到的还是,他让我来徐州担任天网督察使。我一介女流,充当如此大任,当时很惶恐,后来想着我一定要用我最大的努力,也要好好经营徐州天网。”
“只是想不到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我让殿下肯定失望了。”
纪念过去的事情,阿长都已经有所了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纪念袒露心声,阿长道:“这次也不是你的遗漏。校事府想要对付一个分部,他们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我只是想问的是,你这辈子就没有打算为自己活着吗?”
“我过去是一个孱弱的女流之辈,在这乱世当中,有什么资格为自己而活?我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我,我也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这辈子没有办法为自己而活了,但是我在做的事业,是让未来无数的女子,能为自己而活。”
“我早就想明白了。况且我也很满意我现在的状态。”
阿长久久无言,最终只道:“挺伟大的一项事业,也是很伟大的目标。”
“我就不同了,我就是个混吃等死,每天无所事事,到处浪荡的人。”阿长说道。
他更加的向往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游戏人间,漫无目的的游走,是阿长一直以来的生活。
“你跟着我这段时间,也只是无聊了,找了个事情做罢了。所以等你无聊了,你还是会离开的,对吧。”纪念问道。
阿长咧嘴笑道:“瞎说什么。在你身边怎么会腻?不会腻的。我可是你的护卫,这不是还领了你的工钱了吗?话说,你好歹也要给编外人员提高下待遇吧。我就和你们发展的那些泼皮、乞丐领一样的工钱,你们这同工同酬做的太过分了吧。”
突然的不着调,让原本两人凝重的气氛一下子便散开了。
纪念道:“你入了天网工钱就高了。但是你这性子入天网不合适,天网没有你这样的人。我们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门,你这样吊儿郎当的人不会要的。”
“我可是有功劳的人。天网可不能寒了有功之人的心啊。”
一个小孩跑了过来,站在已经停止说话的阿长与纪念面前打量着二人,纪念询问道:“小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吗?”
“刚刚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小孩说着递给纪念一个竹签。
纪念没有贸然接过来,问道:“那个人在哪里?”
小孩回头想要寻找让自己办事的那人,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刚刚还在那里,一下就没有看见了。”
纪念接过竹签,上面只有着一个数字:32
阿长挠了挠头:“这数字怎么和你们的……”
纪念瞪了一眼阿长,让他闭嘴。
“小朋友,谢谢你。”纪念对小孩道。
小孩快速的跑开了。阿长道:“是自己人送过来的?”
“应该是吧。想必是看到了我们留下来的符号。”
“那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