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找墨玥小姐做调查的”,说着便要进去,却被欧景尧拦下。
“警察同志,她现在情况不好,能不能过些日子再问”,她现在的情况很严重,根本没办法接受询问,那恐怕只会更加刺激她。
“这个不行,车祸现场没有什么痕迹,我们必须要尽快调查。”
“可是玥玥……”
“算了,让他们去吧”,瞿若白拉住她,摇了摇头。
警官冲他点点头,随即上前几步,推开了门。
洛冰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楞楞的看着天花板,目光呆滞,没有任何焦距。
几人顿时一惊,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可是秉持公务为重的原则,他们还是走上前去,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墨玥小姐,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仿佛怕惊扰了这个安静人儿,一个女警官轻声开口。
“墨玥小姐……”
她再次喊了一声,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她现在就是这样,根本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具体情况可以请医生告诉你们”,瞿若白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他上前几步,对几人说道。
“那好吧,等她情况好一些了,打电话通知我们一声”,那人点点头,站起身来。
也知道这个少年说的都是实话,女孩现在的情况,确实无法接受问询。
“好”,淡淡点了点头。
几人离开了,为了给她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瞿若白让所有人都先离开。
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一片白色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好像自己再次被抛弃,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人。
她一直安静的坐着,坐了整整一天,眼睛都没有合上过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没有。
其间顾琳琳给她拿了食物进来,她却没有吃过一口,看的人心痛不已。
夜色降临,屋子里的灯关着,好不容易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洛人感觉到黑暗中的一切,突然觉得一股寒意弥漫周身,直至到了心里。
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一把拔掉手上的点滴,掀被下床,光着脚站到冰凉的地上。
一步步的往前走,好像一个没有意识的幽灵,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要至何地。
拉开门的一瞬间,刺眼的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睛。
闭了闭艰涩的双眼,再次睁开,她继续抬步往前走,目光都没有转动一下。
夜辰哲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猛的惊醒,本是极为高兴的,却见人儿一副失神的模样,缓缓挪着步子。
他不敢出声惊扰了她,只能悄悄跟着她往前走。
这一天对他来说是一种无比的煎熬,看着她的泪水,看着她的痛苦,他只觉得万分心疼。
他宁愿自己可以替她承担这一切,只求她能够快点好起来。
只可惜那个陷入一片痛苦的人儿,是感觉不到他心中的满腔情意的。这一刻,她完全没有任何意识。
洛冰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却在一个房间外停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停下来,只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她的心绪,让她再也提不起步子。
夜辰哲顺着看过去,只见房间上写着“重症病房”四个字。
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心中隐隐有了一丝希望。
如果她记起了那个救她的少年,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已经恢复过来了呢?
洛冰缓缓转身,抬手推开了屋门。
里面明晃晃的灯光亮着,她缓缓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气息微弱的少年。
他身体被掩于被子下,她只能看见他的脸,灯光下,笼罩在呼吸罩下面的面孔,泛着惨无人色的白,配合着那道长长的伤疤,竟然那么可怖。
脑袋又开始剧烈的疼起来,她扶住一边的墙柱,喘着大气,极力忍耐着什么。
夜辰哲心中一突,想要走进去扶住她,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动作。
他无法忘记今天她看到他时的模样,如果她害怕他,他便不去刺激她,只要她可以快点好起来,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终于稳住心神,她缓缓靠近他身边,目光茫然无措。
颤抖的伸出手,她想要触碰他的面颊,却又颤颤巍巍的收回来。
面前的面容几经变换,眼前突然就浮现了一张女子的面容,她心头一痛,到退一步。
“妈妈……”
她如是唤道,话语里满含忧伤,清晰的落在外面的夜辰哲耳里。
这是他今日听到她冷静的说出第一句话,竟然是喊着妈妈,她是想见她的妈妈吗?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关于她家中的情况。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要任何人救我,我本来就该死的,十年前就该死的……”
她喃喃开口,眸光黯淡,迷离。
“十年前,妈妈为我而死,十年后,一面之缘的你,却再次为我挺身而出。这不是救赎,是一种更深重的罪孽……”
这是夜辰哲第一次听她提起往事,那么忧伤的,痛苦的,绝望的。
这就是她一直藏在心里的痛苦吗,也是为什么她表现的那么怪异的原因。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却一个人承受着如此的锥心之痛。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她身边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不寻求一些温暖,非要自己一个人挺着。
她顾自说着,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却直直的落在沉睡的少年脸上。
“我是一个注定要活在黑暗中的人,日光,月光,星光,都会让我无所遁形,我这样的人,不配你们如此付出。”
一滴清泪溢出来,滴落在他的手上,触动人的心弦。
“哭?我为什么会哭,哭是懦弱的人才会做的事,而我不会哭,也不能哭……”
这一夜,她在刑北岩的床边说了很多话,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却不知道,她说了多久,门外的人就听了多久。
夜辰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冲进去抱住她的冲动的。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个女孩到底经历过多少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又是怎么样的绝望,让她说出这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