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吗?
不是,身上被叮咬的包提醒笙歌方才一切都不是梦,她燃了艾,在房内熏了几圈之后便有些神情恍惚的坐在了榻上。
既不是梦,那便只有一种解释...
皇上,是偷偷摸摸翻墙而来!得到这个结论之后,笙歌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怎么也没办法将那样一个温润如玉般的男子与‘爬墙’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只是他走前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笙歌起身吹灭了蜡烛,躺在榻上细细回想起轩辕煜走时说的那一席话,很显然他说到最后止住了,但笙歌还是从其中体会到些许他想表达的意思。
以前总觉得帝王拥有的乃是天下人都羡慕不来的东西,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也总以为皇宫里一定是金碧辉煌,四处都以金砖铺地的情景。
虽然自来到皇宫里,也如同想象那般看到了重重宫阙,但自踏入碧波院以来,却也令她对之前的想法有所改观。再从旁人那儿听来的传言,她便知晓了,当今皇上是位清心寡欲的人,不喜奢华不喜约束,平日里最爱的便是这座宛若地处偏僻的碧波院。
以及这片清雅悠远的紫竹林。
刺杀一事后,太妃将碧波院里大半的宫女都换了生面孔,皇上也足有两月余没有踏足这里,笙歌本以为他是因刺杀一事对碧波院有了阴影,起了怀疑,但如今从他口中所说的那番话听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里四处都布满了眼睛...”笙歌喃喃咀嚼着他的话,下一刻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也令她顿时惊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皇上之前常来,之后却突然不来,而那件事情之后,太妃换掉了诸多宫女,也就是说...那些换进来的新人,就是他口中的眼睛...监视他一举一动的眼睛?!
“怎么可能!”笙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妃可是皇帝的生母,她怎么会派人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怎么说也该是派人暗中保护才对,会不会是他想左了太妃的意思?
笙歌胡乱想着,下一刻又想到了刺客那件事情所传出的流言蜚语,她起初听说时也没放在心上,只把那刺客的话当做是个为自己开脱的笑话。
虽然最终知晓那刺客并非真的想要刺杀皇帝,而是为逍遥门窃取卷宗的行动作出牺牲的一步棋。
但既然这样的话能够在私底下传出来,且还传了许久,那便说明这件事情并非空穴来风,如若大家觉得是无稽之谈,根本都不会将这种话放在心上亦或拿出来当做谈资。
“傀儡...”笙歌心头莫名一痛,她对当今朝政并不了解,也对轩辕王朝的国事知之甚少,而在这一刻,她却突然想要了解,了解他如何在这样一个满是眼睛的环境里走到今天。
虽然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推断,但她还是莫名觉得自己就与他一样,若他是被人拿捏在手的傀儡,她又何尝不是被人牵制着的傀儡?
苦涩的味道自舌尖蔓延,笙歌吸了吸鼻子,不愿被这种悲苦的感觉笼罩,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朦朦胧胧间,她好似回到了那个漫天杀机的夜,又好似看到了那双她一直都未曾忘记过的眼眸。
念安...等我...
轩辕宸刚刚踏入兀自便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借着皓月的光辉发觉屋子里还浮着淡淡的薄烟,顿时有些难忍的将所有窗户打开,紧接着做在了她的床边:“咳咳,这样呛,你倒也能睡着?”
轩辕宸皱起眉,见她居然对自己的到来毫无警觉,甚至就连自己开口说话了,还依旧睡的那样沉,正要伸手直接将她拎起来,半空的手却是突然一僵。
笙歌迷迷糊糊只觉得梦里那双眼眸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不舍的伸出手,想要将那个少年抓住,岂料伸手时,触到了却是冰凉的异样感。
“别走...”笙歌没有多想,此时只想将他留下来,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肯松开,生怕下一刻自己便又要孤独一人在山野间流浪。
轩辕宸凝视着自己被她紧紧拉住的那只手,片刻后便突然狠狠甩开,同时低声怒道:“起来!”
笙歌浑身一震,所有梦境皆被这声低吼驱散,她一个瑟缩,连忙睁开了双眼。
“你!你怎么来了!?”笙歌慌张起身,连连后退到床榻一角,轩辕宸见她这副见鬼的表情,猛地起身走到了一边背对着她道:“皇帝许久没有来这里了?”
笙歌警惕的看着他,冷冷道:“宫中消息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么?”
轩辕宸一怔,他自然知晓许多,不过关于前些日子轩辕煜大张旗鼓彻查碧波院一事他就觉得奇怪,之后又知晓了轩辕煜并未对笙歌进行审问之事,他就更觉得此件事情不简单。
“的确,只有你这样愚蠢之人才会放弃前往玉霄宫的机会反而讨了这种无用的赏赐,”轩辕宸皱眉,他早已发觉轩辕煜对这个丫头有了兴趣,虽然一开始是自己摸透对方的想法自己先露出对她有意的想法,但好不容易事情有了进展,这个蠢货居然不知道顺杆往上爬!
“你、你...”笙歌大惊失色,没想到就连这件事他都能知道,可方才他那样询问,显然不知道皇帝亲自来过:“你既然知道,还来问我?”
轩辕宸眸子一冷:“若再有这样的机会,想办法进入玉霄宫,”看样子是要找些机会让轩辕煜继续对这丫头有兴趣才行,以往安插进去的人都难以接近,甚至诸多都被太妃暗中处理了,唯独这个命大且成功让对方留意,岂能这样就放弃了?
“玉霄宫?”笙歌一怔,立即想起那是皇帝的寝宫,只是他让自己进入皇帝寝宫做什么?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机密要窃取?
轩辕宸低眸沉思,脑中谋划着如何让他们二人再有接触的机会,却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声响。
“死蚊子!烟熏都不怕了么?!”笙歌发觉耳边传来恼人的嗡嗡声,就着昏暗想要拍死吸她血的蚊子,然而拍了半天那声音依旧不断在耳边萦绕。
胡乱在身上拍了几下,笙歌突然想起,自己在熏过艾草之后分明将门窗都关上了,蚊子从哪里钻来的?这个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疑惑间,她探出身子向门窗那方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原本睡前关上的窗户居然全部都被打开了,下一刻她就猜到了是谁。
这个人本事大能自由出入也就算了,进来就进来吧,居然把自己窗户都打开,难道他是故意的?!
轩辕宸听着她之前的低声咒骂,下一刻便也了然,想到他方才好心放走屋内烟雾的举动,顿时失笑。
低沉的笑声令笙歌立即就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她狠狠瞪着那人背影,心中一顿腹诽:“简直无聊,做出这种事情还笑!”
轩辕宸低笑了几声之后便收敛了笑意,原本今夜过来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过来,不过‘无意’欺负了她一顿,此时心情也好了许多。
笙歌眼瞅着黑影飞身出去,恼恨的起身,摸索着点燃了蜡烛,她叹了口气,只得重新熏一次了。
“皇上,请您饶了卑职吧!”玉霄宫内,萧离苦着脸与轩辕煜换回了衣物,他单膝跪地,一脸祈求。
轩辕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想到法子了?”
“没有...”萧离知道自己恐怕还要在玉霄宫里呆上好几日了,顿时脸色又白了几分。
“既没有,那便退下吧,”轩辕煜将桌案上的剑随手扔了过去,萧离伸手接住佩剑,欲言又止间认命的低下头退了出去。
“鹿苑茶,香味浓...”笙歌一字一字的重新温习着,偶尔找出复杂的字体,便在纸上多练习了几遍,一连七八日,她学会的字越来越多,皇上也夸她聪颖,夜里相处的时间也愈来愈多,笙歌发觉习字极有乐趣,从来都不知道许多字除了在这本书里是这个意思,在其他地方又会有不同的意思。
倒也不知是自己觉得有趣还是对方讲的好,时常通过一个字就能讲出一番故事和典故。
笙歌虽觉得欢喜,但同时也十分忧虑,毕竟呆的时间久了,她害怕若是哪天另一个人突然来了,她可怎么办才好。
好在之后好几日那个阴森森的家伙都没有再过来,她一直担忧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笙歌,笙歌!”燕喜提着食盒,匆匆走近,笙歌放下笔,看了她一眼:“平时见你都是欢欢喜喜的,怎么今天看上去像是谁欺负了你似得?”
燕喜气呼呼的搁下食盒,压在了方才笙歌写字未干的纸上,笙歌一愣,发觉她似乎真的生了气,顿时担忧的起身将她拉着坐到了自己身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燕喜咬着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踌躇了片刻,她终是眼眶一红道:“你整日里呆在这里恐怕是不知,大家私下里可都传遍了!”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笙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连忙推了推她。
“你可知道萧大哥一连多日都在皇上寝宫里待着?”燕喜眼眶发涩,又羞又悲的问道。
“啊?”笙歌一怔,她当然知道了,皇帝每日都穿着萧离的行头过来,显然萧离得守在玉霄宫里了。
只是这件事怎么就惹得燕喜不高兴了?还在私下里传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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